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吴字是阡城新的军事天才大将军,万户伶侯迫于锦鲤滑的势力和兵力,退了兵,败了战,使聂吴字的名字又大噪一翻。
阴暗的大牢里。
“今天啊,要么你死,要么苏城死。我知道你最怕疼最怕死,你要活也可以,就把他杀了。我就会放你,你要什么我就会给你什么。”聂吴字手里玩转着一把黑柄的匕首,丢到花繁面前,要她杀了旁边伤痕累累的苏城。从小疼到大的滋味是她最怕的。
“可是。”一小兵听了要杀苏城,吓了一跳,急忙凑近聂吴字的耳朵提醒他。
“大将军,城主说苏城是雪小姐看上的人,我们动不得,城主都亲口交代了。”
聂吴字轻蔑哼一声,那个阡老头让他不动,他凭什么就不动。借别人的手杀了苏城,那阡城第一美女阡墨雪不就是他聂吴字的了。只是眼前这个人人唾弃畏惧的怪物,似乎比那个公主阡墨雪更加耐看。聂吴字看人也有不错的水准,嘴角不禁玩味一笑。
花繁颤抖着跪着,不敢抬头,眼前的匕首发出诡异的光线。
“你不杀他,我就只能杀你了,杀了你,我再把花鱼也杀了。”花繁拿了匕首,看着困倦狼狈的苏城,颤抖着慢慢过了去。苏城并不是她的弱点,花鱼才是。但是为什么,眼前那个人会让自己心痛,不同于柳条打出的伤痕,痛的很深。
花儿,我叫苏城,你可以喊我师哥。
花儿,我叫苏城,你可以喊我师哥。
花儿,我叫苏城,你可以喊我师哥……
不要。不要死。不要死。仅仅记住的一句话不停在她脑子里旋转着,像咒语一样,挤开脑子里的一切,占据着那里仅有的位置。
花繁鬼使神差的拼命摇头,走出的脚步越来越小,甚至在后退。两行清泪之后,是半个世界的血红,血一滴一滴从她的下巴掉下去。
如果真的会有真诚的眼泪的话,如果哭有用的话,我愿意哭一百次一千次。可是,我哭了十年,都没有用……
“花儿,别怕,因为是花儿,所以师哥不会疼。你要自由,你要离开这里,幸福快乐的活下去。”苏城捂胸口慢慢站起来,阡断悲跟他说过无数次他们不可能。他要娶阡墨雪是他的命,从他被阡断悲从闹饥荒的苏城捡回来的时候,就注定他只是寄人篱下,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可是当遇到那个丫头的时候,他苏城就不信了。
花繁颤抖着,嘴巴一次又一次张开,似乎要呼喊出什么来。
“师哥……”等了这么久,就算永远做一个你命里天天经过的陌生人,我也愿意每天微笑着站在你面前,告诉你,花儿,我叫苏城,你可以喊我师哥。
“嗯。”苏城忍着伤口的痛微笑起来,朝着她张开双臂,他永远会在等她。
花繁松了手里的匕首,哭着跌进他怀里。
“师哥……怕……”她怕,真的怕,怕挨饿,怕挨打,怕疼,怕死。
“师哥在,师哥在,我在。”苏城将瘦弱的女孩紧紧搂进怀里,这个拥抱,他等了很久,也期盼幻想了很久。
“好啊,情深似海对吧,来人,把苏城拖回去关起来!”聂吴字气红了眼,剁着脚大怒起来。
“花儿,等着师哥。”温热的气息传进她的耳朵里,莫名的安全感让她信了她的话。
……
苏城又惹火了他师父。
“师父。”苏城对着那个清瘦慈祥的背影跪下来。
“你是来道别的。”
“师父,我知道他们这次不会放过花儿,我要带她走。”
“我不答应。”阡断悲依旧平静的语气,高大伟岸的身躯因为昏暗的灯光,显得有些寂寞。
“我只能……不仁义了。”亲生父亲一般的师父和偷偷爱了十年了的花儿的命,他必须做出选择。
“也不反对。”
“师父……”
……
花繁抱着自己坐在牢里,有一个人温暖的抱住自己,把自己温柔地抱在怀里。夜里太黑,花繁又太疲惫,看不清那个人。只知道,自己睡的很安稳。
染儿,这是爹爹最后一次抱你了。
“花儿,花儿。”被轻声叫醒的时候,天昏昏亮起来,映入眼帘的,是苏城那张伤痕交错却温馨笑着的脸。
“花儿,跟师哥走,我养你,好不好?”苏城看着伤痕累累的花繁,一如每天对她的微笑。
“花鱼爹爹呢?”
“他先走了,要我带着花儿去找。”苏城伸手温柔将她的碎发放在耳后,眼睛却湿润起来。
“嗯。”花繁点点头,她信,但是不知怎么,她还是觉得难过。
“花儿把眼睛闭上。我不让睁开,花儿就不睁眼。”花繁乖巧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苏城从怀里掏出一方叠整齐的红帕打开,微笑着盖在花繁的头上,大大的方帕红绸盖住了她的上身。
可是,苏城有些犹豫。
“今天染儿满十四岁了,到了出嫁的年纪了。但阿尘心疼女儿,说最少也要等到染儿十六岁才许她出嫁。苦海涯的高山风,是我的挚友,现在伪家的势力都在漠山,你带着染儿去找他,可能会好一些。”花鱼清楚,再不冒险带她走,她真的会没命。
苏城抬头看着花繁身后的花鱼,狠了狠心。牵起了花繁的手。
“不要松开我。”
“嗯。”红帕下的女孩点了点头。
花繁脚下总是有东西会绊脚,慌慌忙忙地被苏城紧紧牵着,身后有人追着他们,可是,再快被追上的时候,就听到他们惨叫着倒地的声音。
可惜,爹爹的命没有染儿这么长。不然,爹爹就可以护你更长时间了。苏城含着眼泪倔强回过头,牵着花繁向着前方走去,身后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伟岸身躯,终于在为他们两个铺好道路之后,倒了下去。
在潺潺的宽阔的浅浅小溪旁终于停了下来,逃离了阡城的苦海。
花繁还没站稳就软了下来,跌落在了苏城怀里。苏城为她掀开了红盖头,她闭着眼,嘴角和额头都流了血。
苏城心疼地抹了去,怀里的女孩已经奄奄一息。
“花儿,把眼睛睁开。”
花繁听话睁开了,对着苏城甜甜笑起,勉强轻轻喊一句。
“……师哥……”
苏城答应她,她便昏睡了过去。
万户伶侯和漠淘沙带着人马从阡城撤离,虽然不算大败,但也伤得不轻。带回了三具尸体。
前方似乎趴着几具尸体,有打斗过的痕迹,其中一个怀中还漏出了几颗银色的小铃铛,在阳光下发出刺眼的光芒。
那铃铛,好眼熟。万户伶侯下了马去查看,人已经断气有几个时辰了,脸色发白。安详闭着眼,似乎死得并不痛苦。怀中浅紫色手帕仔细包着的两只银镯子露了一半出来。
万户伶侯将镯子拿出来,两只银镯上各有四颗银铃铛。这。这不就是……
万户伶侯将镯子收好,命人好好安葬了那个男人。
——
春秋意荣荣,
鱼动花繁否?
十风恋墨沙,
九句不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