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道:“想见于大人说简单也简单,说困难也困难。”
慈阳子道:“如何说?”
伙计道:“说简单,是因为于大人的衙门是不关门的,只要你有事,随时都能进去;说困难,是因为于大人基本上是不会整天待在县衙中,你进去了也不一定能见到他。”
慈阳子道:“这才是一个好官应有的做法。若是一天到晚待在衙门里,再英明的人迟早也有被蒙蔽的一天。”
伙计道:“谁说不是呢。”
慈阳子又问道:“那如果是临时发生案件,一时又找不到于大人,那岂不是耽误事?”
伙计笑道:“这事于大人早有想过,若是小事,只需把状纸放在县衙,于大人回衙后自会处理;若是大事,于大人每日出门前都会把大致的行程告之留值人员。”顿了下道:“不过客官运气不错,这段时间于大人都在海星村主持修建海神殿。”
慈阳子问道:“海神殿可是纪念哪位海神?”
伙计道:“哪位海神于大人倒是没说,只是说他去求取海外作物时,在海上遇到暴风浪险些葬身海里时,是一位高大的海神救了他,所以于大人为了答谢那位海神的救命之恩,就建了那座海神殿来纪念他。但那位海神又没有告诉于大人他的名字,所以只能用海神之名了。这位客官你想,不说于大人有恩于我们清溪县,就只说求取来得作物也是为了咱们老百姓,老百姓哪能让于大人自己出钱出力去修建?都是人人自告奋勇的出钱、出物、出力帮忙建造海神殿。”
慈阳子道:“民心所向不过如此。请问这位伙计,那海神殿如何去?”
伙计道:“出了县城往东那条大道直走就能到海星村,到了海星村在寻人一问自是知道如何走了。”
慈阳子起身道谢,前往海星村去了。到了海神殿一看,这海神殿前殿已建成,主体并不巨大,装饰也一般,很是朴素,殿中有一泥塑神像,面相平凡,并无任何特别之处,神像前有一供桌,桌上摆放着鲜花水果;后殿也快要完工了,只剩装饰和布置家具,却是可以容纳一人在此居住生活。
慈阳子也如愿的见到了于微楼。
于微楼长得丰神俊朗,一身素色长袍更显英姿,只是脸色清白,隐隐似有一股忧虑之色。
慈阳子以为于微楼是因为操劳导致的疲惫,并未做他想,道:“于县尊有礼了。”
于微楼并不认识慈阳子,但见慈阳子长得慈眉善目,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道:“敢问这位老哥有何事?”
慈阳子道:“老朽杨善,偶然路过宝地,听闻县中百姓人人夸奖县尊大人,因此好奇,所以来见,万望县尊莫怪。”
于微楼道:“百姓淳朴善良,些许微薄之事本是身为知县应该做的,反倒让百姓感恩戴德,实在是惭愧。”
慈阳子道:“于县尊实在是清溪县百姓之福啊。”顿了一下道:“敢问县尊大人,这正殿之中的塑像看起来平凡朴实,可就是救你脱难的海神之相?”
于微楼一愣,然后道:“不是,那日我们所乘坐的海船已翻覆,我们所有人都落在海水中,慌乱不已。在海中只见一高大的神人一手托起海船,一手把我们捞起放在船上,然后送我们到达一海岛上。因为风雨如倾盆,我们只见得形体,并未见得面相。”
慈阳子道:“那这面相是?”
于微楼道:“我曾想,这海神救了我们,并未要我们感恩或是记德,其心应是朴实无华,那就和我们万千百姓是一样的,所以我才想用百姓淳朴的面孔来代替那海神的面相。”
慈阳子道:“此言有理!”看着于微楼道:“老朽看于县尊面色清白,似乎是操劳过度,老朽略微懂得一些玄妙法术,愿为于县尊清心宁神一番,也算是为难得一见的好官略尽一些心意。”
于微楼顿时一惊,他倒是没想到眼前这慈眉善目的老哥竟是一个同道中人,当下定神一看,哎呀,竟是看不穿这人的道行。
慈阳子本是想略尽一番心意,不曾想于微楼先是面色一变,还道他是听说自己是修道之人吃惊呢,紧随着心中竟是一凝,随即运起混元妙法一看,心中也是大吃一惊,眼前这人竟也是同道中人,道行不在自己之下,当下稽首一礼道:“恕在下眼拙,竟然不识道兄,竟妄言为道兄施法,真是罪过罪过!”
于微楼随即还礼道:“不敢,在下不知道兄来访,刚才竟是怠慢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道兄随我来。”
慈阳子道:“请道兄头前带路。”
两人寻了一偏僻之处,腾起云雾飞了有半个时辰来到一海岛之上。
于微楼道:“道兄,这乃是我之居所,蓝灵岛。”
慈阳子见这岛上林木葱葱、流水潺潺、禽鸣兽吼,不禁赞道:“真乃是洞天福地之所。”
于微楼引着慈阳子到一宫殿坐下,有仆人送上清茶。那仆人却是一只黑背猿猴,显然是被于微楼点化开了灵智,因此能做些家常事。
于微楼挥退仆人,道:“让道兄见笑了,这里地处偏僻,我又不常在岛,因此点化几只猿猴,却只能做些杂事,道兄勿怪。”
慈阳子喝了口清茶道:“你我同为修道之人,怎会在意这些小事?”
于微楼道:“还未请问道兄仙门所在。”
慈阳子道:“我乃二龙山碧水洞慈阳子,杨善乃是我化名。”
于微楼道:“可是上清圣人门下?”
慈阳子道:“正是。”
于微楼起身稽首道:“请道兄代问圣人圣安!”
慈阳子起身还礼道:“必然带到。”
于微楼这才坐下道:“千年前,上清圣人曾在流沙岛上开讲混元经,我曾在海里聆听圣人妙法,受益匪浅。”
慈阳子道:“此乃是你的福缘。”迟疑了下问道:“那道兄已是证得玄仙果位了?”
于微楼道:“侥幸证得,不瞒道兄,我本体乃是银鳍海豚。”
慈阳子道:“那海神之事?”
于微楼道:“乃是我杜撰出来的。”
慈阳子好奇道:“这是为何?”
于微楼踟蹰良久才道:“只为救我爱妻。”
慈阳子听得一头雾水,道:“恕我愚钝,实在是听不明白。”
于微楼道:“既然道兄与我有些渊源,我就说与道兄听听也不妨。”
原来这于微楼与余清清乃是一对夫妻,同是银鳍海豚得道。于微楼天资不错,120年就修成玄仙。余清清却是天赋有限,在于微楼的帮助下也才勉强修成天仙,若无奇遇,此生将止步于此,得寿不过200年。于微楼与余清清夫妻恩爱,自是想法设法想要助余清清证得玄仙果位,得享长生。可是这法岂是说得就能得到的?就算是于微楼能寻得到法宝,但这法宝也并不一定能助余清清证得玄仙果位!且自古就有言,法宝乃是有缘人得之,求也是求不来的。
这一日,夫妻二人正在海中闲游,偶然见到海上有打斗之声,不禁抬头看去,却见一身穿金丝袍服、头戴玄玉冠的人正在追杀一身着白袍人。那身穿白袍服装之人明显不敌穿金丝袍服,果然很快就被追上所杀。但那白袍之人明显是愤怒不已,所以临死之时,竟是朝海中扔下一物,显然是不想让金丝袍服的人得到。
于微楼与余清清本是不在意那两人的打斗,但好巧不巧,那扔下来的东西竟然掉落在他们面前。于微楼心中一动,捞起那物一看,竟是一青色珠子,珠子内雾气缭绕,有如混沌。于微楼虽然不知这珠子是什么,有什么功效,但却知道这珠子一定是件了不得的宝物。
果然,那金丝袍服的人杀了白袍人之后,踏在海面上,道:“那混元珠不是你们这微末道行所能持有的,还不快快送上来!”
于微楼本就苦寻宝物不得,这时听见那道人言语不善,他心中正喜,也就不在意。当下变化成人道:“见过道兄。”
那金丝袍服眼睛微微一眯,道:“道兄客气了。”
于微楼心急道:“这位道兄刚才说这宝物名唤混元珠?不知功用如何?”
金丝袍服脸现怒色,道:“道兄何意?”
于微楼心系娇妻能否证得玄仙,并没有查觉道金丝袍服的不快,因为余清清只剩不足30年的寿命,而越是往后越是难以证道。当下稽首道:“实不相瞒,我之爱妻已到知天命,若是不能再进一步,我们将阴阳两隔。”
金丝袍服道:“与我何干?”
于微楼一时错愕。
金丝袍服道:“快把那宝物拿来,不然就让你妻子永无证道之日。”
于微楼怒道:“你是何意?我好言与你说话,你竟出言不逊!以为我怕了你吗?”
金丝袍服道:“且不说你拿我宝物,你单言你我天生不对付,我岂有对你好言相语?”
于微楼道:“你是谁?”
金丝袍服冷哼一声道:“现在才知问我是谁!好不愚钝的蠢妖!你可听好,我乃碧空岛沙朗!”
于微楼醒悟道:“你就是白鲨鱼得道的沙朗!”
沙朗道:“知道是我,还不快快把宝物拿来,难道要等死吗?”
于微楼就算是心性在好,为了娇妻,也是自然不甘把宝物送上,道:“你我同为玄仙,何必如此出言不逊?”
沙朗瞪着于微楼道:“怎样?可要找死吗?”看着似要动手。
于微楼道:“当我怕了你不成?”当即掏出两把弯刀,怒视沙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