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
权聿王走后的第六个月,岭南传来边塞一切平定的捷报,这半年来,王府也平静如水,萧王妃独自在府里生活,偶尔,她走到那已经空了的檀园,也曾怀疑那里面是否住过人?好像一直都是她一个人。
桐树已经长了新叶,墙角的蔷薇也长势蓬勃,开出绚烂的花朵,只是原先住在这里跟她斗法的那个女孩现在已经不在了,而那个她为之不顾一切的男人也走了。
院子里空落落的,连一片落叶都没,显得那么冷清。
身子站得久了,她有些乏,刚要转身走,看到房里有人出来。
秦荣看到她,先是一怔,接着赶忙跑下台阶俯身行礼,“王妃。”
萧诗媛看着她,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抬头看着一排整齐紧闭的殿门,“你一个人住这院子不怕吗?”
王爷走后她便不准人再进这园子,只留了秦荣一人负责打扫看护。
秦荣低着头道:“回禀王妃,一个人住很好,没什么可怕的。”
“那就好。”萧诗媛喃喃轻叹,笑了笑,目光落在她身上,长妤走了才仅仅不到一年的时间,她整个人看上去老多了,眼角皱纹也多了,脸色腊黄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也没有颜色。
咳咳……秦荣别过身子咳嗽。
萧诗媛皱了眉道:“你的病似乎越来越严重了。”
秦荣好半天才止了咳,小声道:“没事的,奴婢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
了。”
萧诗媛不再说话,盯着她看了一会,转过身道:“你自己多保重罢!”
秦荣看着她的背影,湖蓝色的宫装上头描绘着栩栩如生的飞鹤图案,以丹青为羽,茜为冠,红色里衬,走路时衣袂翻飞。
但王妃的步伐那么缓慢而无力,王爷走了,她整个人都失去了精神。
“王妃。”秦荣忍不住叫住她。
萧诗媛缓缓转过身,“还有事吗?”
“王妃你自己也多保重。”
诗媛牵动嘴角,扯了一抹笑出来,笑意却不能到达眼底,看着她,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一转眼,这府里竟只剩下我们两个。”
她轻叹。
秦荣也觉得有些感慨:“是啊,小姐的生日也快到了,过了七月十五她就十三岁了。”
诗媛笑笑不语,转身朝外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停了下来,背对着她道:“她很好,你不用担心。”
秦荣怔愣的看着她身子慢愣是的出了院子,连句谢字都来得及说出口,长长叹了口气。
王爷走的这半年来她又何偿不痛苦呢!
她常听见下人们说王妃晚上独自在房间里喝酒,一个出身名门的千金小姐居然给寡然无味的生活逼到了这个地步,可见是真的煎熬,中间,丞相大人过来看过她几次,每次都没有提让王爷回京的话题。
这样来了几次也就不来了。
王妃每日在家也苦闷的很。
想到此,秦荣从前对她的那些恨意倒渐渐的没有了,只剩下可怜她而已。
咳咳……
她咳着,瘦弱的身子伛偻着身子往回走。
东宫
天气转暖后皇子们复了学,太子每日晨时练字画画,下午去书房读书,日子过得充实有趣。
相较于他,太子妃就显得平淡多了。
明月端着茶水走进去,看见太子妃正在看一幅画相,她走过去,看到画上的人儿不禁赞叹出声,“这画上的美人儿是谁啊,可真漂亮。”
“漂亮吗?呵呵”长妤轻笑着,目光定定的看在画上的美人儿脸上,过了一会道:“时候不早了,该去母后那里请安了罢!”
明月倒了一杯茶端过去,“太子妃这样每天早晚过去请安,从没一天间断过,奴婢看宫里所有的嫔妃,就连帝姬们对皇后娘娘也不像您这么孝顺,先喝口茶罢,这是今年新贡的龙井,皇上刚让人送了两盒过来。”
“搁着罢。”长妤道,将画收起来放好,明月要帮她,被她挡下道:“不用,我自己来。”
太子妃身子一闪,进了内阁。
明月看着她的背影,有一瞬间的失神,“太子妃,这样一看,您跟画上那女子长得可真像啊!”
长妤笑而不语,将画放好了走回来道:“我们走罢。”
皇后娘娘宫里向来是嫔妃们聚集的地方,每次过来总有一两个嫔妃在座,今天却没见一个人,皇后娘娘独自倚在榻上,手中握着一串檀木佛珠捻着,抬眸见她进来,也只是笑了笑,“你来了。”
“母后今天怎么了?无精打采的。”长妤走过去。
皇后娘娘撑着身子坐起来,有些疲惫的道:“没什么,可能昨天晚上没睡好。”
她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笑着道:“你偏爱白色的,难怪听到宫妇议论说
太子妃白衣飘飘,像是仙女下凡。”
长妤垂眸微笑,“爹爹说我穿白色的好看。”
闻言,皇后娘娘脸色沉了沉,抬头看着她,“太子妃进宫有多久了?”
不知道为何,虽然知道她是清白之身,可心里总有个疙瘩,听见她提起权聿王就不自觉得会往那污秽上头想。
“十个月。”长妤回道。
皇后喃喃叹息,话里若有深意。“十个月……又长了一岁了,用不了多久就会长成大姑娘了。”
兀自静了一会,见她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头顶看,不禁摸了摸头上发髻道:“怎么?我的头发乱了吗?”
长妤摇摇头,“母后今天很漂亮,正黄色宫装很配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