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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谢谢你,让我的青春不寂寞

青春里的进步,或多或少都充斥着攀比不甘落后的意味,可是还有比自尊在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可贵的友谊之花了。

我们是姐妹文

阿杜

慈母的胳膊是慈爱构成的,孩子睡在里面怎能不甜?——雨果

1

杜菲的征文获特等奖的消息风一样在校园里传播时,我的心仿佛被针狠狠地扎了一下。

我颓然坐在靠窗的位置,想充耳不闻,但前来道喜的同学还是一波又一波围过来,那些恭维话,想不听都不行。

“杜婷,你姐得特等奖,你怎么满脸不高兴呀?其实你也不错,三等奖,至少比我们都强,你们姐妹都超级厉害。”后桌的杨威说。平日里,我们关系不错,但那天我像是吃了火药般爆发了:“谁告诉你她是我姐?谁说的?我高不高兴跟你有关系吗?”

杨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尴尬得不知所措。一时间里,大家都愣住了,没有人再说话。

杜菲的脸色苍白,我心里更是厌恶:装什么受伤呢?真正受伤害的人是我。

杜菲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勇气后,她开口说:“婷婷,你怎么了?”我怎么了?她还问得出口?于是我愤愤地说:“特等奖了不起,要不要用高音喇叭宣传,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呀?”听了我的话,杜菲涨红脸,低下头,再没说出一句话。

郁闷死了,她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她的到来,改变了一切。在学校里,她抢走了我所有的风光,成绩比我好,长得比我漂亮,就连人缘也比我好;在家里,老爸大事小事都想着她,动不动就要我向她学习,就连一向来都讨厌她的妈妈也开始帮着她说话。

我烦她,我不知道要如何才可以超越她,找回那已经倾斜的重心。

2

杜菲是大伯的女儿,我的堂姐,比我大一个月。她一直生活在父亲的老家。

我在父亲的强制下回去过几趟,但我不喜欢那里。每次回去,没住上两天,我就吵着要回省城。省城多好呀,哪是那个破烂小村可比的?

回老家时,堂姐总爱跟着我,她想亲近我又很害羞。我知道她羡慕我,也知道她对我的友善,但我不喜欢她。在她面前,我从来都高高在上。我淘汰的衣服,妈妈转送给她,看她一脸开心的样子,我就鄙视她,觉得她特虚荣,穿我穿旧的公主裙就以为自己是公主了,走起路来,还一蹦三跳的,十足的乡巴佬。

老妈也不喜欢那里,泥泞的路,陌生的人,手机信号也不好,如果不是老爸强制,她肯定也不愿意回去。特别是我出生时,爷爷、奶奶因为在家照顾早我一个月出生的杜菲和大伯母,大伯母是孤儿,由爷爷奶奶收养带大,再加上他们会晕车,所以没到省城来照顾我和我妈,只让大伯带了很多东西过来。虽然爷爷奶奶一再抱歉,一再在其他方面做努力,但我妈还是生气了,说他们当长辈的太偏心,对他们很有意见,连带着也不喜欢杜菲。

如果我们一直这样远远地各自生活,我可能还是会不喜欢杜菲,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把她视为“眼中钉”。她的优秀我早听老爸说过,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有我的骄傲。

可是一场意外的车祸改变了这一切。那场车祸中,爷爷奶奶、大伯伯母全都一起丧生,杜菲成了孤儿,我爸把她从老家接来省城。

3

杜菲刚来时,我很同情她的遭遇,对她还算客气。

在她面前,我会不自觉地流露出一副同情的面孔,摆出我的慈悲心怀,同时也在炫耀自己的富足和见识。我让老爸帮她转学到我们学校,和我一个班,还安排成同桌。

老妈没得选择,杜菲来的第一天晚上,她就把我淘汰的衣服全都整理出来给她,还说以后会帮她买新的。杜菲平静地接受我们的安排,没有拒绝。

放在过去,老妈一定会说她没礼貌,但那次老妈什么都没计较,她可怜杜菲经历了那么惨痛的创伤。老妈还向老爸承诺,会把杜菲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对待。老爸很激动,杜菲却依旧没有什么表情,连声“谢谢”都没有。

杜菲从不主动说话,我们问一句,她应一句,连走路也是低着头。她的局促不安,我们都感觉到了,但想想,她刚从乡下来,一时间里还不适应省城的生活,也就没放在心上。

老爸是把杜菲当成女儿看待的,他对她比对我还要好。以前老爸很少在家吃饭,杜菲来后,他谢绝了一切饭局,对于这一点,老妈虽有醋意,但还是乐于接受。我最不满意老爸的一点是,他对我说话,从来只有命令,对杜菲说话时,却都是商量和征求。但想到杜菲的遭遇,我也就理解了老爸,一起同情她。

4

杜菲很能干,她来家后,每天都会帮我妈干活,洗衣、拖地、洗碗,后来连炒菜也是她掌勺。老妈刚开始过意不去,每次都会叫她不要干了,但杜菲很坚持,后来老妈也就习惯成自然。

只是她的勤劳却让从没干过家务的我显得特别突兀。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没有她的对比,我在父母眼中从来都是优秀的,做家务那根本不需要我沾手的事,现在也成了我的缺点。

杜菲和我一样高,堂姐妹的缘故吧,长相也有几分像。她虽然穿我的旧衣服,但班上的同学都说我们像双胞胎,很漂亮。刚开始,我热心帮助她。我想,她成绩再好,那也是在乡下,要赢过我,根本不可能。但她太让我意外了,第一次考试,她就以和我一样高的总分并列全年级第一名。老班像拣了个宝,对她赞不绝口,虽然也表扬了我几句。但她是从乡下来的,凭什么一时间里就抢走属于我的风头?我心里开始憋屈,对她的好也渐渐淡了。

杜菲不明白我的转变,依旧整天跟在我身边,那是我刚开始时要她这样做的,说是有个伴在身边就不孤单了。可是后来,我越发感觉到,她在我身边,我却成了她的衬托。大家说她长得比我漂亮,性格也更好,反倒我,原来并不显眼的缺点日渐放大了。

我开始想要躲避她,她却影子一样跟着我。我痛恨这样煎熬的日子,在别人面前,我还得装得一副关爱她的样子,我不想被人说成冷漠无情。

我暗自努力,想赢过她,但她却愈来愈好,适应了省城中学的教学方式后,有几次考试,她的总分都超过了我。我竭尽全力了,人很疲倦,心很累,每一方面我都输给了她。

5

我的作文一向来都是语文老师选读的范文,我还在许多的校园刊物上发表过文章,班上的同学说我“才貌双全”,叫我“美少女作家”。

征文比赛成为了导火索,我再也无法忍受杜菲居然得了特等奖,而我只是三等奖,这样讽剌的结果,让我无地自容。在大家围过来向她道喜时,我已经快要爆炸了,后桌杨威撞在了枪口上,我一下子就把所有郁积已久的愤怒爆发出来。

我嫉妒她,怨恨她,凭什么她遭遇了不幸却要搭上我的幸福和快乐。她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前,我过得那么开心,我高高在上,我独享父母的宠爱,倍受大家的爱戴和羡慕,她来了之后,这一切都改变了。

我歇斯底里不管不顾,只想宣泄。半年了,我一直在忍,也一直在努力,但我处处都输给她,输给一个我曾看不上眼,甚至是我的同情对象。

放学后,我跑出校门,甩开了影子一样跟着我的杜菲。

徘徊在公园幽深的小径,直到暮色四合,我还是理不顺自己的思绪,不想回家。坐在山坡凉亭里,望着游人渐少的偌大公园,心里阵阵恐慌。

手机铃声又一次响起,之前杜菲打来的我都摁了。看是爸爸打的,我不得不接起来。爸爸没骂我,他说他马上过来。

爸爸的语气难得的温柔,或许他也想到了我正处在矛盾和难受当中吧。

6

爸爸陪我坐在凉亭里,他眼神倦倦地望着苍茫的夜色,第一次向我说起了他和大伯、大伯母之间的故事。

大伯大爸爸三岁,爸爸说,如果当年不是大伯主动让出机会,回到家里帮忙干活、挣钱,他又怎么可能继续读书呢?大伯母比爸爸小两岁,她虽是爷爷奶奶收养的孩子,但他们仨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好得很……“他们俩个早早缀学,帮助你爷爷奶奶撑起了一个家,并且供我上学。那些年月里,如果没有他们,我又怎么走得出大山……”爸爸说。

那天爸爸说了很多我曾经并不知道的往事,听得我泪盈满眶。

“一夜间,我的父母兄妹就与我阴阳相隔了,这个事实,我怎么都接受不了。翻看那些泛黄的旧照片时恍然如梦。婷婷,你能明白我的心痛吗?我知道菲菲来家里后,你的变化。你的努力我也看在眼里,但你把输赢看得太重了。你大伯原来的成绩就比我好,他缀学回家,只因为他觉得自己是兄长。想想菲菲的经历,想想这世间事,不都是一场梦吗?唯有爱和亲情才是最重要的……”爸爸说,他的脸上早已泪流满面了。

我心里波澜起伏。爸爸说,世事无常,谁知道会如何结束,但活着时,要好好爱身边的人,特别是我们的亲人,谁知道能同行多久呢?

我为自己狭隘的嫉妒心汗颜,郁结已久的怨气豁然飘散。在爸爸的开导下,我决定重新审视自己,也重新接纳那个和我长得很像的姐姐杜菲。

我们是姐妹——这是我们一生的缘分。

载于《意林·少年版》

正所谓姐妹情深,谁高谁低,又有什么关系呢?重要的是,彼此视对方为亲人,彼此温暖一辈子。一直爱着,难道不好吗?

阳光的布衣文

郭紫雯

稚子牵衣问:归来何太迟?共谁争岁月,赢得鬓边丝?——杜牧

记忆中的芦苇再次被夏天的暖风吹得东倒西歪。

十岁那年,父亲用笨重的三轮车载着我去田野里施肥。七月的风,吹得茂密的秧苗在碧蓝的天际下泛起一层层浪涛。父亲将我放在田埂上,再三叮嘱我不能乱跑,不能乱动。对于一个尚处童年的调皮孩子来说,这无异于画地为牢。

我坐在葱绿的田埂上,一遍又一遍喊问佝偻在天地间的父亲:“爸,好了吗?你还要多久?河里的鱼都跑光啦!”

我之所以愿意抛弃那些天真的玩伴,跟随父亲来到这里,全然是为了河中的游鱼。父亲明白我的用心,很早便收工上了田埂。

我沿着河岸,肆无忌惮地奔跑,夏日的明媚如同流水一般清洗我的身体,却不留丝毫痕迹。我的快乐,像无处不在的时光,永远留在了十岁的夏天里。

鱼儿像是知道我的动向,任凭我如何努力,绞尽脑汁,它们都能从我的手缝里,脚趾间毫无顾忌地逃去。十岁的孩子,终于失却了原有的耐性,他蓄着心中的一团愤然怒火,大步流星地朝无法预料的河中走去。

父亲的呼声无法改变我最终掉落深渊的结局。我在冰凉的河水中挣扎扑腾,渴望找到一棵结实的水草,或者一根充满浮力的木棍。没有边际的黑暗使我在顷刻间觉察到死亡的恐惧。带着腥味的流水毫不留情地灌进我的鼻孔,大脑瞬时停止了工作,连空白和回忆的功能都丧失得无踪无影。

我永远记得父亲将我抱起的那一刻。一个孩子的任性和妄为,终于在一个流光盛放的夏天里,被突如其来的死亡和恐惧击毙。我一面咳嗽嚎啕,一面紧紧搂住父亲的肩膀,不愿松开。求生的本能让我觉得他就是一棵结实的水草,一根充满浮力的木棍。

他隐住一切严肃和冷漠的表情来安慰我,用湿漉漉的胸膛贴着我,用抓来的肥鱼轻哄我。

高高的芦苇地里,铺晒着我和父亲的衣裤。我俩一丝不挂地蜷缩在清风和秧苗的世界里,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桶里的河鱼。

那是我第一次切身感受到父亲的温柔。其实,我多想告诉他,他的微笑和安慰,远比责骂和怒打更具杀伤力。

晚风把我吹得瑟瑟发抖。他用温热的身体抱住我,细致地为我穿上卷着阳光气息的衣裤。夕阳从他的背后沉沉落去,我面对着他,忽然看不清他那张富有轮廓的脸庞。七月的风依旧在田野上拼命地吹,一层接一层的绿浪。周围是米色的芦苇和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天傍晚的路,被夕阳映照得很长很长。我坐在笨重的三轮车上,忽然很想再次抱住我的父亲,陪着他,一直走到路的尽头。

而今,父亲已辞世十年,那片肥沃的田野和米色的芦苇地都将会被林立的大楼所吞没。每次遥望田野,都会被轰鸣的机械声所惊醒。我分明看到,有位慈祥的父亲,正和他的孩子瑟瑟蜷缩在那片清风漫过的芦苇地里,眼神里饱含着失却家园的恐惧。

我多想抱住那位父亲,轻轻地安慰他,并帮他穿上那些卷着夏日阳光气味的布衣。

载于《格言》

总是在很多个夜里想起,那些熟悉的亲人遗留的味道,那些泛黄的照片,和熟悉的音容笑貌,可是我知道的,他们始终都在,我们一起走向天荒地老!

沉默的石头会开花文

张燕峰

为着品德而去眷恋一个情人,总是一件很美的事。——柏拉图

阳春三月。煦暖的春风照在我身上,暖融融的,就连心头,也沐浴在一片花香氤氲的明媚之中。

蕊儿笑容灿烂,一如铺天盖地流泻的春光。她牵着我的手,小小的身子倚靠在我的身上。我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她那黑瀑般秀美柔顺的头发上,有时又落在她粉嫩的面颊上,像多情的蝶。

这时,迎面走来几个同事,他们笑着问:“蕊儿,你好快乐啊,和谁在一起呢?”

蕊儿脸上的笑意更迷人了,像清澈的湖面荡起了一圈圈美丽的涟漪,脆生生地回答:“妈妈。”说完,害羞似的把脸深深地埋在我怀里,双臂紧紧地搂住我的腿。

我弯腰,轻轻地把她抱了起来,无限爱怜地轻抚她小小的背。

来这所特教学校工作转眼已是五年了。

这些孩子都是上帝咬过的苹果。有的双耳失聪,总是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迷茫地望着你;有的咿咿呀呀的冲你又吼又喊,却不能清晰地吐出一个字符;有的智障,任凭你口干舌燥,千呼万唤,他却置若罔闻,一个人沉浸在自己思想的王国里纵横驰骋。他们各有残缺,看着这些孩子,让你的一颗心总是莫名的疼。

在这些孩子里,蕊儿格外令人爱怜。她是个患有轻微自闭症的孩子,各项检测显示,她有语言功能,却就是倔强地紧闭双唇,喉咙像是被一把生锈的铁锁生生锁住了一样,从来不肯吐露一个字。蕊儿长得很可爱,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像蝴蝶轻盈的翅膀,眸子澄澈明亮,美如天边闪烁的星子。

于是,我常常带蕊儿出来散步,在清晨的薄雾中,在夕阳的余辉里,或是在雨后的花园里,都留下了我们的足迹。还记得第一次带她出来散步的情景。蕊儿温润潮湿的小手攥成了拳头,小脸上的肌肉僵直,绷得紧紧的,头低低地垂着,只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尖,整个人就像一只浑身耸起尖刺的小刺猬一样。从其他教师那里了解到孩子来这所学校已经三年了,她的爸爸妈妈除了交费之外从来不到学校来看她。我不知道孩子何以如此固执地不肯开口说一句话,让所有的亲人都对她失去了信心。每当看到她那紧闭的双唇,我的心就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拎起来一般,疼得缩成一团。

风儿轻轻,从林间掠过,青青竹叶发出沙沙的声音。我说:“蕊儿,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会说话。你听到了吗?竹子在说‘啊,好凉爽啊,我们好舒服!’”露珠在草叶间滚动,晶莹剔透,我会说:“蕊儿,听到了吗?露珠在说‘快把我收集起来,做成一串美丽的项链,挂在这个小姑娘优美的脖子上。’”经过花圃时,蜜蜂在繁花嫩叶间嘤嘤嗡嗡地闹,我会说:“蕊儿,听到了吗?蜜蜂在唱歌呢,它在唱‘我是一只小蜜蜂,采集花粉忙又忙。快些酿出好蜜来,送给蕊儿尝一尝。’”

原以为蕊儿会高兴得笑出声来,可她娇嫩的唇仍紧闭着,像极了沙滩上紧紧闭合的河蚌。我沉默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渐渐地,蕊儿与我熟稔起来,每次牵着她的小手散步,她的手指不再紧握,而是缓缓张开,与我十指相扣。有时我会故意挠挠她的手掌心,这时她总会闪到一旁,眼中有隐隐的笑意。

我说:“蕊儿,你今年八岁了吧。你这样大的小朋友都能背好多首古诗了。你怎么就不肯开口说一句话呢?”

一提到说话,蕊儿清澈如水的眸子立刻黯淡下来,蒙了尘一般。

一晃四年过去了。总看到我不厌其烦地与蕊儿絮絮叨叨地说话,同事便悄悄劝道:“不要白费力气了,那是一块沉默的石头。”我摇摇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蕊儿这块小小的顽石也会开花的。”

天气晴好,我又带着蕊儿来到草地上晒太阳。看见她长长的刘海快要遮蔽住眼睛,我掏出剪刀轻轻地给她剪头发。我说:“蕊儿,快听,你的头发在说话,它在说‘哇,好舒服啊。’”接下来,我又轻轻地给她剪起了指甲,我说:“蕊儿,你听,指甲在说话,它在说‘轻一点,轻一点,我怕痛。’”

这时,我注意到蕊儿的脸上浮动着一层从未有过的迷人的光彩。我说:“蕊儿,我知道,你一定想说话。你怎么就不开口了呢?”

蕊儿慌乱而羞涩地望着我,眼中泪光盈盈。我把手轻轻放在她的胸前,一颗小小的心脏竟跳动异常剧烈,山呼海啸一般。我满怀期待地说:“蕊儿,你的心在说话呢。告诉我,它在说什么?”

突然,始料未及的一幕发生了:蕊儿紧闭的双唇不可思议地张开了,她热烈地注视着我,目光中似有万语千言,眼里竟涌出了大颗大颗的泪珠。

我拼命地压抑着汹涌的情绪,故意放慢了语速,轻柔地说:“不要怕。丑陋的毛毛虫要变成美丽的蝴蝶,必须要挣脱蚕茧的束缚,一定也是很痛很痛的。不要怕,蕊儿,你一定有许多话要说。告诉我,你想说什么?”

“妈——妈——”蕊儿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抖颤得如同天空中飘摇不定的风筝。

“天哪!你终于开口了。”我激动得喜极而泣,把蕊儿紧紧地拥在怀里。“妈妈——妈妈——”蕊儿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声音一次比一次高,听得出她在尽情地享受着重生的喜悦。

沉默的石头会开花。只要心之所系,情之所至,小小的顽石,也能开出春天芬芳的花。

载于《情感读本》

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没有什么能够抵挡爱的攻势,如果存在问题那就是时间和持久力的问题。

爱,一直围绕在我身边文

龙岩阿泰

爱是不会老的,它留着的是永恒的火焰与不灭的光辉,世界的存在,就以它为养料。——左拉

1

周小琪和她妈妈走进我家那年,我八岁,刚上小学一年级。

一天,我放学回家,刚走到胡同里就听邻居说,爸爸给我找了个新妈妈。

在他们戏谑的表情中,我的心被深深地刺痛了。我亲眼目睹过街道口那个比我大三岁的男孩,他的后妈抡着大木棍打他的情形;她追着他满街跑,边跑边骂。街坊邻居都说,这后妈没有不狠心的。

我忐忑不安回到家,看见一个四五岁左右头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哼着儿歌,她蹦蹦跳跳的。夕阳中,她宛若一只舞动的花蝴蝶。

爸爸见我回来了,便喊我:“小宇,快进来,你周姨和小琪妹妹来了。”

我低着头,怯怯地走过去。那个叫周姨的陌生女人用粗大的手摸了摸我的头发,笑着说:“这小子挺帅气的。”

小女孩一直盯着我看,她欣喜地过来拉住我的手,说;“小宇哥哥,我叫周小琪。”

我瞥了她们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冷着脸径直跑回自己的房间,还“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我心里的忧伤如水草般滋长、蔓延。妈妈离开不到一年,爸爸就另寻新欢了。

我清楚地记得,妈妈临走前,爸爸一直拉着她的手说了很多动情的话,还流着泪说,他会亲手把我拉扯大,不会让我受半点儿委屈。可是,这么快爸爸就把自己的誓言遗忘干净了。

2

从她们来后,我在家里就变得沉默寡言。我用无声的抗议来表示自己对她们的不满。

周姨刚开始待我还不错。每天早上,她都会为我煎上一个荷包蛋;下雨天,她会到学校给我送伞。爸爸多次提醒我,要叫周姨为妈妈,我低着头不说话。

只是有一次,我心烦时,随口顶撞爸爸说:“我妈早死了。”

“啪”的一声脆响,爸爸打了我一记耳光。他气得脸色铁青,一直啰嗦着说不出话。

我捂着红肿的脸,倔强地不肯哭出声。倒是站在旁边的周姨哭了起来,她踉跄地跑进房间。

从那以后,很长时间里,我和周姨都没有说话。

因为讨厌周姨,我也开始讨厌周小琪。我总会趁周姨和爸爸不在家时欺负她。她什么都听我的,就连我把她的零食骗走了,她还是乐呵呵地一口一个“小宇哥哥”,叫得我既心酸又难过。

只是有一件事,多年后我一直没有忘记,我想我对周小琪的态度也是从那时开始转变的。

那年春节时,爸爸把压岁钱交给她自己保管。她视压岁钱如珍宝,成天藏在贴身衣服里。但那时,我迷上了看书,很快就把自己的钱花光了,于是开始打她的压岁钱的主意。当我费尽心思把她的压岁钱偷走并买了几本书后,她才发现自己的压岁钱不翼而飞。她把自己的衣服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一整天哭丧着脸。

那几本用从她那偷来的钱买的书,我看完后藏在柜子的最底层,直到小学毕业时我才把那些书送给她,其实是“物归原主”。

3

我上初中时,周小琪已经上小学四年级了。我们很少在一起,但我感觉得出来,她一直努力想接近我,但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接受她。

爸爸在建筑工地当泥水工,成天忙碌。周姨为了补贴家用,就磨米浆炸油炸糕卖。她的摊子摆在我学校门前不远处的一个巷子口,每天,我都要从那经过。

我从来都是低着头匆匆地从她的摊子前跑过去,我害怕她会突然叫住我,那样会让我难堪的。我不想被同学知道我有一个后妈,还是卖油炸糕的。

或许周姨知道我的心思,她从来都不会叫住我。周小琪每天一放学就到摊子前帮忙。她总是很欢快地招呼客人,手脚勤快,忙着收钱、打包。可能周姨对她有过交待,她看见我,也装作没看见。有几次,我明明看见她挥着手似乎是想叫住我的,但嚅动着嘴却始终没有叫出口。

她一直叫我“哥哥”,我却从来没有过哥哥的样子。

那年爸爸从工地的脚手架上摔下来住院时,我却因为要参加中考很少有到医院陪爸爸。周小琪每天一放学就到医院去照顾爸爸。其实那时,她也要参加小学升初中的考试。

爸爸摔伤后,半身不遂。医生说,情况好的话,至少也要修养半年才有可能站立起来,但再也不能干重活了。

为了补贴家用,周小琪竟然在暑假里背起冰棍箱上街卖冰棍。

“你不觉得丢人?”我问她。

她没吭声,低着头,连耳根都红了。她还是背着冰棍箱上街去了,沿街吆喝着。

夏天炙热的太阳像个大火球,待在屋子里都觉得热,我想,在太阳下奔波的她一定更热。但她连一根冰棍都舍不得吃,渴了就喝自己随身带的凉开水。我曾远远地跟在她的后面,我怕别人欺负她,但我却没有勇气跑过去接过她肩上的冰棍箱。

整个夏天,周小琪早出晚归,每天忙忙碌碌。她一条街一条街地跑,每天都能卖掉好几箱的冰棍。有时就连晚上,她也不停歇,依旧一吃过饭就背起冰棍箱出去。她说天气热,街上散步的人多,买冰棍的人也多。看着她被太阳晒得暗红而脱皮的手臂,我垂下头,不敢对视她的眼睛。

那个暑假,她挣到了她生命中的第一份收入:238.6元。

4

上高中后,爸爸已经可以自己走路了,但他再也不能干重活,只能在家帮忙煮煮饭,然后长时间地坐在梧桐树下发呆。

我借口学习忙要求住校,一个星期只回家一次——为了拿生活费。

我依旧不大和周姨说话。但每次,她都会在我准备出门时把钱给我。

周小琪在我原来的初中上学。她和以前一样,一放学就到周姨的摊子上帮忙。

有一次,去同学家经过她们的摊子时,我远远地躲在街角观望,然后趁很多人围着摊子买东西时,猫着腰藏在人群里匆匆闪过。

可是,我却没有力气再前行,整个人虚脱似的迈不开步,耳畔一直回响着周小琪清脆的叫卖声:“又香又脆的油炸糕!5毛一个。”

那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把我牵引住。我转回头,久久地望着她们母女两,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看见周小琪穿在身上的衣服,那是我穿旧的校服。她微笑着站在摊子前,动作利索地收钱、打包。阳光下,她的笑容那么灿烂,像一朵盛开的山花。

我刚转身,准备离开,却听到周小琪尖利的叫声:“啊,疼!”

我的心“咯噔”一声,我惊慌失措地跑过去。

周小琪蹲在地上,眼中噙满了泪水。我看到她的手臂上有一长道红红的印子,接着就起了一排的水泡泡。我想那些水泡泡一定很疼的。要不,那么坚强的周小琪怎么会哭呢。

我急忙背起她跑向街角的卫生所。医生帮她处理好,涂了一些药膏。

我看着她那红肿的手臂,惭愧地问:“小琪,疼吗?”

她笑着说:“有哥哥在,就不疼了!”

我看到她眼中溢出晶莹的东西。我知道,她流泪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高兴。这是她和妈妈进我们家后,我们第一次如此亲近。

我的鼻子也酸酸的。

我突然意识到,爸爸不能干活后,我所花的钱都是她和妈妈一点点辛苦挣来的。

她们夏顶烈日,冬吹寒风。几年来,为了撑起这个家,一直在默默地付出。

街上车来车往,一阵风吹来,扬起了灰尘,蒙住了我的眼睛。我止不住地流泪,心里有种无言的感伤,说不清,道不明,仿佛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纠缠着我的心。

5

第二天,我从学校搬回了家里住。

任凭周姨怎么劝,我非要坚持和周小琪一人一天到摊子上帮忙。

周姨拗不过我,最后不得不答应,但她要我保证一定不能耽误学习。她语重心长地说:“小琪是女孩子,能读到哪儿算哪儿;你是男孩子,一定要读大学的。将来咱们这个家就指望你了!”

那一瞬间,鼻子又变得酸酸的,我偷偷背过了身。

此后,我和周姨的关系一天比一天好。我终于不再喊她周姨,而像周小琪一样喊她妈妈。

周小琪看见我和妈妈有说有笑后,还曾躲在厨房里偷偷抹眼泪。

或许,她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吧。

周小琪的成绩很好,虽然整天帮着家里干这干那的,但她一点儿也不耽误学习。

她笑着对我说:“哥,我要像你一样考上一中,这样爸爸妈妈就会很开心了。”

她还告诉我,在我住校的那段日子,她特别想念我;她做梦就想和我能像亲兄妹一样亲密无间,还梦到我亲切地拉着她的手喊她妹妹……

望着渐渐长大的妹妹,我很惭愧。

我知道,她一直把我当做亲哥哥看待。只是我,因为年少的自尊,因为懵懂无知,一直排斥她、伤害她。

我对她说:“小琪妹妹,哥哥以前对不住你和妈妈。以后,哥哥不会再这样了,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的泪已经大滴大滴地滚落。她哽咽着说:“哥,你喊我‘小琪妹妹’了?我好高兴哦!哥,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要相亲相爱……”说着她激动地哭出了声。

我上前紧紧地抱住因哭泣而颤抖的小琪,感动地说:“傻丫头,高兴要笑才对呀,不哭了哦!”眼角却一片潮湿。

原来,爱一直围绕在我身边,只是我没有用心去体会。

载于《情感读本·道德篇》

人们经常会犯这样可悲的错误:老觉得自己缺爱,或者是没有爱。其实如果你足够留心,你会发现那些停留在你身边的人都不是无缘无故留下来的。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为了爱你。

我们是一根藤上的瓜文

龙岩阿泰

我宁愿用一小杯真善美来组织一个美满的家庭,也不愿用几大船家具组织一个索然无味的家庭。——海涅

1

父母离婚那年,我已经7岁,刚上小学一年级。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幸福和睦的家,说散就散了。无论我和姐姐如何哭闹、哀求,他们还是恨心把这个家一分为二。

爸爸带走了11岁的姐姐,他们去了另一个城市的爷爷奶奶的家。我和妈妈住在原来的房子里。一切依旧,一切又那么的不同了。没有姐姐在的家,冷清得像一座坟冢。姐姐是个大嗓门,爱笑,爱唱歌,每天家里都会回荡着她“哈哈哈”的笑声,银铃一般。她一笑,我也就会跟着乐,在她身后寸步不留。最开心的事就是姐姐教我唱歌,她唱“小锣号,嘀嘀嘀吹”,唱“我爱北京天安门,天安门上太阳升”。姐姐的歌声很甜、很嘹亮,楼里的阿姨都夸姐姐是个小歌手,说她长大后,肯定能成为歌唱家……姐姐是个好动的女孩子,整天蹦蹦跳跳,但她去哪,都会带上我,还笑着说我是她甩不掉的小尾巴。我喜欢紧紧地拉着姐姐的手,她的手湿润、柔软,被她牵着,我的心会很踏实。那种温暖的感觉,多年后,我依旧清晰地记得。

爸爸拎着行礼带姐姐离开的那天,我抱着姐姐,哭着不让她走。妈妈强硬地抱住我,瓣开了我紧抓在姐姐衣服上的手。姐姐哭得泪流满面,但她还是被爸爸拉出了家门。她边走边回头,哭喊着:“弟弟,我会回来看你的。”

我看见了爸爸濡湿的眼眶,但他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给我一个决绝的背影。妈妈也哭了,哭得干肠寸断。她紧紧地搂着我,泪水流到了我的脸上。我不明白,他们都如此伤心,为什么还要离婚?那些成人世界里的事情,我始终都想不明白。我只知道,没有姐姐在的日子,我会孤单,我会想念她。

2

姐姐离开的当天晚上,就给我打来了电话。她说,爸爸回家后就喝醉了,她还说她想念妈妈想念我。拿着话筒,我们放声大哭。妈妈站在我身后,她默默地蹲下来搂着我,一句话也没有说。

很久后,姐姐在电话里对我说:“弟弟,你要乖,要听妈妈的话。”“我不要妈妈,我要姐姐。”我哭着说,还回头把搂抱着我的妈妈推开。挂上电话,我依旧不停地抽咽。

妈妈可能是忍了很久,在我哭得筋疲力尽时,她走过来,坐在我身边,有些严厉地说:“把眼泪擦干,这个家以后就你一个男子汉了,你要保护妈妈,别整天哭,知道吗?”我瞪着她大叫:“我不要你,我要姐姐。为什么要把我们分开呢?”妈妈无语,她沉默了片刻后才缓缓地说:“姐姐永远是你的姐姐,你们只是分开来住,她会回来看你的,你也可以去看她。”她软硬兼施,好说歹说,才把我安抚好。

那段日子,我总会做梦,梦见姐姐,她带着我玩滑滑梯,教我唱歌,在我们正玩得欢时,突然一阵大风吹来,姐姐就不见了,找不到姐姐,我害怕得直哭。梦醒后,我才发现,我早已泪湿枕巾。窗外月光如水,我起身站在窗前,望着苍茫的夜空,心空荡荡的,像洗涤后的沙滩。

没有姐姐在的日子,孤单的我愈加沉默。妈妈总是很忙,每天早出晚归。我明白,她所有的辛劳都是为了我。姐姐也一次次在电话中对我说,不要恨妈妈,要做个乖孩子。可是我无法原谅妈妈。我知道当时是她坚持要离婚的,是她让我和姐姐分开的。

我生日到时,收到了姐姐和爸爸寄来的礼物,是我喜欢了很久的“嘟嘟熊”。但我并不开心,因为姐姐再也不能陪我过生日了。晚上妈妈一个人为我过生日,在点燃蜡烛时,我说:“如果爸爸和姐姐也在,那该多好。”抬起头,我发现妈妈哭了。我不知怎么办才好,惊慌地低着头。姐姐的电话很及时地打来,在我们说话时,妈妈才止住眼泪,为我唱起了生日歌。姐姐也唱,在电话里唱,听着她熟悉而遥远的声音,我突然就开心起来,而泪珠却禁不住地悄然滑落。在我的心里,姐姐才是我唯一想依靠的人。

姐姐每个周末晚上都会给我打电话,这个习惯,她坚持了很多年。虽然没见面,但在电话中,我知道她去学了拉丁舞,也知道她每次考试得了几分,我也一样,事无巨细,把每天的行程和心情都告诉姐姐。

小小的电话线,像一根亲情的藤,紧紧联系着我和姐姐。

3

虽然我的成绩很好,但在学校里,我没有朋友。我的沉默寡言是身边的同学最不能容忍的,我也不屑和他们交往,因为我有自己的姐姐。我一直固守着自己的想法,虽然过得孤单,但浓浓的思念充溢着我的心田,我一直吟唱着姐姐教我的歌谣,唱了很多年。

我没有想到,当年和姐姐分开,再见面时,会是在六年之后,那时我已经念初一了。

突然见到姐姐时,我已经认不出她了,她的容貌早已模糊,熟悉的只是她在电话中的声音。那天回家,推开门,见妈妈正和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孩说话。我随口问了句:“妈,家里来客人啦?”妈妈还未回话,那女孩却先叫我:“弟弟,你不认识姐姐啦?”姐姐?我愣住了,拿在手里的东西就慌乱地掉在地上,心底欢喜暗涌,然而才一刹那的功夫,泪水在眼眶里蠕动。“为什么这么多年后才来看我?”我伤感地埋怨,心里有深深的委屈。“弟弟……”姐姐欲言又止。“你也有很多为难的地方,对么?我理解的。”我强颜欢笑,不想姐姐太尴尬。

那天一起吃晚饭,我的话很少。我最想念的姐姐,我和她之间已经隔了六年的岁月。六年,我已经从一个爱哭的小男孩变成了一个敏感而习惯沉默的少年。我们之间真的太陌生了。陌生的不仅仅是容貌的改变,还有彼此之间的感觉。我不知道隔了六年岁月的河有多宽?要如何我才可以穿越?

“你不是一直叨念着要见姐姐,现在姐姐来了,你又没话说了吗?”妈妈问我,她对我的冷漠很不满意。我瞪眼看妈妈,却没吭声。我是想念姐姐,但现在的她,太陌生了,我找不到过往的那种感觉,我不知该说什么。

姐姐一直微笑地看着我,很安静。突然间想到,或许是现在的她太安静了吧,她再也不会是我当初那个会“哈哈哈”放声大笑的姐姐了。

晚饭后,我一个人关在房间生闷气。这样的见面情形不是我想要的,我希望她还是当初那个会搂着我唱“我爱北门天安门”的小女孩,希望她会开怀大笑,会牵着我的手说:“弟弟,要小心哟!”……那么温馨的画面,只能存留在记忆中了。

她推门进来时,我背对着她。我知道是姐姐,但我不吭声。

“弟,我们聊聊好么?”她说。我没回答,却把头趴在桌子上。姐姐径直走过来,坐在我旁边的凳子上,一只手轻抚着我的后背说:“弟弟,姐姐一直都很想你,但是……”“你说话不算数。六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呀!”我抬起泪水婆娑的脸愤愤地说。“是呀,六年了,我们都不是当初的我们了,但是弟弟,你要记住,我们始终都是一根藤上的瓜,你永远都是我最亲的弟弟……”姐姐说着,哽咽了。看见姐姐流泪,我又难过,我不想看见她哭,我希望她永远都是快乐的,于是轻声安慰她。

那天晚上,在我房间坐了一阵后,姐姐拉着我的手上了天台。我们并肩坐着,望着头顶幽暗的夜空。没有月光,只有满天繁星在闪烁。姐姐把头靠在我肩上,轻声说:“记得么?那时候你最喜欢让姐姐带来上天台看星星了。”她说得很轻,仿佛在叹息。

我默默感受着从姐姐指尖传递过来的温度,心,一点一点湿润起来。凉爽的夜风好似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摸着我们的面颊。良久,我问姐姐:“一直以来,你和爸都过得好吗?”“嗯!但没有你和妈妈的存在,一个家总是残缺的。”姐姐又叹了口气。

我们一直坐在天台,聊着过往的事,说着未来,直到凉意侵袭,感觉有露水扑面时才离开。姐姐最后对我说:“每个人都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不要怨恨父母,我们终究要长大的,为他们祝福吧,我们把心放宽,就可以一样拥有我们自己的快乐人生……”

我肯定地向姐姐点头,心情豁然开朗。一些压在胸口的痛,已经不痛了。

4

我上初三时,姐姐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大学。

那年,妈妈终于在我的支持下,嫁给了一个真心喜欢她的中年男子。那个中年男子丧妻多年,是个本份真诚的人,我叫他陈叔。人与人之间绝对是有“缘分”的,我和陈叔一见如故,我相信他会照顾好我妈,因为他们彼此怜爱着对方。

打电话给姐姐,她夸我事情办得漂亮。虽然最终姐姐没空回来参加妈妈的婚礼,但她的祝福,妈妈收到了。姐姐依旧时常打电话给我,在电话中,我们谈笑风生,再也没有哭哭啼啼过。偶尔,我也会主动打电话给早已经陌生的爸爸,他也在几年前再婚了。我们的话不多,但我的问候和关心,我想,他会感知。

姐姐帮我打开了心结,我已不再怨恨任何人。

就像姐姐说的:每个人都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与其怨恨,不如祝福,这样我们自己也可以幸福快乐一些。我已经牢牢记在心里。

我们虽然分开了,但我们始终都是一根藤上的瓜,无论何时,何地,我们依旧都是最亲的亲人,我们要相亲相爱。

载于《情感读本·道德篇》

家人的概念,就像是树枝上散落的几片叶子,互相陪伴,给予爱和接受爱。没有一种感情会比这种感情还要特殊!

为了幸福的巴格达文

程刚

帮助他人的同时也帮助了自己。——罗夫·瓦尔多·爱默森

扎依里早早起床,洗漱完毕,匆匆吃了口饭,便开着出租车奔走在路上。这是一辆新车,也是他的第二辆车。在安全局势持续恶化的巴格达,这样的新车好像不多了。他的第一辆车是一次爆恐袭击中损毁的,他正在一个集市边上等人,突然一声巨响,幸好那时他去解手,不在车上。

一天,一个背着书包的学生坐上了他的车。扎依里笑着问他去哪?那学生说去乌斯托镇。扎依里立即发动汽车。“师傅,好像巴格达这种新的出租车不多了,这是新买的吗?”学生问。“是啊!上个月刚买的。”扎依里笑着回应他。“这里都这样了,为啥还要买新车,说不定啥时候被炸坏了。”学生又问。扎依里沉默了好久,意味深长的地对学生说:“为了幸福的巴格达,为了我女儿。那天学校正在上课,突然旁边的菜市场一声巨响,学校的玻璃窗全都震碎了,女儿和学生们都跑了出去。一个青年受伤了,躺在学校的门口。女儿看见了,一边喊老师一边跑过去帮他捂伤口止血,可就在这时,不远处又是一声巨响,女儿被震晕了过去。后来才知道,那个受伤的家伙竟然和暴徒是一伙的,他因为身上的装置没爆炸,被别人爆炸的装置炸伤,瞬间感到恐惧便逃出了菜市场,跑到学校门口便瘫在了那里。”

“你女儿怎么样?”学生问。“女儿什么都看不见了。”扎依里说。“那她是不是很悲观?”学生又问。扎依里摇摇头,说:“女儿很乐观,她还告诉我,当伊拉克到处都是新车的时候,就再也没有恐惧了,就要开始幸福生活了。她要我带头买一辆新车……我答应了女儿的请求,卖掉了那辆旧车,又借了些钱带着她亲自去买了一辆新车。”“那她后来知道他救的人是暴徒吗?”学生问。“知道。”“那她不怪吗?”“不怪,她说救他是自己的义务,巴格达需要这种不掺任何杂质的温暖。”扎依里说。“可就算你买了新车,有什么意义呢?社会还是这样。”学生问。“还是义务,巴格达是我们的,不是那些暴徒的,他们可以毁坏我们的家园,扰乱我们的生活,但我们必须要有自己的生活节奏和向往,我们还可以在这里重建,经营我们的家园,直到有一天,也让那些暴徒懂得幸福的含义。”扎依里坚定地说。

第二天,扎依里照常出车。突然几个安全警察找到他,笑着问他昨天是不是拉着一个学生模样的人。“是的,他本来要去乌斯托镇,后来在一个警局那里下了车。”扎依里平淡地说。安全警察笑了,握住扎依里的手,对他说:“谢谢你,教育了一个暴徒,为巴格达避免了一次伤痛,他在警察局自首的。”扎依里突然一身冷汗,但转回头便笑了,他开足马力往家赶,他要告诉女儿,追求一个幸福的巴格达,已见到了成效。

载于《演讲与口才学生版》

每个人都有随时改变的可能,也许是因为一句鼓励的话,也许是因为一个相信的眼神。拿出你的爱,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吧。

谢谢你,让我的青春不寂寞文

安一朗

如果没有另一匹马紧紧追赶并要超过它,就永远不会疾驰飞奔。——奥维德

1

父母下岗后到市场摆摊卖菜,有空时,我会硬着头皮去市场替换一下父母,让他们歇一会。虽然我觉得有点难为情,但好在这里都没有人认识我。

没想到,暑假里的一天傍晚,我正和妈妈一起卖菜时,会遇见同学吴昕。她是我在班上最强劲的竞争对手,成长与我不相上下。虽说同学两年了,但没讲过几句话,青春狂妄的年纪里,我们就像两只骄傲的孔雀,谁也不服谁,都有自己的小圈子。

没想到,我在市场卖菜的秘密居然被她发现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看见她时,我想躲已来不及了。她看到我,愣住了,眼睛睁得老大,嘴张得足以塞进一个肉包子。好半天后,她才惊讶地挤出一句话:“你在这卖菜?”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气急败坏地说:“关你什么事?”

摊子前挤了几个买菜的大妈,她们挑挑拣拣,讨价还价。我心慌意乱,再没有往日里的利索,低低瞥了吴昕一眼,在她脸上仿佛看到了两个字:奚落。

2

她果真把我在市场卖菜的事告诉了其他同学。有一天轮到我值日,自习课时,一个女生一直在与同桌说话,我走过去低声提醒她不要影响其他同学。那女生却仰起头,一脸不屑地指着我说:“你不就是一个卖菜的,你以为你是谁呀?要你来管我?”

班上的同学闻声,齐刷刷地把目光集中过来,嘲讽、惊奇,各种目光交织在一起将我笼罩,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马上钻进去。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一向张扬、自信的我居然会在闹哄哄的市场里卖菜。

我也傻了,脸上一阵发烧,连反击的语言都没有,心里有种撕裂般的痛楚。

吴昕听到后,慌忙跑过来,阻拦那个与我吵嘴的女生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她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但在她走向我时,我狠狠地推了她一下,她没防备,一个趔趄,整个人摔在地上,摔得仰面朝天。

“真野蛮!居然动手打人。你本来就在市场卖菜,难道是我说错了?”那个挑起是非与我争执的女生不合适宜地火上浇油。几个女生扶起坐在地上哭泣的吴昕,不满地指责我,轻声安慰她,把我当成了空气。

我刚刚涌起的一点歉意即刻消失,只是在众多的指责声中,我无力反驳。

3

我恨死了吴昕。

那段时间里,我成了一只闷葫芦,对谁也不愿意开口。对生活充满了厌倦,对身边的人也充满敌意。我的成绩开始一落千丈,还变本加厉地开始逃课。

老师找我谈话,我低着头,一声不吭。从她焦虑的眼神中,我看得出她那恨铁不成钢的心痛。

吴昕再也不敢正眼看我,面对她我总是横眉怒目,我身上仿佛一夜间长满了刺,一丁点小事就会惹得我大发雷霆。在学校是这样,在家里也是如此。

我执拗地坚持着自己的冷漠和孤傲,觉得全世界的人都亏欠我。夜里,我躺在床上,思绪如云。我一次次地回想那天发生的事情,那些嘲笑声、指责声仿佛还回响在耳边,泪水悄然滑落。

我没有看不起我的父母,我明白他们的辛劳是为了我,我只是不希望被同学知道他们是卖菜的,这有错吗?我也知道这是虚荣心在作祟,但十三四岁的年纪,谁不要一点面子?想到吴昕给我带来的伤害,我决定不原谅她。

每天坐在一起,我都不给吴昕好脸色看。她的成绩一如既往的好,而我已经对学习失去了热情,难以与她匹敌了。

4

有一天刚下课,她走过来,支吾着对我说:“殷子,对不起!上次的事情……”

她的声音很轻,但我听清楚了。

“看见你现在的样子,我很难过。我的本意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取笑你的意思,但我没想到事情弄到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对不起!是我考虑欠妥。”

我依旧不动,但眼角渐渐湿润。在这段被人孤立的日子里,在一次次逃课出去时,我只是用表面的冷漠来掩饰内心的惶恐和孤单。

吴昕走出教室时,塞给我一张折叠成纸鹤的字条。

“殷子,对不起!上次的事情是我的错,只是那不是我的本意。在市场看见你卖菜的那一刻,我对你充满了钦佩。我佩服你能够体谅父母的辛苦,并且身体力行地为他们减轻负担。最初我并不服你,把你当成学习上的劲敌,一直铆足劲和你竞争,但知道你课余时间常常去帮父母卖菜后,我觉得我们之间的竞争不公平,我占了便宜,于是我把这事告诉给了几个要好的同学,希望他们的父母去买菜时,能够专门买你家的菜,这样你就能腾出更多的时间来学习……我没想到,事情到了后来,会那么深地伤害了你。对不起!”

我仰着头,紧紧地闭着双眼,生怕泪水一不小心就会滑落……

5

在解开心结后,我与吴昕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吴昕还在每个周未写完作业后陪我去市场卖菜,并且美其名曰体验生活。但我明白,吴昕只是用她自己的方式,来表达她对我的尊重,还有对这份友情的珍惜。

有吴昕陪在身边,我在市场帮父母卖菜时,再也不会难为情了。她热情洋溢的笑脸,甜甜的吆喝声,为菜摊引来了不少顾客,那些大娘、大妈一边挑菜,还会一边逗乐地询问我们是不是姐妹花?“是呀!是呀!我们是最好的姐妹花!”在我还不知道如何回答时,吴昕已经乐呵呵地说了。望着她如花的笑脸,我心里暖暖的。

我们是好朋友了,但在学习上,我们依旧是最强劲的对手,这方面一点都不含糊。

我喜欢这个对手,有她的存在,我斗志昂扬,精力充沛。就像吴昕说的:对手,就是自己的另一只手,对对手最大的尊重就是竭尽全力地发挥出自己最大的潜能。

我尊重吴昕这个对手,因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有对手存在的青春,我们不会寂寞。

载于《做人与处世》

青春里的进步,或多或少都充斥着攀比不甘落后的意味,可是还有比自尊在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可贵的友谊之花了。

诚信老爹文

贾子安

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孔子

他住在浙江省苍南县霞关镇,祖祖辈辈从事渔业捕捞。他本来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四个儿子各承父业,以打渔为生,个个家境殷实。他跟老伴在自己的小菜园里种几垄菜,养几只鸭,含饴弄孙,颐养天年。晨起时,沐浴万道霞光;黄昏时,欣赏落日静美,日子过得优哉游哉。

可是一场灾难把这一切都改变了。

2006年夏,百年一遇的超强台风“桑美”席卷了整个海面,掀起了万丈狂澜。他的儿子们驾着渔船早泊到港湾避风。尽管如此,可台风肆虐,打沉了他们用所有积蓄及借贷款买来的渔船,老大、老三、老四也不幸丧生。噩耗传来,如同天塌地陷,他悲痛欲绝,儿媳们深感生活无望,绝望之中撇下孩子一个个改嫁了。

天大的灾祸带给他的不仅是老来丧子的悲伤、孤独、苦难,还有一笔笔沉重的债务。台风过后,陆续有人上门,向他出示儿子们留下的一张张欠条。这80万元的债务,如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身上,老人几乎被击倒了。但他还是强忍悲痛,挺直了脊梁,坚强地站起来,声音喑哑地说:“人死债不烂!是儿子的债我都认,你们请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还钱!”说这番话时候,他声音虽低沉沙哑,但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不久,他拿到儿子们人身、船只保险赔款24万元,一想到这是儿子们用年轻的生命换来的,他的心仿佛被撕裂了似的疼痛。他压抑着汹涌袭来的悲痛,擦干眼泪,连家都没回就直奔信用社。当他颤抖着双手,哆哆嗦嗦地将用衣服包着的这笔数十万元现金,还到信用社工作人员手中时,人们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他们被老人的举动深深地震撼了,目送着老人踉踉跄跄走出信用社的大门,久久无言。

后来,打捞上来的渔船变卖了30万元,他又一分未留,又全部拿去还债。他的做法,令债主们惊讶不已。有的接过钱,感动地落泪了;有的摇摇头拒绝了,可不管他们说什么,老人还是执拗地丢下钱走了。望着他独自远去的苍老瘦削的背影,每个人的心似乎被什么力量猛烈地撞击着,感动的波浪在胸中起伏,一波,胜过一波。

其实,儿子们一出事,许多乡邻们就劝过他,说从来都是父债子还,还没有听说子债父还的,你现在已经是风烛残年,不还钱,别人能把你怎么样呢?他听后用力地摇摇头,坚决地说:“做人要有良心,人家最初都是好心帮我的儿子,怎么能让好心人遭受损失呢?再说,借钱还债,天经地义,我一定要还!”

一诺千金。为了还债,他和老伴过起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清苦生活。

从此,不管刮风下雨、寒冬酷暑,他常常从所住的海拔150米高的柳陇山上,步履蹒跚地走下来,来到山脚海边的沙滩上拾荒。一只可乐瓶,一只易拉罐,都成了他眼中的宝贝。可拾一只饮料瓶仅卖几分钱,半腰高的大铁丝筐拾满满一筐,才卖4块钱,但他从来不曾有过半句怨言,默默地坚持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为了多赚钱,他与老伴还不顾人老眼花,一有空就坐在家门口织渔网,织渔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活儿,即使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织久了,也会感到胳膊又酸又困,何况是两个八旬高龄的老人呢?他们每一天都织到腰酸背痛、手软臂麻,耗时二三个月才能织成一片网,拿到集市上才只卖到300多元。两位老人从来不抱怨,总是不停歇地织啊,织啊,不敢有片刻懈怠。

为了攒钱还债,这位8旬老人还不顾年迈体弱,强忍背上骨刺疼痛,拖着病体,坚持在家门口的山坡上种番薯、马铃薯、青菜,还养着一大群鸭。每天黄昏的时候,他都会坐在村口马路边,吆喝着卖自家种养的马铃薯和土鸡蛋。看着这位瘦小孱弱、脸上布满深深皱纹的83岁老人,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涌动着温暖的波浪。

老人这样辛劳,在生活上更是省吃俭用。为了还债,这6年里,他每天只吃两顿稀饭,菜也只吃自家卖不出去的青菜,穿的全是些破旧的衣服,6年里只买过一条短裤。他吸了一辈子烟,却只舍得一次花4元钱买两片水烟。背上长了严重的骨刺,熬着不吃药,有时痛得实在支撑不住了,只花几块钱打一针。

就这样,他节衣缩食,一块块、一分分地攒钱,把艰辛攒、省下来的钱小心存好,用来还债。当年他的儿子们为买新船向经营渔具的黄敬瑞赊账渔索7万元。6年过去了,黄敬瑞从未向他提起,反而是这个老人主动找到他,分两次把钱还上。黄敬瑞逢人就激动地说:“这个老人厚道,守信,我敬佩他。”

漫长的6年一天天熬过,这位孱弱多病的弯驼老人背着生存与欠债、悲伤与艰辛的双重重负,步履蹒跚、却又坚定地走在漫漫的“子债父还”之路,无怨无悔。

直到去年,这个体衰多病的古稀老人实在力不从心,他伤感地对台风中唯一幸存的二儿子秀全说:“现在我已无能为力了,家里的债只好要你来还了。”秀全夫妇噙着眼泪,向父亲拍着胸脯承诺,义无反顾地接起这副重担。

人们被他的故事深深感动了,广大网民纷纷敬称他是“中国人的楷模!”“为我们竖起了一根诚信的标杆”“这位老人身上流着道德血液!”他就是“诚信老爹”——吴乃宜。

俄国作家托尔斯泰说:诚信是心灵绽放的灿烂之花。大灾大难、家破人亡,却人死债不烂。吴乃宜以老弱之躯和长达6年的日日艰辛,告诉我们:诚信,是以一种最朴素的方式彰显最纯粹的人性,它就像是高洁美丽的花朵,绽放在金子般的心灵沃野,散发出浓郁芳香,让在俗世红尘中奔波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人性的高贵和美好。

载于《做人与处世》

诚信是个人光辉的体现,因了这光辉,我们使身边的人感受到温暖和爱。因此换来源源不断爱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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