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夜里,张美矇矇睡去,那秋雾丫头也倒在侧屋里沉睡不醒。
漆黑的夜里,就在张美的榻床西屋里,朝着院子的窗棂格纸被人用唾沫沾了一个小孔,接着,一支细小的竹管伸了进来,又悄无声息地冒出几缕白烟……
张美只觉得浑身绵软,就好像腾在空中云雾里一样,她竭力想要睁开眼皮,却沉甸甸的只勉强开了一条细缝,她看见眼前的情景,显然不是她平时所在的东屋,而像是一个巨大的山洞,乌漆马黑,忽然,旁边燃起了一束松明火把,她才知道自己身在异处,早已经被人掳到山里来了。
“姐姐,我是王聪儿!姐姐醒过来了吗?”一个女子自称王聪儿的在她耳边在呼唤着她。
“我怎么会在这里?”张美微微睁开眼皮问道。
“快快,给我姐姐斟杯茶来醒醒神。”那女子使唤旁边的女孩说道。
于是,张美被人扶起身来,勉强地喝了几口香泌入脾的茶水,这才清醒过来。她仔细地打量了眼前这个年轻女人一眼,虽然她身穿戎装,腰挎长剑,却是长发飘飘,五官俊美,倒像在那里见过:“你是?”。
“姐姐不记得我了吗?就是今早在街市里遇见的那个年青人啊!”
“你果真是女扮男装的王聪儿,官衙贴的布告上就是你的像啊!”张美猛然想起来,说道。
“妹妹我正是白莲教新晋教主王聪儿!”王聪儿指着山洞里站着的两排整齐武士说道。
“这些将士都是女人吗?”张美瞧着那些凛凛然却身段俊俏,乳臀丰满的武士问道。
“是的!她们都是追随我的白莲教帼国勇士。”王聪儿亲自捧着茶盏喂她水说道。
“姐姐不是说我几日后会遇到灾祸的吗?还给了我一把精美的梳子作为护身符的呢。”张美问道。
“姐姐并不知晓今夜发生的情景。就在你刚睡下的时候,因我不放心于你,就悄悄潜入你家的瓦屋槛上,只见有两三个贼人正往你的屋里用竹管吹进迷幻药,让你浑身瘫软,不省人事之后,就带掳走你到了深山密林,这时候,我一路追随,并且使出轻功,在深山道上将那三两个贼人打跑,这才携了你到了我的洞寨里来。”王聪人说道。
“姐姐认为那三个贼人是何方人氏,为何要带掳于我?”张美问道。
“姐姐知道天地会吗?我与他们相斗的时候和他们逃遁的方向得知,他们就是天地会的人。”王聪儿说道。
“姐姐可以告诉我,我就一个弱女子,还是被逐休的女人,为什么天地会和你们白莲教的人都在寻访我呢?”张美问道。
“姐姐可否记得两年前,戴府老爷诈死诱骗白莲教首领陈家洛的事吗?那时候,戴府上下都一起前往北邙山墓地去了,那陈家洛带了一队人马前去掳棺,而郑强带了另一队人马前去偷袭戴府库窖。后来陈家洛被御林军沈统领给活捉,那戴府里的郑强被禁卫军统领宋敢给活捉,虽然所有的兄弟全都以身殉教,但逃脱的两个兄弟一个跑到东林寺投奔了天地会,一个跑到谷灵寺投奔于我,这两个兄弟当时也都参与了戴府财物的大转移,虽然他们两个都不知道那批财物最终埋藏在何处,但也知道三姨太张美你同白莲教的郑强暗中有些私通,所以目前知道那批埋藏的金银珠宝的线索,就只剩下你一人了。”王聪儿站在地下说道。
“妹妹请谅,姐姐我真的并不知晓有什么财物的。我在戴府作三姨太时,是同原先任戴府掌事的郑强有过一些私人交往,但后来与他交恶,他甚至还将刀要割掉我的头颈,幸亏当时四姨太宋卿用她的手臂挡住了刀口,才逃过一命。后来,连圣上还下诏旨表彰宋卿的勇敢救人事迹,这件事去向城里人一问就都知道。所以我与那贼人郑强再无交际,当然更不知道后来有什么财物的事。妹妹就放我下山回家了吧。”张美说道。
“姐姐说得有理!如果我一早得知,也就不必麻烦姐姐了。这样,既然姐姐来到寒洞陋寨,咱俩就拜个姐妹吧。”王聪儿搀扶了张美起身时嗔着说道。
接着,张美与王聪儿在地下朝着明烛拜了数拜,王聪儿又命手下摆了十来桌酒宴与张美痛饮了几杯,这才叫人抬来两人大轿,扶上张美坐好了,并叮嘱手下兄弟一路稳走,别颠着了她新结拜的姐姐,这才眼望着张美的轿乘下山去了。
待张美回到自己的娘家,奔进西屋一看,那秋雾丫头竟然还在沉睡不醒,再问她的爹娘,竟然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看见女儿张美回来,还以为她是外出又逛街去闹市了呢。
直到次日中午,秋雾丫头才刚刚醒来,问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张美只好叫她没事去东大街殿外集市去找那些轿夫打探宋敢统领的一些消息。
等到秋雾回来,告诉张美说道:“殿内的消息不曾有过,就打探到咱们不在戴府里的时候,那五姨太关兰在戴府后院的山上,差一点连性命都丢了哩。”
张美连忙问“到底是何事,快快说来!”
秋雾道:“自从你离开戴府以后,四姨太宋卿入殿去了,二姨太秦氏从不管理一点家务琐事,就只五姨太关兰独当一面,掌管戴府的所有事务,日子一久了,她就以大太太自居自傲起来,只是自打那次被人下药坠胎以后,再无胎讯,也就遣延数位名医疗治,胶椹甲参轮番下药,她只随医调治,只补着体腴濡湿,身体懒倦,又方二十出头,正是癸水涌盛的年纪,平日里在戴老爷因疏折奏事繁忙不归的时候,她也是酒肉款待那些精壮厨子,后来就差一点连性命都丢了哩。”秋雾丫头说道。
“后来是谁害了她的?”张美急急问道。
“倒不是一人害的她的,听街坊人说,她是去戴府后山上,因为夜黑中滑了一跤,差一点就跌落到涧里去了。倘或不是被后山上那灵趣洞里的侍人一把拉住,摔落到岩石下面可不是丢了性命。
“那后山上有什么‘灵趣洞’?还有侍人?我在戴府怎么从未听说过呢?还有,你既然知道,怎么也不早与我说?”张美听了,大吃一惊,急忙问道。
“我也是不知道府里有叫灵趣洞的,我这回是第一次听了,也是觉得十分纳罕,真还想不起来呢。”秋雾丫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