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住几天吗？”闻人晏听说凤九离要走了，还是忍不住开口挽留。
容惜他们已经收拾好了行李，星弋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习武之人本来就身强体健，既然如此，凤九离也不想在偃月山庄耽搁了。
“这段时日，多谢闻人庄主的招待，改日若是有时间，闻人庄主再带小羽来灵霄宗玩。”
闻人晏心里有些失落，却也没有表现出来，倒是盛惊羽，拉着陌长玉的袖子，哭得很是伤心。
“长玉哥哥，你别走，你说了要带我去放风筝的，我都让翠翠把风筝做好了！”
陌长玉摸着她的脑袋，“小羽乖，长玉哥哥有事要办，等下一次，我再陪你玩。”
盛惊羽抽抽噎噎的，“那……那我跟长玉哥哥去灵霄宗好不好？”
陌长玉看了闻人晏一眼，闻人晏上前将盛惊羽拉了回来，温声哄道：“等过段时日爹爹有空了，再带小羽去。”
盛惊羽不情不愿地松开手，瘪着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众人翻身上马，与闻人晏拱手告辞，长鞭一甩，骑尘而去。
闻人晏站在偃月山庄门口，看着那抹淡青色的身影越来越远，轻轻叹了口气。
已是三月中旬，江陵一带的桃花纷纷盛开，柳枝抽出了新芽，湖水微漾，又是一年早春盛景。
凤九离却无心欣赏，一心只想快些赶回灵霄宗。
萧言也早一步将朝廷跟北疆的消息打听清楚了，只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形势更加严峻了。
“宗主，今早刚收到消息，北疆接连大败，新皇任命的大将军姚成被北枭的傅欢斩落马下，现在北疆群龙无首，弹尽粮绝，朝廷的支援迟迟未到，唯有常氏兄弟还在苦苦支撑。”
凤九离捏着拳头，“夜明安到底在做什么？”
萧言抿着唇，道：“前些年南越多灾，国库空虚，虽大力征收赋税，也难以填补。尤其夜明安登基之后，大肆选妃，生活豪奢，更是听闻他动用了十万银两建造十方美人殿，以供玩乐，不少大臣上书进谏，夜明安却不理政事，现在朝中主事的，是夜明安的几位宠妃的母族。”
凤九离冷笑一声，果然是扶不起的阿斗，夜明轩与夜明澜鹬蚌相斗，最后让夜明安白白捡了个便宜，他不思进取，反而拿南越的江山开玩笑！
“还有一事。”萧言道：“常老将军死了。”
凤九离一怔，“是什么时候的事？”
常老将军就是她哥哥的恩师，怎么这么突然就死了？
“也是因为北疆的事。常老将军退居京城之后，便不理朝政。但是北疆是他一辈子的心血，尤其他两个儿子还在北疆，眼下北疆危机四伏，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常老将军携几位老臣在殿前跪了几天几夜，最后体力不支，竟是再也没有醒过来。”
凤九离只觉得胸腔内有一团火在燃烧。
那些人，都是为南越守护疆土的功臣啊！
“夜明安倒也聪明，故意封锁了消息，不让常家兄弟知道。更是派人封了北疆之后的荣城关跟黎水关，相当于是放弃了北疆。”
“该死！”凤九离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果然，夜氏没有一个好东西！
不论是常家人，还是北疆的那些士兵，为南越江山抛头颅洒热血，夜明安却如此狠心地将他们抛弃。
北疆是南越最严密的防守，如果北疆倒了，北枭的铁骑瞬间便能踏平整个南越。
凤九离走出房间，唤来了南野他们。
“南野容惜，你们陪我去个地方，灵霄宗内的事，暂时交给陌长玉管。”
南野挠了挠头，道：“主子，陌长玉不在灵霄宗耶。”
凤九离皱眉，“他去哪儿了？”
才刚从偃月山庄回来没两天，他怎么又跑出去了？
“我也不清楚。”
洛菱道：“宗主，玉公子，每年差不多这个时候都不在灵霄宗。”
凤九离愣了一下，是了，她想起来了，洛菱曾经说过，陌长玉每年都会去北疆，可能是去祭奠他的父母。
可是现在北疆战火连天，他去哪里，不怕死吗？
“那就不管了，星弋就留在灵霄宗内主事，小心七杀堂的人，我出去几日，很快就会回来。”
沂水城，是南越以南的一座小城池，依山傍水，气候宜人。沂水城外有一座清水小镇，这里是沂水的源头所在，山清水秀，蓝天碧野，犹如世外桃源。
一头老黄牛慢悠悠地从田野上走过，一名穿着粗布衣衫的女子挎着一个竹篮，里面放了几个白面馒头跟一瓶水，走在凹凸不平的田路之上，她一只手抚着自己隆起的小腹，看着那边正在翻土的男子，笑道：“明澜，先休息一下吧。”
那男子抬起头，正是已经消失许久的夜明澜。
跟往日的锦衣华服不同，此时他穿着深蓝色的布衣，袖子跟裤腿都挽了起来，头发也剪短了一些，随意用布条绑着。那张俊脸晒黑了一些，脸上的笑容也比以往更加真挚。
而那怀孕的女子，正是云清欢。
当日她被凤九离送出皇宫，被夜明澜所救，两人便逃到了这沂水城，这里是她父亲的故乡，他们夫妻二人，还有云清欢的娘亲，便在这清水镇住下，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平淡而悠闲。
夜明澜放下了锄头，迅速朝着她这边跑过来，小心地扶住了她，语气责备道：“不是说了吗？以后就不必给我送饭了，这田野路滑，要是你不小心摔了一跤，那可怎么办？”
云清欢笑了笑，伸手帮他挑开鬓角的碎发，声音娇软。
“我哪有那么虚弱？是娘说早上你没有吃太多东西，让我给你送个饭。”
“快坐下快坐下。”夜明澜扶着她坐在一旁的石墩上，目光柔和地看着她的小腹，带着老茧的手抚摸着她的腹部，全然是即将为父的喜悦。
“小家伙今天乖不乖啊？”
云清欢低眉，眼里尽是柔和。
“刚才村里的李大夫来看过了，孩子一切都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