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天明,卫凯派人前去打探消息。探子很快就带回一张告示道:“这是贴在热闹地方的告示,被我带回了一张,请将军查看。”
卫凯接过一看,见上面写着:先皇驾崩,天下大恸,泽顺无德,强自登基,群臣不服,竟起歹心,矫诏校尉,弑杀将军,悖德之至!天幸事泄,恼羞成怒,尤不死心,勾结谢氏,趁夜冲杀,欲除忠良,可惜无才,溃不成军,乱军之中,竟遭误杀。惜哉皇帝,哀哉皇后,先皇至爱,同行幽冥,其哀也乐。将军卢氏,虽是自卫,但已乱上,羞愧不已,竟自自裁,赔殉先皇。呜呼哀哉,国事多难,但望臣民,各自警醒,祈求大平,繁荣昌盛,永享安康!
卫凯看完,沉吟无语。
谢正看完,愤怒不已,直接撕毁告示,骂道:“这狗贼,颠倒黑白竟如至厮!”
卫凯道:“天下百姓,知道哪个是黑哪个是白?”
谢正道:“难道就任由他猖狂不成?卫将军,先皇待你不薄,尸骨尚未寒透,妻儿已被冤杀,试问百年之后,将军如何面对先皇?”
卫凯愤怒道:“谢大人不必激我!先皇待我不薄,我自感恩。若是就此率军杀出,能杀得了乐贼,我自愿意,就恐无谓牺牲,更是愧对先皇。”
上官奇道:“卫将军言之有理!以今形势看来,皇城已被乐平南尽皆掌握,但大兴城却是被将军与谷将军各掌一半。以兵力来看,乐平南得了皇城,必然收拢徐将军的败兵,因此以他的兵力最占优,但却又不如将军与谷将军联合一起的多,此成三足鼎力之势。”
谢正道:“可恨的是车骑将军一直暧昧不已,不然联合他一起攻击乐贼,必然成功。”
上官奇道:“经过昨夜之事,想必车骑将军也该做出决断了。若在两边摇摆,最后只能是两手皆空。”
卫凯道:“先生觉得他会如何选择?”
上官奇摇头道:“我对他不甚了解。他若只想富贵,必选乐平南,但若想要权势,只能选我们。为今之计,还望卫将军放弃东城,聚拢兵将于南城,如此就算他们联合在一起,我们也有反抗之力!谢大人赶紧书写急信发给谢和将军,只要谢将军援军到来,我们就能掌握主动权。”
卫凯道:“先生之言有理,我这就下令。”
谢正道:“我这就命人快马送信。”
卫凯道:“谢大人可将书信与我,我这里有快马神骏,速度更快。”
谢正大喜道:“如此多谢卫将军。”
卫凯道:“谢大人不必客气,如今我们已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
德祐府中。
德祐静坐良久,才叹息道:“时至今日,你之行事自有你的道理,我也不在多说什么。如今我在这里也已无作用,只是师徒一场,有一句话说与你知,天虽是无眼,道自在心中,非是睁眼瞎,只因劫未至。你好自为之吧。”
华微尘道:“谢师尊教训。但我也是为了师尊能尽早完成祖师道法,不得已才下黑手。”
德祐摇头道:“我主建‘护国塔’本就能验证,何须枉死那么多无辜之人?”
华微尘道:“‘护国塔’虽已建好,但迟迟未有动静,因此徒儿一时糊涂,才会趁南韬气急攻心之时,施法堵住他的气道,令他窒息而死。此时京城之中,无人是师尊对手,只要我们能左右新皇,想要验证什么道法,还不是信手拈来?”
德祐道:“且不说天下之大,奇人异士如过江之鲫,我一小小阳神,何敢说无对手?再者,枉自你也是阴神之躯,到如今还不知何为道!”叹息一声道:“你入世已深,被尘世的欲望所迷惑,若是再不醒悟,此生阳神无望。”
华微尘道:“弟子资质愚钝,能修成阴神已是心满意足。只是……”
德祐道:“只是什么?”
华微尘踟躇道:“倘若有一天,弟子因本领低微,死于同道之手,弟子自是无话可说。但若因身无法宝,以致被人羞辱,弟子恐堕了师傅的颜面。”
德祐沉吟良久方道:“以你的心性我本不能给你法宝,让你有恃无恐更损心性,但是……”张眼看了下华微尘,见其期待的望着自己,迟疑良久方道:“也罢,人各有缘法,不是一件法宝能左右的。你我师徒一场,就赐你一件法宝护身。”说着从随身宝袋中掏出一件法衣道:“这乃是你师叔祖云渺尊者,取碧玉寒蚕丝混合万年紫金炼成的法衣,能刀枪不入、能避水火、亦能清心宁神,就与你防身吧。”
华微尘大喜道:“谢师傅赐宝。”
德祐道:“你也不必太过欢喜,法宝虽能护身,但亦非无敌。我辈修道之人,首重道行。道行足够,匹配德行,善体天心,方能无忧!”
华微尘已是心不在焉,道:“谢师尊教导。”
德祐见状,心知多说无用,道:“我知你无心听为师啰嗦,我也不再多言。最后一句话与你,你就算耐不住清修,但也要善体天心,万不能乱造孽,以免以身逢劫,后悔不及。”
华微尘躬身道:“徒儿谨遵师命。”
德祐道:“我这就启程回山,你也回去吧。”走到门口站住,也没回身,道:“希望你我还有再见之日。”言罢,回山去了不提。
华微尘送走德祐后,立即来到北门见洪安,道:“你我可以按计行事了。”
洪安大喜道:“尊师同意了?”
华微尘摇头道:“我师尊乃是世外之人,怎会掺乎这些世俗事?”看着疑惑的洪安道:“不够他老人家赐了见法宝给我,我们尽管行事,倘若遇到同道之人欺压我等,我自会回山请求师傅相助。”
洪安道:“如此甚妙。我们就分头行事如何?我去找卫凯。”
华微尘道:“那我就去寻王文彦。”
此时的王文彦正纠集着一众文臣寻找乐平南问事。昨夜的动静他们自然是有所闻,但因天黑且兵荒马乱的,他们许多都是经历过战争,知道鲁莽的冲出去,只是自寻死路罢了,所以忍到天亮,才待要探听消息,就有告示贴出,方始知道,一夜之间,皇后、伪帝竟然双双被杀?王文彦虽然反对南泽顺强行登基,但毕竟是皇室子弟,这虽有托词是被误杀,但连皇后也一起被杀,皇室尊严自此已是荡然无存!王文彦气愤也是因此,所以一大早得知消息之后,立即纠集一众大臣到骠骑将军府问事。
乐平南此时也在府中拍桌摔杯愤怒不已!原来今晨他刚回府时就有仆人报说大少爷被杀,弃尸于大门外被打扫的仆人发现,现已移尸偏房内。乐平南去看时,看到那乐大少爷乐彬,死的不是一般的凄惨,竟是被人用钉魂戮魄之法活生生的钉死!
何为钉魂戮魄之法?人之初在母体混沌内始育出三魂,为灵、觉、生三魂;出生之后又诞出七魄,为喜、怒、哀、惧、爱、恶、欲七魄。三魂七魄不可缺失,若有缺失或痴、或傻、或狂或惧等等不一而足。人越大,三魂七魄越是与人躯体越是契合,也越是难以得道;但年纪小,七魄又未完全觉醒,自是难以修炼。而这钉魂戮魄,就是用法器,将修行之人的魂魄钉在躯体之内,使之就算是死了也不能魂归幽冥,落个魂魄皆散的下场。
这乐彬虽是出生于权贵之家,也是娇生惯养之人,但却不得不说,他是一个天纵之才,也是有大运气之人,五岁时得以拜入圣人门下幽郡龙峰山七星洞永吉天尊二弟子司晨为徒。修行近三十载,竟然证得天仙果位,与其师道行相差无几,自是越发的骄狂,只是因为在山修行,所以强行压制而已。
前些时日,这乐彬一则因为离家太久却是有点想家;二则因为山上枯燥,自觉已经修炼有成,因此静极思动,向师尊禀告说是回家探亲,一路南下往大兴行来,却也是不急,只管边走边游玩,甚是惬意。
这日行到河郡万寿县。这万寿县很是普通,山也只是一般的山,并无多少雄奇险峻;水也是一般的水,并无深潭幽溪。但其中却是有一座小山,只有百米高,很是奇怪,一面山林草郁郁葱葱,另一面却是寸草不生,因此山名枯荣山。也曾有修道中人前来查看过,说是山中有奇宝,但却是无人能寻到。久而久之,也就不了了之。
乐彬也是曾经听闻过这个传说,才会来到枯荣山中一游,心中也是存有万一得宝之念,就算没有,也是增加经历。枯荣山枯山这一面,以乐彬天仙的修为,根本不必上山就能一面了然。但他还是走了一遍才来到荣山这一面。还未进山,就在山脚下看见有一人正躺在一大石上假寝。乐彬看着那人粗布麻衣,还翘着一只高高在上的二郎脚,脚底板向着道路,竟像是对着他,不禁眉头一邹,直接一个掌心雷打向那只讨人厌的臭脚!
这雷要是打着了,那人就算是不死,那只脚也会被炸没了。所以乐彬发出掌心雷之后,并未在意那人是伤是残、是死是活,信步就往山上走去,就听那人做起骂道:“好你个歹心的道人!我自躺我的觉,你自走你的道,何故发术法害人性命?”
乐彬冷声一笑道:“啊哈?原来是同道中人,倒是我看走眼了。”
那人生气道:“若不是同道中人,岂不是平白被你害死?”
乐彬毫不在意的道:“死个把人,又有何关系?”
那人愤怒的道:“若是我打死了你,也没有关系吗?”
乐彬哈哈一笑道:“吹牛也是要有底气的!”
那人跳下石头道:“那就让你看看我的牛皮能不能吹到天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