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彬本是骄狂之人,当下也不在答话,伸手一拍腰间宝袋,掏出一把红缨火尖枪来,一招毒蛇探头,直取那人胸口要害。
那人本还想问你是何处来人,未曾想乐彬竟是直接一枪捅来,他道行本就不及乐彬,也不曾想到本是无冤仇且连姓名也没通过,竟是直接下毒手!当下是被捅了个透心凉,致死尤自露出一副惊疑的表情,一缕无奈之魂终将飘向幽冥。
乐彬一抖手腕,那人方才倒地,火尖枪上竟是连一丝血迹也不曾看到,想来也是一把了不得的法器。随手收起火尖枪,乐彬依然信步悠闲的往山上走去,对于刚杀一人,竟就像踩死一只蝼蚁,内心并未起丝毫涟漪。
乐彬在荣山这一面走了一圈,只见林草郁郁也只是清幽,山路蜿蜒也只是崎岖,正如前人所言,并未见奇。也在山间看见一洞府,洞名万荣洞,想来是山下那人所住之所。乐彬也不屑进洞,就此下山来,见有两个樵夫正围着那人查看。乐彬本是丝毫未在意,却不曾想那两个樵夫见有人下来,其中一个年老的樵夫就问道:“这位小哥……”
乐彬脸色一沉,竟是掏出火尖枪,一人一枪直接刺死,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问我话!”收起火尖枪,正待要走,就听有人冷声道:“我可配问你话?”
乐彬抬眼一看,只见那人一身粗布衣服,头上结了个道髻用赤绳绑着。再一细看,方额长颊、卧眉星眼、高鼻阔唇,赫然是一刚毅坚强之人。当下也自有些许小心之意,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朗声道:“枯荣山万荣洞崔命。”
乐彬道:“不曾听闻。”
崔命冷笑一声道:“天下之大,你又听过几人?”
乐彬狂妄道:“不入我耳,岂能入我眼?”
崔命道:“好不狂妄!想来问你之姓名你也是不肯说的吧,那你就报个地方,待我打死你之后,好丢到那里去,免得暴尸于野污染了天眼。”
乐彬哈哈一阵笑,道:“有那本事,就把我丢到大兴城骠骑将军府。”
崔命一拍宝袋,取出一柄鎏金方戟道:“如你所愿。”当下也不愿在多话,挥戟砍向乐彬。
乐彬一荡火尖枪,架开鎏金方戟,回枪直取崔命脖子。
崔命赞道:“来得好。”略一侧步,飞奔上前,竟是近身左拳直捣乐彬腹部,右手倒拖着鎏金方戟。
乐彬冷哼一声,张手抓住崔命左拳,提着枪尾直捅崔命胸口。
崔命自是不惧,侧身避开火尖枪尾,提起鎏金方戟直往乐彬脚板刺去。
乐彬只能松手,倒退几步,甩枪砸向崔命。
如此你来我往,斗了有一二十回合,竟是不分伯仲。
乐彬眼见不能取胜,也是心有不耐烦,倒退几步跳开,从宝袋中取出一穿心钉甩出,喝到:“着。”
崔命见乐彬突然跳开,已知乐彬欲用法宝伤人,自是有防备,早已取出阴阳钟顶在头上。只听得一声‘咚’响,竟如敲钟一般,身上荡起一层涟漪。
那穿心钉不见功成,滴溜一转飞回乐彬手中。
崔命怒道:“你既是未曾留情,也别怪我心狠!”当下自头顶取下阴阳钟,伸手一击钟锤。只听一声钟响,真如催命散魂一般,已见乐彬如丢魂散魄一般痴呆站立在那里。崔命早前见乐彬对人命如蝼蚁一般,已是心存一命换一命,这时在见乐彬无情,自是不会存义。急赶几步上前,取出七根封神针,钉在乐彬紫府、檀中、黄庭、神门、涌泉七穴,然后用鎏金方戟直接刺死乐彬。自此天上地下已无乐彬这人。
崔命倒是信守乐彬的遗言,专程把乐彬遗体送到大兴城骠骑将军府门前。
乐平南虽然生有六个儿子,但最出息的就是这乐彬,才三十几岁就已证天仙果位,若在有大气运,成就金仙与天地同寿也不是不能。但今竟然惨死,也不知是何人下的毒手!
王文彦进入骠骑将军府中,就见乐平南脸色阴沉得厉害,直欲择人而噬一般,也没了往日的客气。
王文彦道:“今晨见将军贴出告示,直言皇帝、皇后竟然身死,可否请将军详细告之?”
乐平南道:“若是这事,告示上已是清楚示之,何必多此一举来问我?”
王文彦还未说话,后边方烈站出道:“骠骑将军敢做不敢当吗?”
乐平南大怒道:“大胆!你是何人,竟敢大放厥词!可是觉得我府中刀枪不利吗?”
方烈道:“将军刀枪之利,不是已在皇帝皇后身上验证了吗!”
乐平南拿起桌上的茶杯就砸向方烈,怒道:“你可有证据?倘若没有,今天你就别想走出去!”
王文彦急忙拉着方烈,对着乐平南道:“将军息怒!方郎中也是一时心急。我们此来就是为了向将军求证。”
方烈强硬道:“欲盖弥彰罢了!”
乐平南怒道:“你待怎的!”
方烈道:“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
乐平南道:“是我杀的,你能奈我何!”
方烈大怒道:“奸贼!先皇待你不薄,你竟敢如此以下犯上!你还是人吗?”
乐平南反而消了怒气,道:“你不仅是以下犯上,你还即将连累无辜之人,你可曾心安?”
方烈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方烈忤逆了你,你自取我性命便是!何必枉杀他人!”
乐平南摇头道:“你致死还是不明白,以直邀名只是成全了你自己,但他人却是因你而死,冤魂也将终身伴随于你,你的直名又能值几何?”
王文彦看着乐平南道:“我认识将军至今已经二十载有余,今方知古人言,知人知面不知心,是何其睿智!”
乐平南看着王文彦良久方道:“王相又是否知道,时势造英雄是如何得来得?”
王文彦道:“将军之意是今日之势非将军所愿?”
乐平南点头。
方烈怒道:“你贵为骠骑将军,乃是武将之首,你若不肯,何人能逼迫于你?”
乐平南眼神一冷,道:“你一个小小的工部郎中,现在不正在咄咄逼人吗!”
王文彦无奈的叹息一声,今日想必是不能善了了,但他又不能责问方烈,你为什么非要逼着乐平南杀人?还要连累身旁这十数人陪着你一起死?苦涩的道:“将军……”
乐平南摆手道:“王相不必多言,既然话已说开,看在王相面子上,与你们多一条路选择,是死是降就请明说吧!”
王文彦并不想死,可今天若是不死,今后他也无颜见人,更何况乐平南又有何资格与能力值得他效力?且在王文彦眼中,乐平南现今的跳腾只是和秋后的蚂蚱一般,试问他又如何会降他乐平南?想了又想只能道:“还请将军赐我个全尸。”
乐平南盯着王文彦道:“王相可曾想清楚了?”
王文彦苦笑道:“我知将军,将军也知我,何必多问?”
方烈道:“奸贼,要杀就杀。不必多久,你自会与我等在地下相见!”
乐平南并未理会方烈,环顾众人道:“你们可想好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王庭站出道:“若是侍奉你这奸贼,他日我又有何面目前去面见先皇?”
乐平南道:“很好。你们呢?也要一起去面见先皇吗?”
王文彦看着众大臣犹犹豫豫,道:“你们皆是被我召集而来受我之累,且尚有父母妻小要奉养,何不就降了将军?我入幽冥面见先皇,自会为你们分说。”
众大臣犹豫一阵,从中走出礼部左侍郎张同低声道:“我家中尚有八十老母需要奉养。”说完一躬身,站在一旁。又有刑部员外郎尤超走出道:“我幼子才刚满月,实不忍弃之。”又有数人站出,编些理由无非掩耳盗铃罢了。
乐平南看着场中只剩王文彦、孔朝文、方烈、褚中几人,不禁一阵嘲讽大笑道:“你们是束手就戮,还是乱箭射死?”
正说着,仆人小心翼翼的上来禀报,车骑将军洪安与工部尚书华微尘求见。
乐平南差异不已,在场的众人也是差异不已,这洪安与华微尘自立君以来就不曾多话,也不曾与哪方势力交往,今天却是突然来拜访乐平南,难道是见乐平南已掌控皇城,欲要投靠?
乐平南自是不在乎多杀两人,当下吩咐仆人请进厅来。
洪安与华微尘是因为各自寻找乐平南与王文彦后,探听到消息又联袂登门来访。只是不曾想到得厅上,却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
乐平南冷冷一笑道:“洪将军与华尚书可是真正的稀客啊,今日竟然联袂而来,真是令蔽宅蓬荜生辉啊!”
洪安干笑一声道:“乐将军说笑了。”
乐平南摇头道:“今日这场面,洪将军哪里看出我是在开玩笑?你们的来意,我不想去猜,也没必要猜了。我的意思,你们确需谨慎考虑!”
华微尘一扬眉,道:“将军是何意?”
乐平南道:“我以决议立三皇子为帝,你们以为如何?”
洪安道:“百官皆同意吗?”
乐平南道:“不同意的,我就请他去与先皇争辩。”
华微尘道:“将军这事要恃强凌弱了?”
乐平南道:“若你为刀俎我为鱼肉,恐你更是迫不及待吧?”
华微尘叹息道:“若是我不肯同意呢?”
乐平南道:“那就要看将军的刀利否。”
华微尘摇头道:“我是修道之人,自修道之日起,师尊就时常与我说要善体天心万不可擅动刀兵。”
乐平南道:“我知你是得道真人,只是不知真人能否抵挡百箭齐发?”
华微尘摇头道:“不说百箭,就是十箭也会要了我的命!”话虽是如此说,但他却是丝毫不见慌乱,问洪安道:“洪将军之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