“斯佩车回报,一辆M36大摇大摆的要进城,被我击毁了,”在有些闷热的虎式炮塔中,一段无线电通讯传来,“推测可能会有后续部队,各个看守组都注意一下。”
“你咖啡配给没了,”温迪娜一把抓过手持式通讯器说道,“不知道等她们主队进了城再开火吗?”
“我们又不主打城市战,我哪来的经验啊,”斯佩回应道,“看到她进城了我就开火了。”
“......你说的倒也对,”温迪娜叹了口气,“总之,这么一来敌人的警惕性恐怕就更高了。c、d、e三组进入随时交火的状态,斯佩,你把你的座车藏好,让你手下的队员帮你看守侧面就行。虎王坦克的正面装甲在这个距离还是很靠谱的。”
“收到,”斯佩在车长指挥塔上给附近的队友打了一个集合防御的手势,“我会继续注意她们的动向的。”
“这里是格奈森瑙,”通讯刚刚结束,一个成熟的声音便插了进来,“你们有没有听见奇怪的声音?”
“我刚刚也注意到了,”提尔比茨也有同样的感受,“而且似乎在逐渐变大。”
而温迪娜在经过两人提醒、注意起这种独特的声音时,眉头就像柠檬的尾端一样拧在了一起。
那是哨音——会一点一点接近自己所在位置的哨音。
在战车道以及战车竞技比赛中,某些特定种类的炮弹会被安装一个不会影响其飞行轨迹的特殊发声器。这一发声装置最大的作用,便是提醒车组乘员注意从远距离传来的炮击,及时进入战车中进行躲避。
毕竟在有些国家中,战车服并不会面面俱到的保护到车组乘员的全身(霓虹的学生就是一个例子),因此这种提醒其实非常有必要。而且这种飞行哨不会影响作战的公平性:绝大多数情况下,战车炮都是直接对准自己的目标进行开火。对于直瞄状态下飞行速度快于声速的战车炮来讲,这种改装并没有必要。
但是如果是抛射状态下的大口径火炮,那就是另一个概念了——在这种弹道状态下,炮弹通常是以亚音速飞行到达目标地点的。在这种时候,哨子的作用便体现了出来:提醒地面人员注意安全,及时进行躲避。而且因为在正常状况下炮弹下落时就是带有声音的,因此哨子只是起到一个强化的作用,不会对本身平衡性造成一定损害。
换句话说,温迪娜现在知道,这事问题大了。
“所有车长注意,立刻进入指挥塔!”温迪娜钻进虎式的舱盖中,“斯佩组,立刻转移——”
接下来斯佩的战车中的通讯声受到了明显干扰:因为第一发炮弹已经到达了它的主人所梦寐以求的那个落点区域。
152mm高爆榴弹在战车旁边轰然炸裂,就算是有着碳素减震层的保护,战车内的晃动也仅仅是勉强进入了安全水平。巨大的爆炸声甚至让斯佩的耳朵暂时失去了听觉——谢天谢地,如果没有战车耳罩和外层碳素的双重阻声带来的保护,光是这一枚炮弹就足以造成近乎永久的爆震性耳聋。
而在斯佩战车内的乘员们被炮弹爆炸的噪音逼的捂紧耳朵、张大嘴巴以减少损害的同时,更加直观的破坏力正在战车外部显现着。
由于以杀伤作用为主,这些榴弹都被调整为了瞬发引信模式。
附近保护斯佩车的四辆虎式中,有两辆遭到直击退场:152mm火炮直接命中了这两辆倒霉战车的车顶部分。而由于直击而带来的巨大声音和猛烈的冲击,两辆战车内的乘员中的装填手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暂时性失聪症状——这是由于装填手不戴耳机而导致的。而其中有一辆战车的车长的额头还碰到了指挥塔向内突出的外沿,造成了一些不算严重的出血外伤。
但是在战车道比赛里,外伤本身其实就很罕见了。
至于剩下的战车,状况自然也不乐观:一辆虎式的一侧行走机构完全被毁,无法修复,直接竖起了白旗;另一辆虎式在轰炸后便立刻注意到,自己的炮塔似乎出现了严重的机械故障,已经无法进行正常的转动了。
至于斯佩车:行走机构严重受损,而向来脆弱的炮塔转动机构也出现了故障,别说战斗力了,现在的斯佩车就是一座固定炮塔的地上碉堡而已。
事实上,一直到她们的座车被击毁,斯佩车车组内的乘员也没从这次炮击带来的附加损害中缓过劲来。
她们受到热情招待不是没有原因的:蛇含石根据M36车长的描述,只花了20秒就确定了斯佩组大体所在的射击位置。而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往那个地方倾泻双倍的炮弹而已。
具体数字是16发。
“震死我了......”提尔比茨的座车由于离本队有些距离,所以只是被一发偏离目标的炮弹小小的波及到了一下,“各组回报以下状况。”
“a组没有退场战车,因为她们似乎没想到在这个偏僻的巷子里能藏下5辆重战车,”温迪娜首先传回信息,“b组呢?”
连续呼叫了三遍后,b组仍然没有回信——这是自然的,因为b组就是斯佩所在的迎击组。
“......希望她们没受伤吧,”温迪娜心揪紧了一下,“其他组呢?”
“c组一辆战车车顶遭到直击退场,其余战车未受波及。”“d组有一辆战车陷入无法行动的状态。”“这里是e组,被炮击b组的火炮波及到了,已经退场。”
e组是侦查组,是因为进城时选择向b组方向逃跑,所以遭到了波及。
“各组立刻转移位置!下一轮炮击随时都会到!”温迪娜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种有力使不上的焦急感,“提尔比茨,你来指挥转移行动!”
“收到,”提尔比茨切换到了全频道,“各组进入备用第二伏击位置,在十字路口区域注意互相避让,防止塞车给敌人可乘之机!”
而就在各车组开始转移位置的时候,鬼箭羽的主力重战车部队已经开始了推进工作。
“这里是斯佩车,”斯佩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萎靡,“b组全部退场,有一人需要组委会医疗帮助。不过不用特别担心,只是磕碰轻伤而已。另外,敌主力部队已经进城,注意安全。”
配合上附近的残垣断壁和斯佩有些不适的声音,这段通讯倒还真有点“最后的电波”的味道。
“这里是c组,和鬼箭羽的主力队发生直接遭遇!至少六辆战车,一辆IS-3和多辆谢尔曼‘小飞象’,已经展开交火!”
“正面战斗我们应该没问题,”提尔比茨刚要鼓励一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这是陷阱!让你的车组立刻后退......”
来不及了。
弹雨又一次毫无慈悲的落在了一个小组的头顶。
“这里是d组,损坏战车修理完毕,开始转移位置......各组注意,V1区十字路口遭到破坏性炮击,我车组无法及时跨越,只能另行绕路,”d组组长传来通讯,“预计5分钟后抵达c组目前位置,总数三辆。”
“驳回,直接交火明显不可行,”温迪娜隔着半条街都能感受到152mm炮弹造成的爆炸所带来的冲击波,“来我的隐蔽处附近,之后分散进行伏击作战......该死,一辆IS-3,进入我所在的位置了!”
温迪娜现在的心情只能用哔了狗了来形容。
这一炮不开不行,不然先锋车铁定会被发现。
但是如果开炮了,那么这个完美的隐蔽处也就消失了:这是一片独栋式货车停车场,在战车道比赛中,属于上好的城市伏击位置。
“直接命中,不过只是瘫痪了而已,”温迪娜说道,“豹式绕到拿东西侧面,敲掉它。”
而就在温迪娜下令的时候,那辆战车的顶盖打开了:赤茯苓带着贱贱的笑从炮塔里冒了出来,然后慢悠悠的掏出了一个工业级隔音耳机,套在了自己的耳朵上——这一套动作就仿佛是在演示给温迪娜看一样。
然后就钻回车里了。
“*铁十字粗口*,a组立刻钻到车里,捂好你们的耳朵!”温迪娜立刻知道这家伙干了什么,“这是个人肉炮弹信标,火炮来袭!”
这次倒是提前判断对了——不过对于炮击的量她们倒是没判断好。
出乎她们意料的、整整几十发的炮弹洗礼了这片停车场——这下好了,从遮蔽式停车场直接变成了户外停车场,停车费应该能减少很多。
当然,对于被炸的破破烂烂,以至于退场后还被在半路上停不下来的炮弹们来了几发的a组战车来讲,修理费估计得多不少。
在这之后,d组在十字路口遭到炮击、提尔比茨试图从后方偷袭结果被鱼腥草队狙击的故事就显得不值一提了。
顺带一提,这也是赛后接受健康检查的战车组员最多的一次比赛:万幸的是,碳素涂层最终还是给所有人提供了足够的保护,没有产生任何永久性、半永久性的损伤。最严重的也不过是几名装填手和车长持续了半小时左右的耳鸣和失聪,当然,还有一个磕到了脑袋要缠上两周绷带的倒霉车长。
但是留下的心理创伤......至少还没到PTSD的高度,不过也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