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师弟!”
邵晴娉焦急地喊着,站起身跑过来,抓起刘酬那只被蛇咬中的手臂,见得其伤口处已经发黑发紫了,她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泪水瞬间就蓄满了泛红的眼眶,哽咽道:“怪我,都怪我,要是我不坐到这棵树下面,你怎么会被蛇咬到。”
刘酬此时浑身发软,被蛇咬中的那条手臂,正逐渐失去知觉,脸上不可遏制地浮现疲惫神态,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臂,说道:“没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便是你不坐,它也会偷袭过来的。你站开些。”
邵晴娉闻言,默默退开几步,眉目间聚了浓浓的愁云。接着,她看见刘酬转过身,背对了她,举起了柴刀,对着被咬中的那条手臂剐了一下,同时,闷声痛哼了一声,一捧污血落到他脚边的地上。再后,他扔下柴刀,又有所动作,发现他是去取了衣衫内袋里的伤药倒到伤口,再割裂下一块长长的衣布,处制成一条长长的布带,紧紧地缠裹起伤处,从始至终,有条不紊,冷静得可怕,从容得可怕!好似被蛇咬了的,不是他自己,他是见惯生死了的、给伤患看病治疗的老医师一般。
师弟……师弟是不是疯了?
见了这一切,邵晴娉心中升腾起一个荒谬的念头。
不能耽搁,蛇毒还在,必须下山找医师去!先把师姐锁在泥房里,我现在太虚弱了,免得到时候有什么不开眼的色胚找麻烦,松根参卖价不错,不能带去,等事后再拿去买。
心里暗下决策,刘酬嘴里咬着布条的一头,另一只手拿着布条的另一头,笨拙地打了个紧结,捡起地上的柴刀,转过身,对邵晴娉说道:“师姐,先回我们住的地方。”说完,一刻也不想耽搁,率先迈开步子,朝泥房方向走了去。
“哦,哦…”
邵晴娉回过神,跟了上去。
到门前,刘酬从怀里摸出钥匙开了锁,犹豫迟缓了片刻,卸下柴刀药锄绳索一应工具,把怀里的松根参取了出来,递给邵晴娉,眼神飘忽,不敢去看她,说道:“师姐,师弟有所不便,麻烦你先收好松根参,再把药锄什么的拿进去,等下我们一起去山下百药堂看伤。”
邵晴娉还沉在刘酬被蛇咬了的惊惶中,此时神情郁郁,六神无主,脑中一片空白,听了他的话,下意识地接过松根参,放入怀中内袋里,而后拿了那几样工具往房里走去。不料刚进房里,就听见“咯吱吱”的关门声,房中光亮一下子暗了下去。
邵晴娉心头一惊,撇下采药工具,转身往房门处跑去,却见刘酬面带歉意,在关上房门。
“师弟!”邵晴娉失声哭了出来,加急了步伐的迈动,赶到房门前。也恰在此刻,房门“啪”地一声,完全合了上去,接着,门外传来“咔擦”声响——那是门锁锁合的声音!
邵晴娉慌了,之前那样的遭遇,现在这样的情形,她无由地感到心慌,她怕了,她怕刘酬会一去不返!于是,她死命地拍打着房门,哭喊哀求道:“师弟,开门呀!带上我啊!你要去百药堂,就不能带上我一起吗?呜呜呜~我知道我不懂事,总是给你添麻烦,但是,我保证……我保证我这次不会胡闹的,我会乖乖的……乖乖的待在你身边的……你带上我…你带上我一起去好不好?我一个人害怕……房子里……房子里好黑……呜呜呜……”
悄然封住窗户的刘酬听到邵晴娉的哭喊,无奈地叹口气,说道:“师姐,你乖乖地待在家里,等我回来,怕黑就点上油灯,现在天色还没暗到不能看见东西的程度,饿了就去柜子里吃些干粮,等我带好吃的回来给你。要是有人来,你不要多说什么,就自顾自喊句‘今日天色已晚,有事明日再来商量’,我垫床的草铺下有尖刀和石灰,你垫床的草铺下也有,石灰撒脸上的,小心点,如果我今晚没回来,明天你把刀放身上去县城里找我,记住,要先去体宗弟子驻地表明身份求助,不可独行。”
说完这些话,刘酬听见房间里的邵晴娉哭得更大声了,他不由为之苦恼了一下,说句:“不要哭了,再哭,坏人都引来了,到时候师弟我就死在这里了!”这句说完,房里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眨眼间转做低低的抽噎声。
“师弟……你……你可要早点回来啊……我…我怕会有坏人来……”
刘酬摇了摇头,“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随即转身往山下走去。
进了小城,循着大道直走,第二十三家,就是体宗开的百药堂了,这地方,不仅买卖药材,也给人看病,医师的医术也是出类拔萃的精湛。
刘酬整了整衣衫,走了进去。此时已至傍晚,百药堂里只有稀稀拉拉三四人在,一个医师在给一个瘦汉看诊,两个学徒打扮的立在那个给人看诊的医师身后。柜台那儿还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医师,在那儿算账目,他觉察到有人入得能来,就抬起头看了过去,见得是刘酬,略显惊讶,笑道:“是刘小兄弟啊,晚饭吃过了?来买草药?”
这人却是百药堂的张掌柜,和刘酬有过几面之缘,在刘酬摊子上买过东西,交谈过,较为投机,欣赏刘酬小小年纪就能自食其力讨生活,对他的印象颇好。
“不是。”
刘酬摇了摇头,回了句,走过去,掀起衣袖,解下缠裹伤口的布条,把伤处显露在张掌柜眼前,说道:“我被蛇咬了,张掌柜,麻烦您帮我治治。”
那伤口处的蛇毒此时又扩散开去了,伤口周围巴掌那么大的地方都变成了紫黑色,甚至,此时刘酬面上已经蕴生了淡淡紫黑色。
张掌柜见况面色一变,说道:“逢春岩,是逢春岩!刘小哥,你危险了!这种异蛇是从小寄生在百年古树树心里长大的,吞食古树精华,成年后,会从树冠处钻出,它的毒,是一种木灵毒……”
刘酬从张掌柜凝重的语气中听出事情不妙,不由得有些心浮气躁,打断了张掌柜的话,问道:“怎么治?”
张掌柜被打断语言,未生不满,见他神色平静,略感惋惜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它的蛇胆,不过它的蛇鳞坚硬如铁,要削铁如泥的利刃才能破它鳞片,先斩头,斩头好剖解开取胆,手要快,这种异蛇,死后三息之后,整条都会化作岩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