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谢谢长婕妤替我解诗,本宫这就回去了。”她说完,便起身告辞了。
目送那抹湖蓝身影从视线里消失,长妤脸上笑意收敛,从椅上站起身,沉默的进了内殿。
明月无声跟了进去,远远的站在她身后。
只见公主走了两步,突然止步不前,静静的矗立了一会后突然转过身来。
明月看着她脸上震惊的表情,有些不解的道:“公主,怎么了?”
“难道是……”公主沉吟着,似有什么重大的发现,可最终没将下半句话说出来,过后,有好几次在路上碰到,公主也只是对敬嫔点点头,但其实,两人的关系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虽然明月不知道这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公主不讨厌敬嫔。
有几次还主动在皇上面前提起敬嫔贤淑等等的话。使得皇上对敬嫔的印象也渐渐好起来起来,一次,皇上举办家宴,兴头上宣了歌舞,听闻歌女所唱词曲颇有情境,不禁跟着吟赋起来,“魏帝宫人舞凤楼,隋家天子泛龙舟……”
因歌女唱得快,他只记得头两句,后面的竟记不得,待要问时,只见,一旁有轻泠的女声接着道:“君王夜醉春眠晏,不觉桃花逐水流。”
明月虽离得远,倒也听得真切,目光不由的看向对面青璧色衣裙的女子,那夜,皇上翻了敬嫔娘娘的牌子。
晚上服侍公主睡下时,她不禁好奇的问道:“公主,您是有意要拉拢敬嫔娘娘吗?”
公主正在镜前卸妆,一支支拨下头上发钗,笑着道:“她主动来示好,本宫没有往外推的道理,先看看再说罢。”
明月不再说话,替她拆了头发,服侍上床睡了。
皇太后不在宫中,现有宫中这些嫔妃,除一位华太妃难对付之外,皇后娘娘心思不在皇上身上,可以暂且撇过,剩下的几位妃子,贵妃娘娘也有些甘于平寂,可能因为她身份特殊,对于君上宠爱那些早已看得很开了,如今只求安稳。
长妤有时闲下来,也会去向她请安。
昌德宫十年如一日,没有任何改变,贵妃娘娘懒懒的依在榻上,见她来了,坐起身道:“现在,也只有你会记起本宫,时常来看看。”
长妤笑着,款款走到近前朝她福了福身,“长妤给贵妃娘娘请安。”
“快起来罢,坐。”
长妤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着贵妃的脸色道:“娘娘最近无精打采的,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贵妃摇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精神有些不济。”
长妤没再说下去,其实,皇上最近很少来贵妃娘娘宫舍,除了长妤有意拉拢的几位宫嫔,皇上几乎全部宿在桐梓宫里,对于她这里的情况她也十分清楚。
坐了一会,有宫女端上汤药过来,“娘娘,该吃药了。”
贵妃瞪了那小宫女一眼,“没看到长婕妤在这里吗?先端下去,我一会再喝。”
小宫女匆忙又端了药碗下去。
贵妃转头看着长妤,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这里的宫人蠢笨,让你见笑了。”
“是贵妃娘娘太过在意了,生病吃药也是正常的小事……”
贵妃笑着解释道:“也不是病,只是最近经常睡不着,我就让太医开了一些安神的药,吃了几副还不见效,真不知道现在的太医是干什么吃的,凭白拿着俸银,却边一点小恙都看不好。”
她抱怨着,长妤却无心听这些,认真看着贵妃娘娘脸上的表情。
虽然她掩饰的很好,可还是掩不住眼神间跳动着的慌乱。
长妤笑着附和几句便起身告辞了,从昌德宫出来,走在回去的路上时,明月咕哝了一句,“贵妃娘娘好像胖了。”
长妤没有说话,在快走到桐梓宫门口的时候突然叹道:“也不知道沐妃现在怎么样了。”
明月怔了怔才想起来沐妃是谁……当初隐瞒怀孕事实被公主送到宫外的沐妃娘娘。
她抬起头,看着公主的脸色,她表情淡淡的,微仰着头看向天边的浮云。
算算日子,沐妃也早该生产了,那孩子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该有一岁了罢。
她默默想着,见公主已进了门,便不再去想这些,匆匆跟了过去。
夜晚,皇上驾临桐梓宫。
长妤屏退所有宫人,亲自服侍他。
慕容昱有些疲惫的依在榻上,看着她洗手焚香,捧上茶果,“皇上,请喝茶。”
他没有接茶,而是捉住她的手,“告诉朕,你真的别无所求?”
长妤天真的眸子迎上他,看出他的探试,她微微笑了,“皇上荣宠至此,臣妾已经很感激了,不敢再要别的。”
“这不像你,妤儿。”
“皇上认识的臣妾是什么样子?”她抬头看着他。
突然之间,他无语了,他认识的她是刁蛮任性又很聪明可爱的小女孩,是那个时常昂着高贵头颅其他女人不屑一顾的太子妃,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女人。
但是现在她就跪在他面前,一脸温柔笑意看着他。
还记得那****攻进城,她处之泰然的与他谈着交换条件,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真的就能让她放弃从前拥有的一切,甘愿臣服在他脚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