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很意外,没想到李牧竟然提出了募兵之说,“募兵制虽好,但却要花费无数银子,以大明现在的财力状况,怕是养不了多少兵呀。太祖爷当年定下了这卫所制度,就是为了省着花销。”
“这有何难?新设立的地方,咱们设关卡收费,那些往来的客商总能养的起那些兵。虽说太祖定下的规矩,商税是三十税一,但是这只适用于两京一十三省,另外的地方需要区别对待。到时候收的多了,还可以上缴,也算是多了一条新的来钱路子。”
朱厚照被李牧的这个说法打动了,现在大明的商税太低了,要说在别处加收,那肯定是困难重重,可这新设立的布政使司不一样。那就是一张白纸,自己想怎么来都可以。“好,就按照你说的,在那里设置收税关卡。将征收上来的税银补给军用。祖制,祖制,只适用于祖宗留下来的那点儿地方。”
随后两人又商量了半天,都是怎么能在西北那边陲之地压出些油水来的事。现在朱厚照可不像以前那样,只知道咋咋呼呼的去打仗,他更关心的是银子。有了银子,自己就能更加的随心所欲。
第二天,朱厚照就很勤奋的又临时上了一次朝,专门商议设置甘肃布政使司和收复河套地区的事宜。
看着满大殿的衣冠禽兽,朱厚照说道:“众位爱卿,你们联名所奏的开设甘肃布政使司的事情,原则上,朕是同意的。这件事就交给内阁去处理吧。从陕西分出几个州府给甘肃,至于到底管辖多少地方,只要我们能管的,全都管上!”
“皇上圣明!”那些人对这都没什么意见,很是干脆的就同意了。
朱厚照继续说道:“内阁梁爱卿,所上奏的关于收复河套地区的奏疏,张永,你给大家念一念。”
当那些官员听到这封奏疏的内容时,全都暗自咒骂梁储,这等好事竟然不想着多拉几个人分分功劳。于是挑刺的站出来了。
首先是兵部尚书王琼,他说道:“微臣认为,梁大人所奏之事,操之过急。今年刚摆平了鞑靼,朝鲜那边又出了乱子,目前尚且腾不出手来去处理,更何况是收复贼人盘踞数十年的河套地区。臣觉得还是缓上一缓,等朝鲜事了,再议论此事不迟。”
随后又有几人站出来支持王琼的观点。
朱厚照早就知道这件事没那么容易通过,“梁爱卿,你说说吧。”
梁储站出来说道:“老臣遵旨。皇上,诸位大人,西北一带,向来是征战之地。自丢掉河套以后,我大明可谓是处处被动,防线一直退缩到了山西一带。如今好不容易收拾掉了鞑靼,正是一鼓作气拿回河套地区的好时候。拿回河套地区,一来可以遏制草原,使其不敢肆意东顾,二来可以多一道屏障,更可以在那里养马。”
朱厚照觉得自己该表态了,他咳了下,说:“梁爱卿所言甚是。先前打仗,所需战马都是从直隶、山东一带采买,但比起草原上所蓄养的马匹来说,差的太远。收回河套地区,每年养马都能节省一大笔开支。再者,收回之后,设立河套布政使司加强管理,收纳牧民占据草原,这才是老成谋国的好策略。至于朝鲜那边嘛,不着急,倭寇再厉害,在我大明雄师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先紧着西边的事务要紧。”
见到皇上下定了决心,他们也就不再为难。河套地区是一定要拿回来的,先让梁储得了这个名声吧。
但是随后,朱厚照所说的话就引起了轩然大波,“诸位爱卿,朕以为,辽东、甘肃和河套一带,不再使用原先的卫所制度。原先这三处的卫所也全都裁撤,改成募兵防守。卫所将士数代务农,战力已经没有祖上那般强悍,是时候变革一下了。”
“皇上,这是祖制,轻易变不得呀!”
朱厚照刚说完,就有自认为尽责的大臣站出来反对。
一听到祖制,所有人都开始觉得这件事情不可行,卫所制度现在还好好地,改什么募兵呀。
户部尚书石玠说道:“皇上,募兵制度虽好,当年太祖爷在的时候,也曾考虑过,但是所耗费甚多,国库怕是承担不起呀。”他说的是实情,一下子将三处的卫所改成募兵,鬼知道要花多少银子。
朱厚照点了点头,“爱卿所言甚是。所以朕想了个法子,来解决这件事情。太祖定下的祖制,只适用于原有的两京一十三省,放在新开拓的土地上,并不适用。既然是新的布政使司,那就要有新气象。权当是做个试验吧,成了最好,成不了再改回来也影响不大。朕决定,辽东、甘肃、河套一带,在主要路途设置关卡,但凡贩运货物经过,逢五税一。所收缴的钱财,用来施行募兵之策。若有盈余则上缴国库,若亏损,国库也不用出太多的银子。”
这下子大殿里瞬间就沸腾了。
“皇上,不可呀!朝廷怎可与民争利呢?太祖定下的规矩是三十税一呀!”
“对啊,皇上,此事万万不可!”
“皇上三思啊!”
……
“闭嘴!”朱厚照怒了,随着他的这声大喊,喧闹的文武百官安静了下来,“不这样做,那只能是施行卫所制度。但你们谁愿意带人去那里驻守屯垦?你?还是你?”
朱厚照每指向一人,那人就低下了脑袋。现在的卫所是个什么熊样,那些大臣心里都清楚,所以谁也不愿意去当卫所的将军,更不愿意去那边陲之地。
“你瞧瞧你们,嘴上说的那么好,到了关键时刻,没一个人愿意去那里守着。只是在那三地逢五税一,又不是在这两京一十三省,你们至于这样吗?啊!至于这样吗!”
尽管那些大臣们觉得皇帝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但却全都保持沉默。万一开了逢五税一的先河,以后说不定就会用在已有的那些布政使司。这关乎到大家的集体利益,谁家里还没点买卖什么的,所以文武百官既不赞成也不明确反对。
朱厚照骂了这些官员半天,终究是累了,“散朝!改天再议!”
大踏步走出奉天殿之后,朱厚照黑着脸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徒步出了宫城。
张永拿着一把扇子,紧跟着朱厚照,一边给他扇风一边说:“皇上,您消消气,事情总会有转机的。”
“转机?什么转机?一说在那三地加征商税,那些官儿们就跟死了亲爹似的!真他娘的忠臣!”
张永知道皇帝此时正在气头上,他赶紧说道:“说不定大学士李牧能有好办法,他既然提出了改卫所制度为募兵制,那肯定有让群臣同意的方法。”到了这时候,张永直接将这口锅扣在了李牧脑袋上,谁想出来的主意谁去操心,反正张永只要皇帝主子没烦恼就行。
朱厚照一把夺过张永手里的扇子,给自己狠狠地扇了两下,“对呀,小弟一定有法子。”
李牧又被找上门了。不过不是朱厚照,而是刘鹤年和曹仿这两人。他俩一路游玩,终于是到了北京城。这不,刚入城就来到李府拜会李牧。
李牧瞧着这俩货,说:“唉,你们俩,一个工部尚书,一个督查院左副都御史,不去上任,来我这里做什么?”之所以说这句话,是因为李牧见他俩空手而来,有些不高兴。他俩好歹也是靠李牧升官的,不意思意思,实在是说不过去。
曹仿心里通透着呢,一眼就瞧明白了,“大学士,我们押送着那些大箱子来的,路上仓促,所以没有准备什么见面礼,您别见外,以后一定补上。”
刘鹤年混迹官场这么些年,也明白其中的关节,“对对对,以后一定补上。大学士,我们可是将那些美女给您带回来了,就在大门外面呢。这会儿估计已经交接给您府上了。”
李牧愣住了,方才好像是张婉秋带人出去了。
“你们想害死我呀!完了,完了!活不过今天了!”
曹仿不知道这里面的原因,“啊?我们是严格按照皇上分配的,给护送到诸位大人府上了,应该没出什么纰漏。”
李府的大门口,张婉秋带着几个仆人正在接收那些箱子和美女。她那秀美的面庞,现在挂着一幅冷冰冰的表情。
“你们几个,怎么回事呀,说道说道吧。”张婉秋的语气里透着丝丝凉意。
领头的一个美女说道:“皇上将我们赏赐给了大学士,我们就来京城找他了。”
“哼!少拿皇上来压我。等会儿见了我家相公,你们要是说的有半句假话,我非得把你们发卖出去!”
李牧在大堂里面,想出去瞧瞧,却没那个胆子。现在若出去,那真的就是舍身喂虎了。
不一会儿,赵得助走了进来。
李牧赶紧问他:“外面怎么样了,娘子说什么了没有?”
赵得助回答说:“少夫人本想带着她们来找你,可是一听说你正跟工部尚书议事,就带人去后院了,说是先给她们安排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