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板,怎么挂一副空牌匾?是钱不够吗?”酒楼在万户伶侯的资助下,渐渐回到了正轨。三个月后,万户伶侯带着苏蓝再来的时候,酒楼一切都好,只是那牌匾却空无一字。
“啊呀,这是专门给伶二爷留的。”高山风将二人面前的茶杯斟满。
“这流水原先取的是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典故,现在山没了,水也枯了,知音也死的差不多了。酒楼是在二爷手底下活过来的,希望二爷可以为酒楼重新题一个名字。”高山风解释道。
“好,我回去题好了,叫人送过来。”万户伶侯稍加思索答应了。
“那个小子在二爷那里还算安分吧?”高山风突然记起那个被他带走的刁蛮小乞丐,不知道有没有给他们添麻烦。
“是……安分。”
万户伶侯看着窗外盛开的蓝雾,出了神,苏蓝拉了拉他的衣袖,他才反应过来匆匆回答。
“漠淘沙不愿意给我端茶倒水,侯哥就把他关到藏书阁里,让他看书学习去啦!”苏蓝兴奋说着。万户伶侯本想让他在苏蓝身边照顾着苏蓝,他不至于无所事事,也轻松自由。谁知道他连倒杯水都吹胡子瞪眼叽叽喳喳大半天,就干脆把他关到藏书阁去,修身养性,好好学习。
“漠淘沙哭了几天,叫了几天,侯哥没把他放出来,他就安分啦!”苏蓝嘴里不停说着。万户伶侯倒是忘记了把苏蓝介绍给高山风。微笑着摸摸苏蓝的脑袋,让他安静下来。补上对他的介绍。
“高老板,这是我弟弟,苏蓝。”
“是哦,苏蓝和嫂嫂是侯哥最最重要的人。”苏蓝在高山风反应之前插了一嘴,强调了自己的地位。
“苏儿,你要喊高老板高叔叔。”
苏蓝乖巧点头,这倒和让他喊漠淘沙哥哥的情景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必那么客气,我老高的熟人个个都直接喊我高老,二爷和小少爷也这样喊吧。”高山风自来熟,万户伶侯又倾力帮过他,也算是他的熟人了。
“二爷好像有心事。”高山风随意问一句。
“没……”
“有!侯哥在想嫂嫂!”苏蓝不等万户伶侯说完那句“没有”就大声插嘴进来。
“嫂嫂?二爷有心上人?”
“只是之前遇到的一个苦命小丫头罢了。”万户伶侯不轻不重说着,脸上伤感起来的表情却瞒不过高山风。
“那丫头现在在哪里?”
“可能,在阡城。”万户伶侯不确定她到底在哪儿,可能是在他们最后一次相见的地方吧。
“阡城,那里这几年确实够乱的,我在阡城倒有一两个老朋友,只是伤的伤,死的死。”阡家和伪家与万户伶侯的过节,高山风也清楚一些。
“侯哥一直在找嫂嫂,找了好久好久呢!可是,苏蓝到现在都没有见过染儿嫂嫂。”苏蓝看着万户伶侯,他可是比万户伶侯还要委屈,比万户伶侯还想要见到那个嫂嫂。
“染?阡城染家不是都……”高山风在心里嘀咕着,他也听小道消息说万户伶侯逃到染城,是被仇人伪陈风抓回来的。再多嘴,怕是会让更多的人受到牵连,也将话题扯开去。聊这个酒楼的故事。
十日后,万户伶侯送了亲自题了字鎏金的牌匾。曰:枯桥。
……
苦海涯。伪府。院里一棵几年的流苏开了,洁白一片。万户伶侯静静坐在桌前,凭着记忆把那个女孩的样子完整画出来。书房里,已经晾了好几百张,笑的,哭的,捧着白馒头的,睡着的,穿着虎头风衣的……
面前的一副是甜甜笑着的,刚画好,墨迹还未完全干透,他出神看着。不知过了七年,她的样子变化大不大,最让他不安的是,她还在不在,过得好不好。七年了,后山的的花都开好了几遍,巨大的缓坡长着一圈一圈流着引来的山泉水,引来四圈月牙形的水。四圈湖水上下之间形成低低的瀑布,最上的一圈来自山上的供给,最下一圈顺着地势流到山外。水边种着各色的鸢尾,黑的,白的,黄的,红的,紫的,长得肥硕,正开得妖艳,泉水上,石板做桥,桥上培土,土上种草,草上开着各色野花。
七年的时间,十五岁的万户伶侯凭着过人的本领,有了许多忠诚的侍从,他也暗暗在聚集自己的势力。凭他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彻底推翻伪陈风,况且,伪凌晨的威胁不算太大,但占据着苦海涯最好一块地域的锦鲤滑,不是那么好对付。
“伶侯哥,你又在画了。”漠淘沙走进来,放下手里熬好的药。前几日万户伶侯练功淋了大雨,在加上身上的伤,得了重风寒。漠淘沙刚刚到这儿来的时候,万户伶侯把他关进了藏书阁里,他不认真把书看完就不许他出来。那里有很多医书古籍。漠淘沙在里边哭天喊地,最后被迫自学成才。虽然他喊万户伶侯哥哥会偶尔惹到苏蓝,但是他早把这个年少老成的少年和十一岁的小苏蓝当做亲人。
三个少年相互扶持,相互陪伴,但漠淘沙清楚,那个在阡城被伪陈风抢走的女孩,一直是他的心结。很难解,他一直在壮大自己的势力,等待某一天,夺回一切。
“是。”万户伶侯温和看着那副画,轻轻应一声。他不知道在遥远的阡城,有一个少年也在努力学医,暗中保护着那个在夹缝中艰难生存的小女孩,原来一个人,真的会因为另一个人而全力做出改变。苏蓝跟在漠淘沙身后偷偷摸摸跟进来。
“侯哥,你,在画小姐姐!”苏蓝趁他们都没注意,一把拉过万户伶侯面前的画像拿到面前看清楚。发现了大秘密一样故意升降着语调。
“苏蓝快还我!”万户伶侯伸手去抢。
“我看看。”苏蓝躲了过去,跑到漠淘沙身后让他给自己挡着。
“哦!我知道了。我该叫她嫂嫂。”
苏蓝举着那张纸,手伸得高高的,对着喊。
“嫂嫂!嫂嫂!嫂嫂!”
“侯哥,嫂嫂的左眼怎么沾了墨水啊?”苏蓝不解,为什么每幅画都会在她左眼的瞳孔里沾上了墨水。
万户伶侯抢回那张纸,轻轻拍了拍苏蓝的后脑勺,把那张画像好好放回去。
“啊!侯哥又打我!”苏蓝双手捂着脑袋耍赖着说。
“漠淘沙!侯哥又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