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却能感觉到林阅握着我的手在微微颤抖,我如同往常一般回握住他,顺着身边人的指引,完成所有事情。
这种感觉就像孤舟身处大海,不知所措又想拼命靠岸,而林阅是我的桨。
心中估摸着差不多的时候,便有人扶着我走向别处,这次倒没走多远,应当是将婚房安置在了主院中。
我在床上枯坐着等待林阅。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间闻到林阅身上特有的墨香,便伸出手去寻他,手很快被握住,他坐在床上又将我抱住。
他似乎一直在和我说话,可惜我什么都听不到。他好像有些累了,手渐渐松了一些,接着又紧紧把我抱住。
可就在这时脸上不知道被什么喷了一脸,正想着擦一擦忽然间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是血!
我整个人几乎坐不稳,用手去摸索他的脸,果不其然在他嘴边也摸到一手粘腻。
原来猫也是会哭的,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无助和绝望,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发生这种事情呢?
于是边哭着边用手捏决,手指动的飞快,我还没做好和林阅告别的准备,他不能就这么死去。
本以为他会好起来,可等我将手放到他嘴边,摸到的是汹涌而来的潮湿,怎么擦都擦不完。
黑暗,无边的黑暗。
前一秒我还在哭着用手擦林阅的嘴巴,下一秒我就堕入无边的黑暗中。
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飘荡,感受不到身边的任何东西,可意识却是清醒的。
五识被封,听不到,看不到,说不出话,闻不到,没有味觉,现在连触觉也消失了。若不是我还呼吸着,可能所有的人都会把我当成一具尸体,即使现在被挫骨扬灰,也感觉不到丝毫痛意,可我的胸口怎么就那么难受,那么疼呢?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间,仿佛又是一万年。
五识似乎在渐渐苏醒。
我感受到身边有泥土的松软,慢慢的又闻到了雨后朽木的气息,听到耳边昆虫在草丛游走的声音。
等我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仍旧一身喜袍,被丢在满是蛆虫和尸体的乱葬岗里。
我好了,那说明……说明林阅已经不在了。
从前我从来不知什么是悲痛,什么是眼泪,可现在我的眼睛落雨落得视线一片迷糊。似乎这还不够,我真是恨透了这个该死的天宫,想要发泄却无处发泄,只能哭的越来越大声。
索性最后,一把火把乱葬岗烧的一干二净。
月到树梢,应该快要子时了,我穿着喜袍游荡在大街上,往林府的方向走去。
这条路走了无数遍,此刻一个人也没有。
林府门前挂着素色灯笼,门口张贴了一张讣告,我只认得上面两个字:林阅。
一掌劈开林府大门,大厅中守灵的人被瞬间惊醒,看见我之后尖叫四起,连当初与我交好的几位下人,也战战兢兢的拿起木棒对着我。
嗓子估计是太久没说话还有些嘶哑,我问道:“林阅呢?”
管家韦叔壮着胆子问:“你是人还是鬼!?”
我缓缓把头转过去,又问了一遍:“林阅呢?”
有人手抖着指向棺材,我慢慢挪步过去,一时间也无人敢动。
又一掌将棺木推开,韦叔又惊又怒,拿着木棍想要冲上来。我直接捏诀将所有人定在原地。睡在棺材里的人我险些没认出来,太瘦了,瘦到皮包着骨头,一点儿都不像那个肆意潇洒的他。
韦叔在旁边对我怒道:“你这妖女,自你来林家后,先是老爷去世,你自己病的不清不楚,连累少爷也……我本想着少爷与你成亲能冲冲喜,没成想成亲当天少爷就死在你的房中,我原本以为你也活不成了,便将你丢到乱葬岗,如今你回来了,我们少爷呢!莫不是你偷了我们少爷和老爷的命!”
我听完不由得嗤笑一声:“真是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