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根手指就要指正在万户伶侯沾满血的手捧着的那个小脑袋上的时候,万户伶侯抱着苏蓝瞬间冲到伪凌晨的面前,沾满苏蓝的血的手紧紧抓住那根手指,迅速上下一折一扯,丢到血泊之中。
清脆的骨节脱落的声音和刺耳的喊叫在万户伶侯眼前像崩溃的洪水一样翻涌出来。
伪凌晨竟然敢用他这么脏的手,指着骂他的苏儿!伪凌晨敢骂他最最疼爱的弟弟苏儿!
等到所有人被伪凌晨的尖叫声吸引回过神时,伪凌晨已经紧紧握着那只残了食指的右手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惨叫着。
“晨儿!”伪陈风慌忙着要将伪凌晨扶起来,锦鲤滑对着手无寸铁单手抱着苏蓝的万户伶侯将剑刺过去。万户伶侯脚往后一退,重心一前倾,腾空起来,踢飞锦鲤滑手里的剑,借势重重踢一脚在他的心口之上。
这一脚压抑了太多的情绪,也发泄了太多的情绪,锦鲤滑跪倒在地上,就在伪家父子的面前靠右一些,咳出了一大口血,之前握剑的右手不禁颤抖着。锦鲤滑和伪家的人蠢蠢欲动起来,这突如其来又迅速无比的报复让所有人猝不及防。现在的万户伶侯,让所有人不禁恐惧起来。
“涯主!”漠淘沙捡起血泊中的三哑朝万户伶侯丢过去。万户伶侯侧身反手握住剑柄。剑身一颤,似乎在他的手心里发出了一丝断裂的声音。
万户伶侯握紧剑柄将朝后的剑刃顺着他们三人甩过去。
“山主!”锦鲤滑正捂着胸口吐着血,落凡华迅速跑过去将锦鲤滑扑倒,挡在锦鲤滑身上。剑刃与身体碰撞溅出的液体铺满落凡华的后背,锦鲤滑的白发也染上一些。
“啊!”又是一声刺耳的尖叫。伪凌晨惊恐万分,半边脸都溅上的温热的液体,声音却不是他喊出来的。伪凌晨浑身大幅度颤抖着,扶着他的那只右手被切断,从伪凌晨的手臂上松了掉到地上去。
“爹……爹!”
万户伶侯迅速跑过去踩着痛苦颤抖的伪陈风接住干净的剑,沾满血的右手握住那杀气弥散的三哑,对着嵌了大门的那面墙,从正中由上而下砍下去,抱着苏蓝从塌陷的废墟之中跳下去。
金碧辉煌的牌匾从正中破开,碎成木块,在一片狼藉之中,万户伶侯将手中的三哑深深插进结实的石板地砖里,一掌的距离。万户伶侯低头握着剑跪在废墟中,苏蓝被他紧紧抱着,睡在他怀里,颇有些温暖与悲怆交叉之感。
不杀不死,是要你们好好痛苦着,知道什么才是苦海真正的样子,谁才是这苦海的主。
“爹!落凡华!你!”伪凌晨一面压抑着自己断指的疼痛,一面用左手扶住断了右臂的父亲。落凡华最应该救的,是伪凌晨自己的爹,漠山山主的义父,不是那个白头发的怪物!傀儡!
落凡华起身将锦鲤滑扶起来,全当没听见伪凌晨的话。这个落凡华是什么来历,目的是什么锦鲤滑倒是心里有数。都说了仇恨很可怕的,为了仇恨而活着的人,不止两三个,人的力量有多恐怖,你们迟早会见识的。
“早就听说你落凡华是一条忠诚的狗,今天我可算见识到了。”伪凌晨痛苦着咬牙切齿道。
“多谢夸奖。我落凡华只是漠山的狗,锦山主没有下令要我如何对待你们父子。我区区一条狗,不敢抗命。”落凡华捡起锦鲤滑掉落的剑替他收好。
“不好啦不好啦!山主!”一随从远远就跌跌撞撞跑过来,看到头上悬着砍断的牌匾碎块和那个握剑的万户伶侯,更加惊恐趴到锦鲤滑面前。
“山主,万户伶侯的人马快将我们都围起来啦!就目前小的看见的人数,就是我们的三倍还多!还有更多的人都向着这边冲过来啦!”
“落凡华,带我们的人走。”锦鲤滑冷静转身,幽幽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伪家父子,冷漠开口道:
“这对金贵的废人,也拖回去。”
“是,锦山主。”
漠山和伪家的人全部仓促从万户伶侯身边撤了出去。
门口的万户伶侯慢慢站起来,手松了握着的剑,用右手加进来抱住苏蓝。万户伶侯起身站起来转身,身后铺天盖地涌来密密麻麻的人群,使将来的黑夜显得更加黑暗。
一步。两步。三步。清脆一声,三哑断了上一截掉到地上,剩下的一截死死陷在石板里。
“吾等,拜见涯主!”
身后仿佛虎啸一声,门外所有人整齐跪了下来,拜见苦海涯新的主人。四步。五步……
万户伶侯静静抱着苏蓝走进去。
“吾,漠淘沙,拜见涯主!”漠淘沙放下手里的剑,对着万户伶侯抱低头拳跪下。
“淘沙,把我们死的兄弟,名字都整理出来给我,找家属认了,认不回去的,把他们都好好安葬了。其他的,有多远丢多远,别让他们污了我万户家的坟头。”万户伶侯并没有痛苦嘶吼,只是很平静的语气,一如安稳在他怀里睡着的苏蓝。
“是。”
稀稀拉拉的雨点下大了来,空气中很快就布满了一阵潮湿的腥臭味。
“还有,最快的时间买最好的石料来,我给苏儿刻一块碑。”
“嗯。”
漠淘沙带着人在雨中清理着。雨水能冲刷的,都在尽可能的冲刷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