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海边的拥抱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各种怪事果然充斥着林雅云的工作和生活.每天早上九点,她会准时收到九十九支香水百合,无论她在干什么,时间都会分秒不差。
每天中午，总经理都以有商业聚餐为由，剥夺她吃便当的权利，结果每次总经理中途都有事离席，聚餐的只有她和简恩格德两个人，而且吃的都是她喜欢的料理。
每天下午，无论她多晚下班，简恩格德的专车都会碰巧的停在公司门口，好心的顺路送她一程。
天知道，如果她有说不的权利，她早拒绝这些乱七八糟的巧合了。只不过这一次，她很清醒，也很理智，一方面礼貌的接受着简恩格德的好意，另一方面不着痕迹的提醒简恩格德，两人仅是客户的关系。毕竟，她得罪不起他，但他也不想委屈了自己。
反正再过一个星期，简恩格德就会回英国，自己就解放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但今天，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今天是周六，是她赶回元朗老家和妈妈共进晚餐的日子，通常，她会呆到第二天下午再回自己台北的小公寓，因为星期天中午会有妈妈为她安排的相亲宴，这是自她二十四岁后就不再变过的规矩，她虽然有千百万个不愿意，但面对辛苦的母亲，她总是没有拒绝的勇气。
在这样特殊的日子里，简恩格德还是坚持要顺路送她回家，如果让妈妈看见潇洒又气派多金的简恩格德，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荒谬的事。所以，再也顾不上忍一时风平浪静的明哲保身的理论，她需要发泄她隐忍了一个礼拜的不满。
“格德国际和世纪的合作案已经进入了最后的签约阶段，格德先生应该有很多公事要处理吧！”
简恩格德忍住心里的笑意，他就知道今天她不会再生疏而客气的虚应他了。
“就是有一些合作上的细节，需要和林小姐讨论一下。”
“合约不是应该和总经理还有业务部商讨吗？我只负责客服而已。”
“我要讨论的正是客户服务的部分，基本上和世纪的合作已经敲定了，但一些后续的客服的细节仍值得注意，毕竟细节决定成败，如果在这个紧要的关头出现什么意外，我想对彼此都是一个遗憾！”
“你这是在威胁我！”林雅云在心里咒骂着，但她还不敢明目张胆的抱怨。
“那星期一上班，我亲自去拜访格德先生，以便完善这些细节。”
“工作不是应该讲究效率、速战速决吗？中国有句古话叫此一时、彼一时，林小姐应该听过吧。”
他还有脸说此一时、彼一时，前几天她总是加班到很晚，所以公司的同事并不知道她每天搭简恩格德便车的事，但她今天是准时下班，已经有不少的同事对她站在简恩格德的车前指指点点了，她可以想象在背后她会被讨论成什么样子，她以后的工作铁定会变得非常精彩，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在用此一时彼一时来威胁她！
可恶！真是可恶之极!
“好，那我们回公司讨论吧！”她咬牙切齿的回答到。
“No，我不想占用林小姐太多的时间，而且我对于这个到中国后的第一个周末也是有所安排的。所以，老规矩，借由顺路送林小姐回家的车程，我们长话短说。”
“可是我们并不顺路，我今天要回元朗老家。”
“元朗？真是太巧了，没想到林小姐是元朗人，我的周末行程安排刚好是要去元朗看海。这么说来，我们就不止是顺路，而是同路了。”
林雅云有一种无语问苍天的感觉，她放弃争辩，无奈的上车，因为她知道不管她有多少可以不上车的理由，简恩格德都会把它演变成她必须上车的借口。
而且，她笃定，这一次，她的生活也将因他而改头换面。
特地示意简恩格德将车停在距离她家还有好几十米远的巷子里，就是为了不让妈妈撞见有人送她回来，可是老天爷好象并不垂怜她，因为她亲爱的母亲大人高颖秋正出门来迎接她。她真想掉头钻回车里去避避风头，但一切都太晚了。
“雅云，你回来了？”
已经听到高颖秋的叫唤声了，看来一番询问是在所难免了。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将简恩格德打发走，免得被妈妈看见，误会他们俩的关系。毕竟，从来没有男人送她回家的先例。
“谢谢格德先生的便车，我已经到家了。您请回吧！”林雅云催促着。
简恩格德的嘴角泛起笑意，看着林雅云紧张的神色，他料定对面走过来的妇人是她的母亲。好戏正要上场，他这个主角怎么可以缺席呢！但他并不想这么快被林雅云识破真相，于是他只是轻轻的执起林雅云的手，温柔的在手背上落下一吻，“祝林小姐有个愉快的周末。”
“愉快你个头呀！”林雅云用元朗话骂到，妈妈越来越近了，简恩格德再不走，她就要完蛋了。
可惜简恩格德并没有成全她的意思，他故意轻皱一下眉头，露出不解的神色。
林雅云不得不用纯正的国语一字一句的说：“我也祝格德先生在元朗玩得开心。”
“借你吉言，希望我有个难忘的旅程。再见！”
“再见！”
正当林雅云长吁一口气，暗自庆幸他终于要离开了，背后却传来了高颖秋的声音。
“雅云！”
“妈妈”，她回过头，迎向高颖秋好奇的目光，想要当一切没有发生过，挽着她的手，直接说，“我们回家吧。”
但高颖秋岂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雅云，不跟妈妈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吗？”
简恩格德识相的下车，主动的自我介绍到：“伯母您好，我是雅云的同事，叫简恩。”这第一印象很重要，虽然他知道林妈妈急着要把女儿推销出去，但他却没有把握她会不会排斥异国人。
不过，他的担心好象多余了。
“你好，我是雅云的妈妈。谢谢你送雅云回来，既然到家门口了，进屋喝杯茶吧！”
“妈妈……”林雅云发出抗议。
高颖秋以眼神命令女儿闭嘴，简恩格德则进退得宜地问：“会不会太打搅了？”
“当然会！”
“当然不会！”
两种截然不同的答案响起，不过谁的意见比较有权威显而易见，高颖秋轻拍一下女儿的手臂，连忙解释到：“不好意思，我们雅云比较内向，所以平时都不曾邀请过同事回家，请你不要见怪。”
“哪里，是我比较失礼，突然造访，给你们添麻烦了。”
“瞧你真是客气，大家就不要站在门口吹风了，进屋里说话吧！”
从进门后，高颖秋和简恩格德就互相打量着，简恩格德打量着这个林雅云生活的地方，从和她八年的接触中，他了解到她心底的自卑是来自家庭环境。原本他以为她有个贫困的家庭进而不幸福的童年，但现在看来，其实并不然，林家虽比不上自己家的奢华气派，但绝对也算大富大贵。
高颖秋则打量着简恩格德的外表和气质，暗自衡量他是否足够匹配她的宝贝女儿。
看着两人各怀心事的目光，林雅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格德先生，请坐吧！”她打破这尴尬的沉寂。
“叫我简恩就行了。”
“那怎么可以，这不合规矩。”
“是你太见外了。”
“对、对、对，同事之间何必那么拘泥，叫名字更亲切些，是吧，简恩！”高颖秋终于打量完，开始她的查户口过程。
“是，我很荣幸你们直接称呼我的名字。”
听着他们一唱一和，林雅云觉得有必要让妈妈知道这简恩格德不是一般男人，更不会是她的金龟婿。
“妈妈，格德先生并不是我的同事，准确的说，他现在是我们的客户，以后，可能是我的上司。”
“雅云，你怎么还这么客气，我以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们至少是朋友了。”简恩格德丢出这枚炸弹。
果然，高颖秋立刻阻止女儿在中间捣乱，“雅云，你去帮李嫂准备些水果招呼简恩。”
林雅云不乐意的嘟嘟嘴，还是不敢违抗的走进了厨房。
打发走林雅云，高颖秋有些迫不及待的询问，“简恩，你和我们雅云认识多长时间了？”
“我们真正相处的时间只有一个礼拜，但其实我们对彼此都已经十分熟悉了。”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这就说来话长了。但我认为怎么开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不过，伯母要是有兴趣，改天我再慢慢讲给你听，好吗？”
“好，简恩应该是外籍人吧，怎么说得这么一口标准的中文呢？”
“我是英国人，家中世代从商，在房产、金融、珠宝等行业都略有涉猎。因为生意需要，所以对各国语言都稍有学习。”
看简恩格德的气质就不像普通的上班族，果然也是大户人家的弟子，跟林家也算门当户对，那雅云跟着他应该不会吃苦；长相嘛，也是万里挑一，虽然是英国人，但和雅云站在一起，一点也不觉得别扭，活脱脱是一对金童玉女。高颖秋在心里满意的下着结论。
“我们林家是元朗的土地主，这里的大部分土地及房产都属于林家，这么说来，我们也可以算同行了。”赶紧帮女儿把好对象留住。
“雅云这孩子，小时候很活泼，长大了就比较内向了。她是家里的独女，这庞大的家产以后铁定是要由她来继承的，但她对家里的生意完全不感兴趣，所以我希望她未来的老公能在这方面比较有魄力，那样雅云就不用太辛苦，可以做些她喜欢的事情。”
“伯母真是位伟大的慈母，一般而言，像我们这样背景的孩子都没有追求自己爱好的权利，难得您却如此宽容。”
“雅云是个懂事又让人心疼的孩子，这些年来，她变得文静而贤淑，乖巧又沉稳，完全不似小时候的天真烂漫，我感觉得到她过得似乎并不快乐，虽然我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但知女莫若母，她越是什么都不说，我就越是担心她。可我一天天的老去，不能一辈子保护他，理所当然，我希望她能找个好老公，替我照顾她。”
在没和高颖秋见面前，简恩格德将她定位成一个嗜金的老妇人，一心盼望着女儿嫁个有钱人来满足自己的物质欲望。可现在，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错得有多离谱，并不是每个人都爱钱的，林妈妈只是想找个能给自己女儿幸福的‘精’龟婿。他的心里充满了动容，这种亲情是他不曾体会到的。
“雅云真是幸福，有伯母您这样无私奉献、让人敬佩的妈妈。”
“你言重了，天下有哪一个做父母的不疼自己的孩子，只不过也许方式不尽相同而已。”
“那我还真希望我的母亲能有伯母这种方式的母爱。”
“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像雅云一样。”高颖秋表达得很含蓄。
“我当然愿意，而且这是我的终生目标。”简恩格德坦白得很直接。
两人心领神会的露出了达成共识的笑容，林雅云端着水果出来就看见了这样一幅画面，她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为了阻止自己的噩梦成真，她决定下逐客令。
“格德先生，谢谢你送我回来，请尝尝元朗的新鲜水果。”
“雅云，你又叫错了，是简恩。如果你还是这么见外的话，我怎么好意思品尝这美味的水果呢。”
“不好意思吃就别吃，谁愿意给你吃呀。”林雅云小声嘀咕着，转而又说道：“简恩，你不是说要去看海吗，黄昏的海景特别美，千万别错过了。”
“原来简恩是要去看海，那雅云你一定要好好尽尽地主之谊，也算是答谢人家。”高颖秋热情的插嘴，在确定了简恩格德的心意后，她看得出来，女儿对这个简恩也有些不一样，只不过她自己还没有察觉，那她这个做妈妈的当然应该帮她一把。
“妈……”林雅云露出不愿意的神态。
自打雅云十八岁后，就从来没有拒绝过自己的任何提议，不管她有多么不愿意，她都不会表现出来，但今天，她终于有自己的情绪了，看来她的担子有人接手了，高颖秋开心的想到。
“雅云，这是该有的礼貌。”她继续推波助澜。
“没关系，伯母，雅云刚从台北回来，应该也累了，我可以自己去，虽然我对这边一点也不熟悉。”简恩格德假装好心的解围。
“那怎么行，这个时候的大海最美了，耽误了就可惜了。”高颖秋心照不宣的配合。
“如果是那样，只能怪我没有这样的眼福了，对吗，雅云？”
林雅云不明白问题怎么又丢回了自己头上，但她知道，她对他永远没有说不的机会，瞪了简恩格德一眼，她忿忿地说：“你很有眼福，我陪你去！”
林雅云闷闷不乐的走在沙滩上，望着这个曾经带给她无数快乐时光的地方，望着这个她十多年不曾来过的地方，心情变得沉重了起来。
大海，还是那么美丽而壮阔；渔民，还是那么勤劳而纯朴，这片曾经让她引以为傲的土地，却成了她心中最深沉的痛。
“雅云小姐，好久不见，变得越来越漂亮咯。”
“雅云小姐，这是你的男朋友吗？很帅哦！”
“雅云小姐，今天晚上会有台风，别在海边逗留太久哈！”
……
渔民们都热情的向林雅云打着招呼，虽然她已经多年没有见过他们，但他们对她的喜爱还是一如既往。顷刻间，她的心中满是感动，眼眶也热了。
“大家也早点回家哦，别太辛苦了。”
她自然而然的关心道，然后她开始帮渔民织渔网、拣贝壳；和他们话家常、唱渔歌，时光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她尽情的笑着、唱着，忘记了一切不愉快。
简恩格德也被拉进了这个快乐的圈子，他笨拙而开心的学习着，享受着他的世界从来没有的简单生活。
直到太阳西沉，渔民渐渐散去，林雅云才想起来海边的原因。天啊，她居然把简恩格德忘了个彻底。她连忙四处张望，搜寻他的身影，原来他在不远出帮忙泊船。
“简恩。”她大叫道,朝他跑过去,“不好意思，我……”她停在他背后，准备道歉。
听到佳人的呼唤，简恩格德连忙转身，活生生的打断了林雅云原本准备的道歉。
“哈哈哈哈……”林雅云被眼前的景象逗得实在是没法继续说话了，简恩格德整齐的头发被海风刮得凌乱而张扬，干净的脸上溅满了泥沙，平整的衬衣揉得皱巴巴的，裤子被卷到了大腿处，鞋子更是找不到踪影。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十足的渔村青年，哪里还有什么总裁的影子。
“怎么了？”简恩格德一点也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
“你变成一只大花猫了。”林雅云毫不隐晦的说。不再有一点客套，就像对方是自己多年的好友。
简恩格德看看自己的身上，才发现林雅云发笑的原因，他对准林雅云的脸，轻扬满是泥土的手，不怀好意的说：“你敢取笑我！”
识破简恩格德诡计的林雅云马上跑开，两人就这样在海边追逐着、嬉戏着，洒下一串串欢声和笑语，两颗心自然的靠拢。
“这个地方真是太美了。”躺在沙滩上，简恩格德由衷的赞美道：“有波涛汹涌、渔船灯火的别样风景；有勤劳勇敢、热情善良的纯朴渔民，没有世俗的纷争、没有尘事的干扰、多么平静详和、多么令人心旷神怡。”
林雅云有些讶异的看着简恩格德，她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感到不可思议，毕竟这与她过去的经历太不相同了。
“你喜欢这个地方吗？”她小心翼翼的问。
“当然喜欢，非常喜欢。”简恩格德铿锵有力的回答。
“为什么？”
“这需要原因吗？这里的人、事、物都是那么可爱，谁能不喜欢？”
“真的吗？”林雅云有些喜出望外，“还是只是当着我的面，你不好意思说不喜欢。”
她又有些郁郁寡欢。
“你没发现我刚刚笑得有多开心吗？如果我不喜欢，我怎么会玩得那么高兴。”简恩格德发现林雅云似乎很在乎这个答案，所以他回答得很谨慎。
“你知道吗?以前我也好喜欢这个地方.”林雅云有些落寞地说.
“以前?那现在呢?”
“我也不知道,我已经十多年没来过海边了,我以为我不再向往这里里,但今天来了,我才发现,我还是好喜欢这里的一切.所以,我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感觉.”
“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再来了呢？”简恩格德察觉出这可能是林雅云转变的问题所在。
“小时候，我每天都会去山上帮果农摘水果，来海边帮渔民捡贝壳，大家都很喜欢我，总是挑最大的水果、最漂亮的贝壳送给我，那时候我就像一个快乐的小精灵，无忧无虑的成长。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我国小毕业，到了我十二岁，家里觉得应该让我接受更好的教育，便送我去了台北最好的贵族学校。”
“在那里，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可是我并不害怕，因为我天真的以为我的新同学会像我以前的伙伴一样欢迎我。我拿出我在家里舍不得吃的水果，我最喜欢的贝壳作为礼物送给他们，想要主动和他们交朋友。可他们却当着我的面，将那些我的宝贝扔得满地都是，还嘲笑我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农民的孩子，叫我滚出他们的学校。”
“原本，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样对我，后来我才知道，我的新学校里都是些富商政要的孩子。他们个个身世显赫，什么好吃的没吃过，什么好玩的没玩过，哪会稀罕我这些礼物。而我一个来自元朗的孩子，自然成为了他们眼中的笑话。”林雅云娓娓道来，第一次讲出这个在她心底压了十几年的秘密。
简恩格德心疼的看着林雅云，他可以想象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被一群人欺负有多么彷徨无助，特别是像林雅云这样原本是被当作珍宝对待的孩子，这样大的落差，任谁也接受不了。
“那你没把学校里的情况告诉你的爸爸妈妈吗？”
“爸爸很早就过世了，偌大的一个家里一直都是妈妈一个人在辛苦操持，我并不想再让她为我担心。而且那个时候我天真的认为，他们对我的不友善是因为他们不喜欢我的家乡，那么如果我远离元朗，他们就不会讨厌我了。”
“所以，从此你就再没有来过海边，也没有去过山上？”
“很可笑对不对？”林雅云说得有些自嘲，“国中的六年期间，我都只有假期才回来，并且每次都只是呆在家里哪儿也不去。在我十八岁的时候，甚至特地交了一个外国朋友学习英语，为的就是走出国门，做个洋学生，不再成为大家眼中的异类。”
这个他知道，要不然他们怎么会相遇。“那后来呢？你去留学了吗？”
“没有，当我学会一口流利的英语的时候，我发现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独处，我不再在乎别人的看法了。更何况，连台北这个小的新环境我都适应不好，去国外情况只会更糟糕。”
“你就这么没信心吗？怎么都不去尝试一下？”
“长期生活在一个压抑的环境里，就算我有铁打的信心也被磨成针了。再说，对台北这个地方，我已经有一套自己的生存法则，以后的生活也算过得愉快，我也就不想改变它了。”
“你的生存法则是独来独往吗？”
“恩！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林雅云感慨到，“当我热情的想要融入别人的时候，被拒之千里；当我平静的想要一个人生活的时候，反而成了大家追捧的对象。”
“但这个时候你已经对这些人不屑一顾了，是吗？”
“其实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和他们相处了。”林雅云笑焉如花，说出这些陈年往事让她感觉轻松了不少。
简恩格德望着林雅云的绝美笑容，心疼的无复以加。他知道她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问题了，因为她需要倾诉，而她既不能向父母诉苦，也没有朋友可以信赖，他是她唯一的依靠。这个认知让简恩格德更坚定了要保护林雅云的信念。以后，他不会再让她受一点点委屈，任何曾经欺负过她的人，他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雅云，以后让我来陪伴你好吗？”简恩格德自然而然的握着林雅云的手，无限柔情的问。
林雅云看着简恩格德好象是认真的脸庞，突然变得有些尖锐：“你是在可怜我吗？”
“你觉得我是在可怜你吗？”她还真会扭曲事实耶，简恩格德无奈的想。“雅云，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我的心意，也许我不懂得如何向自己喜欢的女孩表达爱恋，只能拙劣的用各种方法多靠近她，多和她说说话，但我的态度绝对是百分百真诚的。”
听着简恩格德突如其来的告白，林雅云有些不知所措。她想要抽回手，却被简恩格德握得更紧。
“听我说，雅云，我相信你对我也是有感觉的，要不然，你大可以拒绝我送你回家，也不会因为我想要看海而来到这个让你心潮澎湃的地方，更不会愿意和我分享你的欢乐和痛苦。不要习惯性的去拒绝，跟着自己的心走，好吗？”简恩格德循徐善诱道。
林雅云停止了挣扎，简恩格德说的每句话都那么直接明了，让她无法逃避，清楚的看懂自己的心事。究竟是什么时候，这个简恩格德开始驻进了她的心里，那些连和恩格都不曾讲过的事，怎么轻易就对简恩格德说出口了呢？
“雅云，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吧！我们先试着交往一段时间，如果你觉得不合适，可以随时喊停。”
“我似乎别无选择是吗？”不再与自己的心抗衡，林雅云决定相信自己的感觉。虽然她不知道简恩格德为什么会喜欢上如此平凡的她，但她愿意勇敢尝试一次。
“你同意了？”简恩格德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日盼夜盼的这一天真的来了，他需要再次确认。
“是的，简恩格德先生，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女朋友了，以后请你好好爱护我。”没有其他女孩子的矫揉造作、故意拿乔，林爽快的回答。
“太好了，雅云，我一定会用我的生命好好爱你，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简恩格德抱着林雅云高兴的转圈，在这个美丽的海滩，在这个特别的黄昏，他们互相许下相爱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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