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捕头越来越觉得这些人大有来头,最起码不是他所能招惹的。怎奈何知府大人要捉拿他们,所以还是硬着头皮将他们关进大牢。而且关进大牢里条件最好的那一间。这点小手段他还是有的。
“诸位,得罪了。知府大人稍后会提审你们的。我等奉命行事,莫要见怪。”
朱厚照不耐烦地说:“我说你这小小捕头跟我们犯人客气什么?该忙什么就赶紧去忙。”
听这语气,秦捕头更加确信自己的想法,他随后嘱托狱卒,不要怠慢这三人。
来到府衙后堂,秦捕头汇报了差事完成的情况。
徐州知府周睦臣和同知吴新江等人还要开半天的会,才有功夫管刚抓回来的那几人。
“先暂时收押,你下去休息吧。”
秦捕头刚走没多久,一个衙役慌慌张张走进来说道:“知府大人,南京兵部尚书刘鹤年刘大人来了。”
周睦臣很是疑惑,这南京兵部尚书跑这里做什么?但人家是正二品,比他这正四品大了去。周睦臣赶紧率领这里所有的官员去迎接。
刘鹤年此时身穿官服,又有那些侍卫带着刀在左右,摆足了架子,“本官路过贵宝地,前来叨扰一番,还望不要见怪。”
周睦臣笑着说道:“刘大人这是哪里的话,您能来我这徐州府,那是我们的荣幸。快里面请。”
刘鹤年来到府衙里,毫不犹豫的坐在了上座。
“本官一路南下去南京赴任,还有另一个任务。那就是查访各地防务情况。这几年山东河南总是闹民变,万一丢了城池,那可是泼天大罪。”
周睦臣对这个理由丝毫不怀疑。这种大官估计就是来走走形式,收点贿赂。看来自己又要破费了。
这刘鹤年知道自己是来拖住知府他们的,所以发挥了自己侃大山的本事。硬是从三皇五帝聊到了大明孝宗皇帝。
周睦臣他们只得陪着聊天。
没办法,品级摆在那里。这刘鹤年现在一跃成为了南京兵部尚书,将来说不定还会调回京城,那时候他们想巴结也没有门路。
他们聊着聊着就从知府衙门到了城里的醉仙楼。
大牢里面。
李牧他们所在的那间牢房,中间摆着一张桌子,还有五把椅子。
江彬感叹道:“没想到这徐州府大牢里的待遇这样好。”
李牧坐在椅子上,说:“这是那秦捕头惧怕我们可能有靠山,所以才安排了这间牢房。要是一般人呐,准扔到那又丑又脏的牢房里面。”
不得不说,这个牢房雅间的待遇就是好,不仅能以稍微高点的价格叫外卖,还要什么有什么。
牢卒将桌子上摆满了饭菜,“诸位慢用。”
朱厚照问到:“我说你们这里真的是花银子什么都能弄到?”
牢卒笑着说:“那当然。只要您肯花银子,即便是青楼的窑姐,我们也能给您送进来,陪您消消闷。”
青楼的窑姐没进来,钱宁带着锦衣卫指挥使张明倒是进来探监了。二两银子下去,那些牢卒就客客气气的将他俩请了进来。
李牧对张明吩咐道:“你暗中让锦衣卫去调查那宋家的案子。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觉,我要知道你们所能调查到的一切。还有,让刘鹤年拖住徐州府衙里的那些官员。”
“我出去后立马就安排人手。”
晚上,李牧他们甚至花银子买了几床锦被。
朱厚照摸着锦被感叹道:“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呀,看来以后得多赚银子才成。小弟,你那个北方商会今年能有多少盈利?”
李牧歪着脑袋想了下,“今年不出意外的话,赚一倍应该是可以的吧。”他心里也没底,毕竟这才刚过了三个月。
“真的?那就是说我的一百万到年底就能变成两百万了?”
“差不多是这样。但分红肯定分不了这么多。商会来年还要发展呢,一下子连本带利都取回来,还怎么去赚钱。”
朱厚照点了点头,“你说的也对。还是等着年底分银子吧。只要商会碰到什么困难,你尽管跟我说。我看谁敢拦我的财路。”
“大哥,没人敢拦。光是那些入股的勋贵就足够吓人了。”
张明从牢房里出来之后,立马就集结了锦衣卫的人手。虽然李牧说不让他声张,可为了在皇上面前表现,张明是可以不顾一切的。
他站在那群锦衣卫中间,说道:“今晚,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就算是杀人,也要给我问出关于那宋家的所有情况来。办好了,这里有一千两银子的赏钱,办砸了,全都去贵州那里跟土司玩儿去!”
“属下尊令!”
一群人冲进了夜幕之中,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那是小菜一碟。听指挥使大人那语气,得嘞,直接严刑逼供去。反正问出来有功劳也有银子,何乐而不为呢。
对于锦衣卫来说,民怨再怎么沸腾也跟他们无关。
其实也等不到他们用那些审讯的手段。那些市井小民哪儿见过锦衣卫这破门而入的阵仗,吓得就差将祖宗十八代犯下的事情都交待出来了。
第二天清晨,张明就亲自抱着那一大摞问出来的情报,送到了牢房里面。
“辛苦了,回去先休息吧。”朱厚照拍了拍张明的肩膀,示意他离去。
张明见皇帝对自己办的差事很满意,连忙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李牧翻看着那些情报,真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有。连哪年哪月,宋家丢了一只鸡都写上去了。
忽然,一条信息吸引了李牧的注意力。只见一张纸上写着,宋家大儿子因当街杀人,半年前被拿进大牢,没几天就生病死了。
这里面必有文章!
李牧将牢卒唤了过来,随手将一块银子塞进他的手里,“去年宋家的大儿子关在了哪间?带我去看看。”
“小公子莫要声张啊,我这就带你去。”牢卒得了银子欣喜异常,立马带着李牧来到了当初关押宋家大儿子的那间牢房。“去年那宋家大小子在这里病死了之后,这间里面还从来没有关过新犯人呢。小公子还是不要进去了,万一沾了什么污秽的东西,就麻烦了。”
“你要是怕,就先出去。我等会儿自会回到我那间牢房。”
牢卒很是爽利的出去了。
李牧在这里仔细寻找着,不放过任何一寸地方。忽然,地上的茅草间隐约露出了字迹。李牧扒拉开茅草,只见是几行小字:夜月送客,莫误佳期;伴吾笛声,消遣夏日。
什么意思?李牧在那里琢磨了起来。他想了很久也没有想明白。
又查探了这间牢房的其他位置后,李牧没有发现其他线索。
李牧不断念叨着那四句话,忽然,他自言自语道:“宋家地下!对了,就是宋家地下。一定埋着什么东西!”
随后他兴奋地回到了那间牢房,开始从那些情报里面查找有关这方面的信息。
可奇怪的是,李牧并没有找到半点相关的信息。就连当初宋家大儿子当街杀人的情况,都很是模糊。李牧开始在心里有疑问,当初那宋家公子到底因何杀人?又杀了谁?
张明再次来到了这里。
李牧说道:“你派人,悄悄去宋家,在那里掘地三尺,翻一翻地下有没有埋着什么东西。还有,查一查那宋家公子当初到底杀了谁,为何杀人。把当初捉拿宋家公子的人也审一审。”
张明得了命令,又将那些锦衣卫聚了起来。这回他们暗中敲晕了府衙里面的人,一个个拽到暗地里审问。
今天一整天,南京兵部尚书刘鹤年都带着徐州大大小小的官吏,到处视察。还暗中收了徐州知府的三千两银子。
徐州知府对于府衙中发生的一切,全都无从知晓。
傍晚的时候,张明得到了调查结果,立刻赶到了牢房这边。有了李牧给他指点的方向,很容易就查出那些猫腻来。
“回禀将军、李公子。都查清了。那宋家地下埋着无数私盐。当初宋家公子并未与人斗殴,也没有当街杀人。是被诬陷进来的。徐州有人盯上了那些私盐,却苦苦找不到私盐的下落,于是就使下了这般计俩。还有……”
朱厚照面无表情,闭着眼睛听张明汇报,“有什么就直接说。”
“是。徐州知府周睦臣伙同地方官吏,大肆贩运私盐。而宋家也暗中贩卖私盐。周睦臣想着吞掉那些私盐,于是就关押了周家大公子。怎料那周家大公子扛不住刑讯还嘴硬,没两天就死了。周睦臣问不出私盐下落,又怕周家人到处去告状,因此才杀人灭口。”
朱厚照只是冷冷说了一句,“传旨,英国公速至徐州。”
英国公张仑带着队伍,就在几十里开外的微山湖畔。得了朱厚照的旨意,全都换上了快马。那些拖后腿的锦衣卫也勤快了起来,争着抢着在最前面。
醉仙楼里面,刘鹤年正带着徐州这些官员们醉生梦死。皇上那边给的命令是拖住这些官员,他尽力了,也做到了。这些人从下午一直喝到半夜,喝到不省人事,喝到被捆成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