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策马疾奔了一阵,来到一处山间小冈,左右巡视一番也不见有什么猛兽。夏文风又建议下马歇息,夏武罗也跑烦了,就答应下来。
这两人下了马旁边早有人接过缰绳,并递上两大袋酒水。夏文风只喝了两口,夏武罗量大,咕嘟咕嘟一口将足有两斤的酒袋喝了个干净。
夏文风举目四望,见山林中景色甚美。近处花草繁密,颜色林林种种都叫不出名目。一旁的古树郁郁葱葱,每株都至少有五六丈高,两人环抱粗细。远处还有座小峰,从峰上弯弯曲曲下来一条细泉,尚能隐隐能听见流水的声音。
夏文风雅兴顿生,信步走出了些许,边走边继续欣赏林中美景。夏武罗又从亲兵那里接过一袋子酒水,正喝的来劲,也就没去理他。只有呼延达快步跟了上去。
走了大概有二三十仗远,景色更盛。夏文风不禁诗兴大发,张口道:“芳草林木下,山泉石上来。”
这两句是写景,按照赋诗的一般习惯,下面两句应该抒情。
夏文风一时还没想好,便对呼延达道:“子路帮我续两句可好?”
呼延达略一思索道:“芳草林木下,山泉石上来。与君行猎处,猛虎胯下裁。”
夏文风道:“哪里来的猛虎。不如改作:与君行猎毕,天下尽归怀。”
呼延达点头称赞:“明公这两句可比我胸怀大的多了。我只不过要裁一虎,而明公却要裁了整个天下。”
其实这主仆两人虽然自幼喜欢汉家文化,可到底是匈奴人出身,诗词水平有限。这几句小诗不仅用词直白、没有典故,连韵脚也多有错误。
但两人诗中的意境和情感可一点都不差。正如呼延达所说,一个是为将者空手搏虎的气魄,另一个是为人主者胸怀天下的志向。单单这两句诗,就能看出二人不凡之处。
夏文风道:“胡乱说说罢了,子路可别把我捧杀了。”
呼延达道:“万万不是捧杀,明公知道我心中之意。”
夏文风道:“子路休再提起这些言语。”
呼延达无奈,从腰间解下酒袋喝起了闷酒。夏文风夺过酒袋也喝了几口。于是这两人就席地而坐,分靠在一株大树的两边,你一口我一口互相传递着把一袋子酒喝个精光。
夏文风酒量不大,喝了这么多略微有了些醉意。靠在树根下眯着眼想小憩一会。
睡了不到一刻的功夫,迷糊中但觉旁边似乎有什么动静。夏文风睁开眼左右看了看,前边是空旷地,能瞧见远处的山泉。左右两边和身后皆是密林,挡住了视线。
这时呼延达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问道:“明公可听到了什么声响?”
夏文风道:“是草木晃动的声音,莫不是有什么活物接近了。”
呼延达翻身而起,抽出腰刀警戒着四周。他俩出来时都没在意,所以打猎用的长弓都放在了马上,不然即使遇到什么猛兽也不会有甚危险。
大概又过了半刻钟,两人没再听见什么动静才放下心。
夏文风道:“可能就是山风吹动的声响。”
呼延达道:“林中多有猛兽,还是小心些。明公咱们回去吧。”
夏文风点头答应,于是呼延达扶起还有些微醉的他,两人并肩往回走。
还没等他俩走出两步,背后突然一声低吼,有一物从左侧杂草丛中跳了出来。
两人一声惊呼,看清来物竟是一只仗许长的白额大虎。那虎张着血盆似的巨口,嘴边稀疏着四五根刚须。两眼瞪的直如拳头大小,额头上更有一个大大的王字。刚刚吹嘘完“猛虎胯下裁”,猛虎就到了眼前。
那虎露出爪牙合身上扑,在空中窜将下来,其势凶恶难当。
呼延达毫不犹豫,持刀挺身拦在夏文风身前,与猛虎斗在了一块。夏文风随身没带兵器,空着手也跟了上来。
呼延达连忙吼道:“明公快去找救兵!”
他虽然身有钢刀,可哪里是这大虫的对手。那大虫只一扑、一抓这两下,呼延达就落了下风,胸口被虎爪抓出五道深深的血痕。
夏文风的武艺较呼延达差了不少。呼延达手有兵器尚且如此,再加上他也是无济于事。不赶紧去叫卫兵相助,两人可能都活不了性命。
夏文风把心一横,转身撒开腿疾奔,同时嘴中大喊道:“三哥相救!三哥相救!”
这边夏武罗也喝的微醉,隐隐听见呼救之声,心中大惊之下酒意醒了三分。他左手连忙一拉缰绳,借着力道利落的上了马。
紫影神驹甚有灵性,知道主人心意。不待夏武罗招呼,迈开四条大长腿腾云驾雾一般窜了出去。等那三名亲卫反应过来,紫影已载着夏武罗窜出了十余丈远。
夏武罗大吼道:“四弟莫慌,哥哥来也!”
这时夏武罗在马上也看到了远处体型宽大,足有一仗多长的猛虎。那虎正把呼延达按在身下,眼看一口就能把呼延达变成它腹中美味。
情急之下夏武罗拈弓搭箭,对着虎头连射了三箭。哪想那虎往旁边连跳了几步,每一箭都躲了过去。
夏武罗的箭术虽称不上当世无双,可也到了第一流境界。往日射一般的猛兽大虫从无失手,今日却连着空了三发。足见那虎不仅声势气力惊人,灵巧迅捷处也丝毫不弱。
三支箭射完,紫影流星赶月一般到了近处。好在这三只箭虽没射中猛虎,但到底救下了呼延达的性命。这时他身上、腿上、胸口好几处重伤,奄奄一息的躺在血泊中。
夏武罗飞身下马,借着醉意大喝一声:“畜生休狂,先吃俺两拳头。”
他出来打猎,除了身上长弓外也没带其他兵器。有一众护卫相随,百十来人里外三层围着,哪会有与人近身搏斗的可能,也就没有带兵器的必要。
但此时出了这种意外,不仅大部队不在,三个亲兵也都隔着二三十仗远,夏武罗只能空手去战这只恶虎了。
那虎面对杀气腾腾的夏武罗未有丝毫惧色,对着他低吼了两声,直如半空中打了两个霹雳,震的整个山冈颤了三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