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儿……”他心疼的看着她。
长妤对他微笑,“爹爹,没什么大不了,至少你还在我身边,没有不要我。”
看着她梨花带泪的模样,他心内一阵揪紧,轻轻地将她拥进怀里,“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不要你。”
“除非……”
“除非我死。”
长妤靠在他怀里,微微笑了,在心内补充了一句,除非我支撑不住,这满世的流言蜚语,这偌大的江山和百姓,除非我全然不顾……
琉璃宫灯下,她脸上肌肤透着石灰似的白。
越南使臣被皇上驱赶出境的事很快传得满朝皆知,朝中众臣心有疑虑,却敢怒不敢言,上次皇罢免太史令的事人们都还记忆犹新。
闻雨琛一路送南越使臣出了帝京,回宫向皇上禀报之后从紫辰殿出来,由宫人领着往宫外走。
就在他快要行至门口的时候,一道火红的身影映入眼帘。
闻雨琛定睛看清来人,心内一阵发紧,提了三分小心躬下身子,“微臣见过长妤公主。”
“闻大人免礼。”长妤笑着,缓慢行至他面前,“听说大人妻女都已回到岭南老家,本宫正想着令夫人走了,大人生活起居或有不便,不过看到大人面色通红,春光满面,本宫也就放心了。”
闻雨琛脸色犹自灰了下来,他刚刚将妻女送回岭面,昨日才起程,今天公主就已得知,近来都传公主回宫,迫于朝中流言的压力,足不出户,大家都当她万事不管,原来,是他们小瞧了她了。
闻雨琛平复了下情绪,小声回道:“家中这样小事还劳公主操心,微臣惶恐,只因岳母病重,夫人跟女儿昨日才回去探亲。”
“哦?原来是岳母病重,那……大人不一道回去吗?”
“朝中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微臣怎敢太这个时候休假……”
“难得你一片为国之心。”长妤笑赞,目光在他身上打量着。
过了一会,公主道:“下去罢。”
“微臣告退。”
闻雨琛跟着宫女转过门廊,脊背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宫人转身回望他,一脸惊恐的道:“大人,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闻雨琛摇摇头,撇开她,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长妤站在那里看着他仓皇而去背影发笑,冰冷的目光在触及到空中飞燕时缓和了下来,“燕子归来,明月,春天到了。”
明月笑着道:“是啊公主。”
永嘉三年,孟春,皇上正式下令彻查流言源头,查出造谣者,无论皇族亲贵或庶民百姓,一律杀无赦。
帝京上空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朝中无人敢提及公主二字,那曾经被人们口中议论纷纷的名字也像被拨去了根脉的杂草,永不复生。
四月末,清和行宫送来太后密令,侍官进宫后未见皇上,而是直接去往桐梓宫交与长妤公主。
公主着一身粉色宫装坐于榻上,“太后娘娘身子还好吗?”
“太后很好,这是娘娘给公主的密函,娘娘说了这密函公主看过就罢了,不足与外人道也。”
长妤会意,抽中信封中的信,在指尖展开,目光刚刚触及前面三行,脸色便黯了下来,明月在旁担忧的看着她。
良久,公主将信纸折成细缕,搁于火上,信纸被火舌舔过,很快焚烧怠尽,宫人奉了火盆过去,公主将那燃成火球的信纸扔于盆中,面无表情的道:“回去告诉太后娘娘,她说的我已知道,让她不必担心。”
“是公主,奴婢这就回去回禀太后。”
侍官走后,公主沉默坐于榻上,良久,才轻叹一声从榻上起身,进了内室。
明月不知道太后信中到底说了什么,但直觉公主这次回宫后隐瞒了一些什么,她有意疏远皇上,或许并不是因为皇上本身,而是因为她……早已下了某种决定。
她蹲下身子收拾火盆,看到灰烬里还有一小块没来得及烧掉的信纸,她好奇的拾起来,残缺的纸张上面只有“嫁往,可……”几个字。
明月心下疑惑,不知道这嫁旨是给谁的,难道是公主吗?
她不敢确定,默默收拾了火盆,转身出去。
宫中安稳了数日,德妃娘娘传出怀孕喜讯,这宗喜事让后宫好几日都沉浸是喜悦当中,当然,或许喜的只有她们二人。
一大早,公主鸾驾便前往中宫殿,与皇后娘娘一道去往昌德宫恭贺德妃喜得龙孕,各宫嫔妃也一一赶到。
德妃着一身流云锦纹式的青色宫装卧于榻上,皇后娘娘进门时,她方才起身,由左右宫人掺扶着,走到门口请安,“臣妾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身子似一副弱柳之姿,娇弱不堪。
皇后笑着道:“快免礼,珠玉,快服你主子坐下。”
“是,娘娘。”珠玉小心掺扶德妃在榻上坐下,皇后娘娘也在一旁坐下,看着她尚未显身的肚子,笑着道:“恭喜你德妃,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光是皇上的希望,也是整个大顺朝的希望,千万要好生爱惜自己的身子,这些天或有什么想吃的想用的,尽管让人去告诉我,本宫会尽量为你操办。”
“谢谢皇后娘娘。”德妃欠身行礼,身后传来一道带笑的女声,“本宫喜欢弟弟,德妃可要努力生儿子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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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四更,其他三更稍后,亲们耐心等待,下部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