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古面色冷峻,略作沉吟,抬眼扫了鸦郁二人一眼,说道:“我没有那么多钱雇佣你们。”
鸦郁失望地叹了口气,拍了拍百里惊雷的肩膀,打了个呼哨,带着百里惊雷和六只乌鸦转身离开。
为钱而来,因价而去。
卢古看了眼二人背影,转过身,对着宿客的楼房高声说道:“想要卢古人头的好汉,不妨一起出手,免得我一个个找过去,那样会很麻烦。”
“六丁开山!”
炽怒如狂的暴喝声中,闷沉的爆裂声响起,原来是天字八号房的墙壁被勾狱用子母流星锤打爆了!飞石穿空间,明暗不定、曳曳生姿的昏黄烛光,从破口处如水般绕过四个大汉身影,泄涌而出。
天字九号房却是丁点动静也无。
朱富是江湖人,心思多,未见得异国来人动静,眯起眼睛,眸子一转,朝弟弟朱贵挑了挑眉,朱贵会意,高声说道:“俞护塔,岳环城,好汉相邀在前,你二人莫非要做那缩头乌龟不成?”
“哈哈,话不能这么说,我俩可不敢像你们这么放肆,毁人房墙。”
雄浑洪亮的话语声中,身高九尺,膀大腰圆的赤髯大汉岳环城和身高九尺八寸,虎背熊腰,阔面重瞳的俞护塔并肩自墙角处转出,说话的正是岳环城。
俞、岳二人甫一现身,便威凌全场,得众目所瞩!
忽的,一声清朗高喊声响起:“以多欺少不算好汉,韩飞狼来也!”
随即,爆响声起,天字三号房处墙壁破裂,显出两道身影!
月光照耀下,那自称“韩飞狼”的俊朗青年英姿昂然。
而韩飞狼身旁那位则更是不凡,昂藏九尺身材,目光清冽如蕴电,相貌堂堂,不怒自威,恍如天神,甫一现身,除却看了朱富四人一眼撇撇嘴转眼去打量俞、岳二人的韩飞狼,场中众人目光尽皆落到他身上。他环顾众人一遍,目光只在卢古身上停顿片刻,余者皆一眼带过,旁若无人般,淡然开口说道:“黄虎狂在此。”
朱富闻言,眉头一皱,露出为难神色,说道:“一个一个的,都是来头不小的狠角色,现在更是了,来了个神仙,怎么办?”
夫遂抱着苗刀,转过头冷冷说道:“黄虎狂内力练到臻至化境的第三阶段了,韩飞狼想来最低也是第二阶段气焰。我和勾狱对住黄虎狂,看样子韩飞狼会找上俞护塔和岳环城,下面不用说你们也该明白。”
勾狱呵呵憨笑,说道:“这样的话,可行。”
朱富不复多言,和朱贵对视一眼,接受了这一对策。
场面顿时冷清了下来,气机交感之下,各人皆明自己会对上谁。
韩飞狼跳下楼去,手中持着方天画戟指向俞、岳二人,率先出声邀战:“俞护塔,岳环城,久闻大名,牵马到客栈三里外沙场一战!”
俞、岳二人对视一眼,看了看场中他人,又看了看楼上背着环扣大刀、环手抱臂的黄虎狂,异口同声说道:“将军雅兴,不敢推拒,请了。”
于是,三人离场而去。
黄虎狂看着三人身影离开自己视线范围后,转头看向勾狱、夫遂,左手负背横腰,右手拨出环扣大刀,斜指地面,说道:“来!”说完,跳下楼去。
勾狱、夫遂相视一笑,施施然跳下楼。
朱富朱贵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苦笑起来,深感无奈无语,他们是江湖人,而且还是那种做事不光彩、能力有限的江湖人,一辈子都在勾心斗角、追名逐利、跟红顶白的境况里生活,行事向来是奉行“遇强而退、遇弱而攻”八字准则,并不能理解这种棋逢敌手、英雄惜英雄的行动。
卢古只是冷眼旁观,并没有因为他们的无视而感到自尊心受损,大佬之间的事,他插不了手,说不上话。
清冷月光下,山河俱寂,是风动,沙尘缱绻。
拉开距离,黄虎狂三人各自持兵,对峙两处,无声中,气机交感,劲势敛聚。气势勃发时,必然如雷般狂暴凶悍,携山崩海啸之气魄,威压对方。
“喝,龙象撼山!”
炸雷般响的暴喝声中,勾狱内力化作金色气焰透体而出,双手攥着子母流星锤链身,侧着身冲撞过去,奔袭间,金焰流苏,地面颤动,“砰砰”的踏地声如同擂鼓一般响。
出招时报出招式名称并不是无用之举,有三个作用,一是提升自身气势;二是如果对手被打死了,能知道自己死在对手哪一招上;三是如果自己被打死了,能让对手记住自己用了什么招式,日后有人提起,能让杀自己的人想起曾有过自己这么一个对手。当然,前提是在自己重视的对手面前才会报,无名小卒只配死在普通动作下面。
看着如同天神下凡般声势汹汹攻过来的勾狱,黄虎狂正色而视,握紧刀把,琉璃般晶莹剔透的气焰随言透体而出,身如染金,待得勾狱踏足他周身范围十步距离时,怒目突睁,两道金色气焰从眼眶中喷薄而出,须发根根倒立直起,口中暴喝一句:“披星斩月!”,手中大刀凭空反提下斩,一片金色雾气倏然随刀提时显现,雾中衍生数十上百个星屑般莹莹光点,翩纤升腾,浔浔汇聚刀刃处,刀落时,化作一轮琥珀色弯月,离刃而去,激射向勾狱。
“缠河为带!”
比及气焰弯月临近身前,勾狱持锤猛然旋身一转,霎时风声呼啸,兵器寒光迅化一道粼粼波光,摧枯拉朽般将弯月击溃,随即猛地一跺足,整个人拔地而起,双手并和,高举起子母流星锤,周身气焰逆流而上,汇入锤中,口中怒喝道:“撼山式!”向下按下双锤。
“轰隆隆”闷响声中,锤处磅礴气焰凝汇分流倒淌,锤先人后,雄浑气焰呈半圆形,气浪四下横生,鼓荡横推,显化天星虚影,轰砸向黄虎狂!
朱富伸着左手遮在面前,抵挡吹袭而来的汹汹劲风,转过头,气愤地对弟弟朱贵抱怨道:“娘嘞!这都是神仙啊!就咱哥俩和卢古那小子是凡人!我们是应下了什么事啊!这是人能干的事?”
朱贵紧紧皱着眉头,看着场内,握刀的手,微微颤抖。
二人都是真的觉得心慌了,这阵仗,他哥俩从来没经历过这种超出正常观念阵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