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净山朝阳峰广平坟旁。
雷都拿着把锄头正专心的在给一块地除草松土,看着旁边那一垅一垅的菜地,明显是新开垦出来,正打算种点什么。
旁边的草芦中,七寻提着壶凉茶走了过来道:“雷大哥,日已近午时,休息一会儿吧。”
雷都站起身来,脸面或许是因为劳作,已是粗糙苍老许多,就连原本挺直的背也微微弯曲了,谁能想到,在一年多以前,他还是个天仙呢!雷都看了眼七寻,露出微笑,浑不在意这块新开垦的田地才忙活了一半,提着锄头放在田边,道:“只有亲手去开垦、种植、看护,才能真正的体会到收获时的喜悦。”
七寻倒了杯凉茶给雷都道:“辛苦数月,只为那入口时的瞬间满足感,这幸福何其的短暂,难得!”
雷都大口的喝完凉茶道:“就因得之不易,才会倍感珍惜!”
七寻看着雷都,拿出手帕帮雷都擦去脸上的汗水,再看着他两鬓的毛发已是显现灰白,不由心中一疼道:“雷大哥,种菜不过是为了陶冶性情,你却是不必那么辛苦,看你这头发都已发白了。”
雷都笑道:“修道之时,种菜才是陶冶性情,而今,我种菜不过是为了口食罢了。”
七寻抚摸着雷都的脸庞道:“雷大哥,我知你心中凄苦,特别是在这自小长大的熟悉环境里,更是能引起以往的回忆。”认真的道:“不若我们下山,寻个无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就此安安生生的过完这一生可好?”
雷都虽然一直在说着不在乎失去了道行,也一直在安慰着自己,生亦何欢死亦何哀,可在这熟悉的环境里,没一寸地方似乎都存在着自己修行路上的艰辛、喜悦、沮丧、兴奋。所以一听七寻的话,顿时颇为意动。
七寻一直在看着雷都,这时自然是能看出雷都的眼神闪动,应是说中他的心思,真诚的道:“雷大哥,不瞒你说,我自小其实不甚喜欢修行,所以在我们一众师兄妹之中,我才堪堪修行到阴神之境,已是在同门之中最低的了。而对于修行之事,我其实并不在乎,而今,我最在乎的是能与你一起度过余生!”说完,已是满脸羞红,但两只大大的眼睛还是盯着雷都。
雷都顿时大为感动,伸手抓着七寻的芊芊玉手,道:“此生能有小七相陪,已是一生无憾!”
这时,崔命与雷虎从天空中落下,笑道:“哎呦,我来得真不是时候!”
七寻道:“崔道友这话好是言不由衷!”
崔命道:“那是,我其实该回避一会儿在来的!”
雷都这时已是没了道行,雷虎自然是无法与他用神魂交流,只是走到了他身旁,伸出大大的虎掌,轻拍了下雷都的臂膀。
雷都拍拍雷虎的大脑袋,道:“看着你们神采飞扬,此行想必是很顺利吧?”
崔命笑道:“这事说来却是甚为可笑!”说着,将事情说了一遍。
那日,崔命想着与司晨有约,因此与雷都告别,欲要去赴约。雷都的道行已失,自然是无法与崔命同去,小七的道行低微,去了也没用,倒是雷虎虽然也只是地仙果位,但它乃是近古妖兽余脉,却是能帮上点忙,因此与崔命同去交郡郡城嘱咐郡守,若是有修道人来寻他,让他到城外山中来。
这日,崔命与雷虎在郡城外的大山中闲走,就听到空中有人大声道:“龙峰山七星洞司晨前来赴约,崔道友出来一见吧!”
崔命笑着对雷虎道:“那厮来了。”
雷虎仰头,长啸一声,顿时吓得周边丛林之中走兔奔鼠窜,树冠之上鸟雀翻飞,在半空中的司晨与一个俊朗的年轻人自然知晓他们在下方了。
司晨不悦的道:“这贼道人,好生无礼!”
旁边那年轻人摇着把扇子道:“他越是狂妄,我们打杀了他的嚣张气焰之后,再看他跪地求饶时的嘴脸,岂不是更为解气?”
司晨点头道:“祁道友,我们且下去吧。”
两人当即按下云头,落在了崔命、雷虎跟前,那祁道友把手中的扇子一拍手掌,赞道:“好一只大猫!正好可作为坐骑!”
雷虎闻言,自然是怒不可遏,冲着年轻人就是一声长啸。
那年轻人见着雷虎发怒,丝毫不在意,一摇扇子,摇头道:“那个……”看了司晨一眼,似在询问崔命的姓名,然后又一副不耐知道的模样,道:“你把这只大猫让给我,再好生的给司道友赔礼道歉,我斗胆做中人,为两位调和如何?”
司晨脸现不渝之色,还未说话,就听见崔命道:“你是何人?口气那么大,也不怕折了舌头?”
那年轻人傲然道:“我是并郡祁文志!”
崔命等了一会儿不见下文,看那祁文志的鼻孔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当即也是默不作声,就看他能‘作’到什么时候。
祁文志等了许久,尚未听到崔命说久仰之类的客气话,顿时恼怒不已,俯下脑袋对着司晨道:“这世间为何总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之辈?我现在才知司道友所言,他乃是个狂妄之辈!”
司晨心中此时也是极其鄙视祁文志,但他在半路上遇到了这个祁文志,见他一副孤傲,想也是有所依仗之人,因此才未回山门去寻同门师兄弟来相助,把事情与祁文志一说,不想这祁文志连道这不过是小事,只要他来相助,自是手到擒来。司晨本是有所疑虑,但见祁文志一副信心满满且一言不合就想撒手不管,因此只道他有杀手锏,连忙奉承几句,就此同来崖郡。只是这祁文志想必在并郡横行惯了,或许也未遇敌手,因此不止是孤傲,也甚是狂妄。好在司晨想着祁文志只是平白无故的给自己助拳,因此虽然心中日渐不喜,但尚是强自忍耐,只待这事一了,就此与他不相往来!这时听了祁文志的言语,道:“那厮自然是狂妄之人,不然也不会妄杀我的徒弟!”
祁文志‘哼’了一声,心中更是轻视崔命,道:“竟然还以大欺小?”
崔命故作一副茫然的模样,左顾右盼一会儿,看似与雷虎说话,但其实是说与祁文志听的,道:“雷道友,这大山之中总是有这么不知死活的东西吗?”
雷虎‘噗嗤’一声,像是嘲笑之意,与崔命神魂沟通却是略显谨慎道:“那狂妄自大之人,若不是自恃有法宝,就是有了不得的手段,崔道友万不可大意。”
司晨对着祁文志道:“祁道友,现在你自己亲耳所听,更为真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