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转了又转,她觉得像过了千年,可是回头看时才发现,其实仍旧在原地未曾动过。
回想这些年来的苦苦挣扎,她突然有些茫然了,自己究竟是为什么?
原来现实并不如幻想的美满。
“进去罢。”她小声道,转身向房间走去。
桐梓宫依旧繁华如初,如数陈设未动,他对她尚算客气,封了妃到如今,他还一次都没有来过,长妤暗自庆幸,这样也好,至少她可以有段时间来调整自己。
可这样想的同时,她却又不能完全放下心来,那个曾经发誓要杀了她的男子怎可能放过她?
她长叹一声,进殿后命宫人给她去了外袍,梳洗了之后便早早上床睡了,明日还有改朝以来的第一次国宴,庆祝皇上与皇后新婚大喜,皇上宴请了诸臣观礼,而她也受邀前往,再见月瑶,竟已是这般田地。
她心中苦笑,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
离爹爹出宫那日,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突然从一国之君变为权聿王,他应该很不适应罢?
朝中那些奸妄之臣也一定会去府中嘲讽,不过,她相信爹爹可以应对。
无论如何,活着就好。
现在她也只有这一点奢望了。
权聿王府
时至入冬,殿里熏了暖笼,淡淡的烟雾弥漫着,殿里气氛宁静,不闻一丝声响。
萧诗媛进了殿,看到他独自坐在榻上盯着一副绣卷发呆,她走过去,从他手中抽出绣卷,看到上面那副意境深无宾背影,有些感叹的道:“好在她有了好归宿,我们也可以放心了。”
慕容顼不语,只是怔怔的坐下,萧诗媛将绣卷交给一旁宫人,在他身边坐下,“我知道你很担心她,可是现在宫里不是还没有传出什么坏消息吗?就算七皇子有心报复长妤,我相信那孩子也一定能够聪明的躲过这一劫难,王爷,你就不要操心了,眼下最重要的,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的处境罢。”
慕容顼只是不理。
萧诗媛顿了一会,接着道:“满朝的文武如今有一半都站在新皇那边,虽有另一半是支持王爷的,可也都被他的狠毒手段吓得不敢吱声,王爷想要重震旗鼓,就必需放下长妤,好好的为自己谋划将来。”
“我没想过要重震旗鼓。”他淡淡的,终于开了口。
闻言,萧诗媛有些怔愣,“没……想过?”
他垂下眸,“是的,我没想过,你最好也不要抱有幻想。”
萧诗媛沉默的看着他,“为什么?因为长妤吗?”
“没有为什么,我累了,想要休息,你也早点回去休息罢。”他下了逐客令,没打算再深谈下去。
萧诗媛见势起身,“那好罢,你早点休息,明天进宫参加新皇册后之喜,相信很多人都在注意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最好不要给人留下把柄,还是早点去为妙。”
慕容顼没有说话,转身进了内殿。
萧诗媛叹息着从檀园出来,走在寂静的院子里,周围星星点点点的灯水照亮了那一池平静的池水。
她走到芙蕖池边站定,看着水中自己扭曲的倒影,微微叹了一声。
小环担忧的道:“王妃,明天我们真的要进宫吗?”
“恐的逃不掉。”
“可是……那不是很尴尬吗?七皇子分明是有意刁难王爷跟您,明明就被人抢了皇位,现在还不得不去佯装笑脸去祝贺人家新婚之喜。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嘛!”她有些不满的道。
萧诗媛没有哼声,良久,才慢慢问了一句,“你觉得这次宫倾真的是七皇子谋略高超,拥护者太多造成的吗?”
闻言,小环有些沉默了,并没正面回答她,而是低下头道:“奴婢不懂得那些朝政啊江山什么的,奴婢只知道,王爷做皇上这三年并不开心,他每日都只被动的重复做着那些事情,批阅奏折,就连每天去哪宫就寝都是由您来安排的,他一点都不在乎自己身在哪里?只有公主回了宫,王爷的脸上才有了些笑容,可是……”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下来。
萧诗媛转身看着她,“可是什么?”
“可是随着天下谣言四下,随着公主越来越疏远,王爷就越来越不开心,是啊,做为父亲来说,王爷当然不希望听到别人对自己的女儿这么议论伤害。”
“可他并没避谣。”萧诗媛补充。
小环怯懦的看了她一眼,用小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奴婢想,或许……王爷早就做好了放弃皇位的准备,奴婢并不觉得意外,可能王爷有自己的想法,他不避谣,或许正是为了要替她彻底抹去谣言。”
闻言,萧诗媛突然笑了起来,感叹道:“小环,是我忽略你了,原来你并不笨。”
小环苦笑一声没再说话,事实上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出来,彻底抹去谣言也就意味着,他主动断了与公主未来的所有可能性。
这一点,从新皇纳公主为妃,而王爷沉默接受就可以明确的感觉到。
萧诗媛也不再说话,上了桥朝着自己院里走去。
新皇第一次设宴,多数大臣都赶到捧场,只有少数几个称病没来,那是拥护权聿王的元老,皇上知道后并没动怒,只是派了几位太医前去诊脉。
皇上这一招来得阴狠,几位装病的大臣只得硬着头皮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