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敏是一时不备,才会被王中琪撞进明心池里,但人还没碰到水,就已经醒悟过来。只见她双掌一拍水面,借着水的浮力,人就已经立了起来,两脚再屈腿一弹,那池水只淹没到小腿,人就已经冲天而起,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岸边了。双眉紧蹙,盯着王中琪道:“怎么回事?”
王中琪苦笑一声道:“真是该死,刚刚听了真人的话,我竟是心动不已,才导致精神恍惚,真是惭愧!请真人恕罪!”
秋敏神情似是若有所思,然后才转身看着明心池道:“这里你可曾来过?”
王中琪道:“不曾来过。”
秋敏道:“那就无法知道,除了有浓雾之外,还有哪些变化了。”
王中琪道:“真人现在可曾看出点端倪?”
秋敏道:“不曾,但刚才落水时,却是发觉这池水似乎比平常水更冷冽一些。”
王中琪道:“我听说这明心池的水都是泉水涌上来的,想必是因为这个才会比较冷冽吧?”
秋敏道:“可惜我不擅长水性,不然就潜下去看个究竟。”
王中琪道:“我下去看看吧,我小时候常在河里摸鱼虾。”
秋敏点头道:“那你下去看看,有什么不对劲,就赶紧上来。”
王中琪当即把外衣脱掉,却是看见秋敏把头转到一边去,心道,这神仙之人,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啊。当即往明心池一跳,‘扑通’一声,就如鲤鱼入水一般,眨眼间人就消失在池子里了。但只一小会儿,人就浮了上来,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哆嗦道:“越往下越冷,只怕多待一会儿,不是冻伤就是被冻僵,沉入池底。”
秋敏道:“无法下去就算了,待我回去之后禀明师尊再来查探,你且快上来吧,不要被冻坏了。”
王中琪爬了上来,拿过衣服,到一旁去了。
经过这一番折腾,午时已经快要过去了。秋敏定定的看着池面,已能看见池面上渐渐升腾起雾气来,就像底下有一块寒冰一样。随着时间的消逝,升腾起的雾气就越多,也越来越浓密。秋敏见已经无法查探明白,只能是往山峰上走了。待回到山峰上往下看时,整个池面已经完全被浓雾笼罩住了。
王中琪已经把衣服拧干回来了,虽然衣服还很潮湿,但此时还是红日当头,所以并不会觉得冷。道:“真人,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秋敏在竹凳上坐下,看着被雾气笼罩住的明心池,也是别有一番景致,道:“且在这里闲坐一会儿。”
王中琪立即转头,喊来在一旁等候多时的军士,把酒食奉上,道:“真人,可还要搭凉棚吗?”
秋敏道:“我没有那么娇气,且做一会儿,等下就该回去了。你也坐吧。”
王中琪坐下道:“真人,修道辛苦吗?”
秋敏笑道:“你觉得做哪些事是不辛苦的?”
王中琪道:“那些纨绔子弟,每天过着醉生梦死的事,就不会觉得辛苦。”
秋敏摇头道:“他们过得更是辛苦,因为他们每天都不知该做什么,只能重复着醉生梦死。一样事情,做了百遍千遍,只能是味同嚼蜡。我们修道也是一样,每天修行,时时都要忍受着枯燥、孤寂。若是大道在望,我们心中有着期盼,这才能继续修炼下去。可大道不止是艰难,还很缥缈,你根本不知道你要修到何时才能突破,这种遥遥无望的感觉,一旦道心不稳,立马就走火入魔,不死就伤。”
王中琪惊讶的道:“竟是如此的艰辛?我们还常常见着仙人能腾云驾雾、翻江倒海,十分的羡慕。”
秋敏道:“你即已知道修道如此艰难,你现在还想修道吗?”
王中琪道:“自然是想要修道了。”
秋敏道:“为什么?”
王中琪道:“因为我想掌握自己的命运、决定自己的生死!”
秋敏讶异的看着王中琪道:“没想到你倒是有如此的志气。”站起身道:“我们回吧。”
王中琪自然只能遵命了。
不一时就回到了北池县衙,一夜无话。
次日,王中琪向秋敏问安后道:“真人,这一二日之内,我就需率军前去黑龙县支援将军了。之后就无法每日前来问安了,真人可要保重身体。”
秋敏道:“怎么,你这是不希望我同去黑龙县了?”
王中琪大喜道:“真人要去黑龙县,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了!”
秋敏道:“瞧把你给乐的!”
王中琪道:“能时时陪侍在真人身边,我怎能不乐呢?”
秋敏道:“油嘴滑舌的,且去准备好了就来通知我吧。”
王中琪准备得很快,留了一校军士收北池县,自己率一校军士未时就启程前往黑龙县,次日辰时就到了。扎下营寨,与秋敏一同前往樊开的中军大帐。道:“见过将军。属下奉命夺取北池县,知县弃城而逃,县丞孟庆开城投降。属下暂时任命孟庆为知县张榜安民,随后就赶来了黑龙县。将军,这黑龙县是怎么回事?”
樊开道:“王将军辛苦了。”苦笑道:“我们从百里县一路急行军,在黎明时到达郡城,然后派健壮军士陆续混进城里,有惊无险的夺得了郡城。也怪我太过得意,想着这黑龙县能有几个军士,所以就派了一校军将前来,不想那领军将军直接被射死在城下,连攻城都没有。那校军将见主将死了,本欲退回,却又在半路上遇袭,或是战死或是投降的竟超过七成。我闻报后,亲率大军前来,不想在余山又遭到伏击,幸好敌军不多,才不至于让我损伤惨重,但也损伤超过三成了。修整之后我就率军围城了,在城前斗了三阵,险些连我也折进去了!”
王中琪惊讶道:“这主将是谁?竟连将军也不是他的对手?”
樊开道:“是这黑龙县的知县,名叫秦楚玉,是个修道人!”叹道:“你说他堂堂一个神仙,怎么就甘心居住在这偏僻小县呢?”
王中琪更是吃惊道:“修道人?”不禁看了秋敏一眼。问道:“将军你怎么知道他是修道人?”
樊开道:“我们对阵战不过,只能是攻城,我们几次打上城墙,但都是被秦楚玉一人给打下来,若不是修道之人,他一人如何能抵挡得住我们十人、百人?”
王中琪点头道:“的确如此。”随后邹眉道:“如此我们如何才能攻得下这黑龙县?”
樊开道:“我与卜长史商议过,我们之所以攻上城墙之后就被秦楚玉打下来,一是因为城墙狭小,军将难以合力群攻;二是我军多有伤亡,已占不到兵力优势了。所以我才会去信,让王兄弟率军来援。对了,王兄弟这次率了多少军将前来?”
王中琪道:“只有一校军将。”
樊开大声道:“怎么会只有一校?北池县不是开门投降的吗?”
王中琪道:“北池县是开门投降,但北池县原本也只有一曲军将,因此可用军将不多。且我认为北池县乃是连接凉郡、代郡、徐郡的战略要地,只留守一校军将,我犹自觉得不够。”
樊开道:“可我们若是不能攻下这黑龙县,还不是如鲠在喉?”
秋敏冷笑道:“你战不过秦楚玉,如何就知道我们战不过呢?”
樊开闻言一怔,随即脸色一变,道:“你是何人?”他刚才就见到王中琪与这女人进帐,但王中琪并未主动介绍,所以也并未在意,这时突然听到她冒昧说话,自然是不喜了。
王中琪急忙道:“将军,是我一时疏忽,忘了介绍。这位乃是秋真人,也是个修道有成的神仙!”
樊开急忙离座,堆起笑脸道:“在下不知真人驾临,真是多有得罪!罪过罪过!”
秋敏道:“你也不必来奉承我,你这人心思诡诈,不是好人!”
樊开整个人如同被定住,嘴巴依然张得大大的,一时竟忘记闭上,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但心中却是嫉恨上了王中琪。
王中琪道:“真人,我家将军待我等如同亲兄弟,这一点真人倒是说错了。”
秋敏道:“错没错,聪明人自然知晓,就你这笨蛋不知!”
王中琪苦笑道:“真人……”
秋敏道:“你也不必说了,我既然来这里,自然是存在帮你一把,也不枉你这些时日尽心的侍候我一回,你明日且去叫阵吧。”说完就走出中军大帐。
王中琪等秋敏走出后,才对着樊开道:“将军,这修道人的脾气都是这样的我行我素,你可莫见怪。”
樊开脸色变换了好几次,才皮笑肉不笑的道:“王兄弟不必说了,我知道。不管如何,秋真人愿意帮我们战一回,我们就该感恩,何况只是言语不逊?”
王中琪点头,向樊开告退,回了自家营寨,就见秋敏坐在椅子上,道:“怎么,那什么将军可有对你称兄道弟的?”
王中琪道:“真人,我又不是愚笨之人,怎么会不知道樊将军是什么样的人?可我是他下属,又能怎样?”
秋敏笑道:“你这样一说,我就知道你的心思了。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自会让你称心如意的。”
王中琪急道:“真人,你可千万不能乱来啊!不然很容易造成军队哗变的!”
秋敏道:“我自会让他死得明明白白、正正当当的。”看着账门道:“有人来了。”话刚完,卜尚推开布帘走进来了。
王中琪拱手道:“卜长史,许久未见,你倒是清减了许多啊!”
卜尚还礼道:“多谢王将军关心。”迟疑一下道:“王将军可知你即将大祸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