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曾莠刀子嘴豆腐心大半辈子,虽嘴上说的话不好听,但这帮衬人家的善心事没少做,却对于大儿子厉钊与大儿媳陆妫之总是莫名的敌意非常,尤其是对于大儿媳,只要能为难这陆氏,她就不懈余力。这究竟是为什么呢?无人知晓。
关于地的所属已经可以告一段落,各建各的,互不干扰就是。之前的流言蜚语说陆氏霸道,也一夜之间消了声匿迹。目前最大的问题就在于,自瑛夫人和佻三夫人被赶出钊院,厉府与小厉府之间就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氛围里,带着些许紧张,又带着些许隐隐约约的叫嚣,有些话就这么叫嚣着就出来了。
“陆氏,这不是你自找的么?素日里我就让你低调别张扬,做人还是得谦卑些,人家都赔礼上门,你也见好就收是了。何必闹得这样僵持不下?要阖家都与你尴尬起来才肯是不是?”曾大夫人一番话说得陆氏一愣一愣,自从那件事情以后,虽说地是理论回来了,动工在即,始终还是得有当家长辈出来开席以示支持才是,但这不陆氏刚开口,婆婆曾大夫人就开始说教了?
“母亲说这话,儿媳斗胆一问,历来动工建造是有长辈主持开席以示庆祝的仪式的,怎么母亲不愿意?听母亲的意思,恐怕是不想当丑人吧?母亲眼里就只有与自己息息相关的利益与名声,母亲不愿主持开席仪式,不过是怕会落庶房口舌……”陆氏好气,这样拎不清的婆母,还傻傻的以为自己不主持仪式,庶房就不会记恨于她。
曾大夫人被儿媳这般不留情面的说穿,老羞成了怒,干脆把话说得更重了:“是,我就是不愿意给你脸面做场子!我宁可那块地给了人家,你这般斤斤计较算计回来了,那你就自己开席动工去啊!”
这番红口白牙,一字一句都把陆氏推到更深的渊源里去:“算计?好一个算计。母亲既然觉得儿媳我这般理论,伸张正义的事情是算计,那我倒要看看母亲光明正大的行事到底能多为人敬重!”
“你!”曾大夫人被气得头晕眼花,陆氏可终于露出庐山真面目了?看吧!这般口舌伶俐!处处顶撞婆母!这才是她最真的样子!什么坊间传闻孝顺、知书达理?都是屁话!
从前曾大夫人与大儿媳陆氏不和,大家早有耳闻,但如此真真切切的摆上台面撕破一场,还是头一次。且不论谁错谁对,吃亏的终究是小辈陆氏,谁让孝字大于天呢?
于是婆媳就此离心,各自为营。曾大夫人开始了无底线的与小厉府示好,真真正正的站到了大儿媳陆氏的对立面。
陆氏被打之时来探望过的厉五老爷夫妇,自然和陆氏一方的,甚至厉五老爷还亲自投身到建造中去,实实在在的作为长辈给了支持,外头也因着厉五老爷的面子行了不少方便。日子虽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过着,但陆氏的心并不为后院所缚,带着九少夫人黎斐尔这日见见这位官夫人,那日参与各家的花宴茶会,好不忙碌。
但是,不速之客,来了。
“四婶来了。快坐。”高四夫人的到来,是陆氏没想到的,这不她也才参加茶话会回来,天气渐凉不敌归来行动之热,刚解下的披风。
“妫之啊,你可曾听过一个典故。我尚在闺阁时,母亲庭训里时常说到,如今我也托大给你讲讲?你可不要嫌我多嘴啰嗦。”高华芳一溜嘴的说完,陆氏有些迷茫,怎么这四婶专门来讲典故?但迷茫归迷茫,总不能不听吧?“四婶哪里的话,您说,我听着呢。”陆氏洗耳恭听。
高四夫人絮絮叨叨便开讲了,讲了许多,陆氏越听越发明白了,敢情这是一个和事佬来了?陆氏讥笑。
“你可是听明白了?”高四夫人看着陆氏突然轻笑,不免有些拿不定。
“四婶的典故颇有道理,我也得记在心头,细细参详才是。辛苦四婶跑这一趟了。”陆氏四两拨千斤。
“那……”高四夫人欲言又止,这陆氏怎么这副反应,不对啊……高四夫人越想越不妙。“那你打算何时去低头认错?斟茶跪叩的事情,你是小辈,应该的。”高四夫人硬着头皮报出终极目的。
陆氏不言,只是弄茶摆盏的也面带微笑,也不抬眼看这对面的所谓四婶。一个一个,终究漏出尾巴了啊,这站队也是磊落,丝毫不带遮掩就敢上来是非黑白颠倒一通。
这陆氏的反应让高四夫人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了,以前她还敢说自己了解这侄媳妇,但如今,她怎么觉得这侄媳妇十分深不可测呢?老天啊!谁能告诉她,陆氏这人在想啥?
“送客,四婶请回吧,我乏了。”陆氏不想再对着这婆娘了,人心易变,各有所求,既然这四婶能为对方说话,想必也是受了对方恩惠,既有所受,必定为其解忧,尽管是非黑白颠倒不止。自己不是傻子,不会妄想唤醒装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