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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勘破浮华一少年

曦华公主所住的仙宫,在天宫是独一无二的。

宫墙上贴着东海进献的五彩扇贝,窗扇中嵌着的是冬暖夏凉的水晶石,殿阶是洁白无瑕的汉白玉。更绝妙的是宫苑中的花圃,载的不是花卉,而是珊瑚灵。火红的珊瑚丛,一簇一簇地伸长美丽的身躯,远远望去如同天边的火烧云。

云萝没有心情欣赏这些美景,低着头跟青鸟仙姑走进宫殿。刚一进去,就听到曦华公主亲切地唤她:“仙厨大人,那天我真是无礼了。”

她款款走来,手上抬着那根紫金鞭:“让仙厨受了这么大的伤,我心中愧疚难安,这根鞭子就任由仙厨大人毁了吧。”

云萝故作惶恐:“公主多虑了,还请将紫金鞭收回。我的伤口已经痊愈……了大半。”

为了防止公主找自己麻烦,她还是留一手吧,就算公主想要再下黑手,也要考虑她鞭伤没有好透。

曦华连忙将紫金鞭递给青鸟仙姑,拉过云萝的手,示意她坐下。

“不知公主找我,有何事要吩咐?”都是聪明人,云萝也不想和她绕弯了。

曦华公主苦恼地一笼披帛,恹恹地说:“云萝仙厨,你那天也听到了,蓐收大人因为句芒大人,要和我退婚。”

云萝默默地擦了一把汗。

“公主,你其实喜欢的是句芒大人吧。”

曦华吓了一跳,睁大眼睛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拜托,你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还找出这么拙劣的借口来接近句芒,哪个人看不出来啊?

云萝笑着说:“这也没什么,是句芒大人没有慧眼,看不到公主的好。”

曦华松了一口气,又问:“那你愿意帮我吗?”

云萝笑而不语。帮还是不帮,那要看她给什么条件了。

曦华果然聪明,向青鸟仙姑做了一个手势,她便转身进了内室,不多会,拿出一个方盒出来。

“我听说,句芒大人从星河钓出了一枚幻珠。”曦华慢悠悠地说,“幻珠,如今在你手上吧?”

云萝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不错。”

“你放心,我对那幻珠没兴趣,我就是想知道,句芒大人心里都在想什么。如果你能帮我,我就将这个盒子给你。这是锁盒,将任何东西锁在里面,除了你谁都别想得打开。”

那盒子十分精致,边角包着古朴铁质雕花,散发的仙气十分精纯。

“公主有何高见?”

曦华将那个盒子举起来:“听说你是梦貘族?你只要想办法接近句芒,看看他的梦境里都有些什么。”

云萝有些犹豫,沉吟着说:“公主,仙人的梦和凡人的梦是不同的。仙人的梦更加香甜可口,梦貘只要将仙梦引出,很难控制自己不吃那个梦。而我们梦貘族,之前就是因为吃了司命仙君的梦才受到了惩罚。”

“我知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为你担保!”曦华信誓旦旦地说,“梦貘族之所以被压在灵虚山下,是因为将天机四处泄露,你只要别将句芒的梦说出去,谁会罚你?”

“这……”

“你就答应了吧。”曦华将锁盒赛到她手里,“这对你来说,是区区一件小事,对不对?”

是一件易如反掌的小事。

别看她们梦貘族力量微弱,天地六界,有引出别人梦境的本事的也只有梦貘了。

云萝答应了曦华公主。

心里不是不忐忑,只是保住幻珠的想法占了上风。毕竟,那是拯救承湛的唯一法宝了。

回到仙厨宫,阿舒抹着眼泪扑了过来:“云萝姐姐,你没事吧?句芒大人突然闯了进来,说感应不到你的仙气,我……我拦不住他,才知道你不在宫里。”

云萝摸着她的脸颊:“我没事,只是出宫办事而已。”

“那你快休息吧,你的伤口……”

“没事,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云萝对阿舒说,“明日为我准备食材,我要亲自做一些菜肴给句芒大人送去。”

睡了一夜,她感觉右肩果然好了许多,行动自如,酸麻的感觉已经完全消失。去了膳房,阿舒已经准备了各色食材。

一会儿的功夫,她已经做了金钱菇烧豆泡、素食海皇羹、开胃四宝羹、狮子头面卷等可口的菜肴。之后,云萝还让阿舒将她珍藏的素雪酒掘了出来。

那素雪酒是用梅花上的雪为水,东皇之土上生长的粮食为酒糟,配以百花之味酿了七七四十九年而成的。这天宫里谁人不知她云萝藏有好酒,但也就是仙帝的面子才能讨得一壶去。

如果说百年醉是惊涛拍岸,那么素雪酒就是小楼映月。素雪酒没有数百年醉刚烈,只能让人愈饮愈静,所以常常会让饮酒之人掉以轻心,以为贪杯也不会醉。

其实,等到发觉醉酒的时候,素雪酒中的酒意已经流遍全身。

忙完这些,她才松了一口气。伸手摸摸腰间,幻珠还在。

掏出曦华送她的锁盒,云萝将幻珠放了进去。果然,那锁立即关得严丝合缝,云萝念了一句咒语,盒子才打开。

这锁盒果然是好物。

拎着食盒出宫的时候,阿舒不安地问她:“云萝姐姐,你没事吧?”

“傻孩子,我没事。”云萝拍拍她的肩膀,“我去去就来。”

到了青龙神宫,云萝对守卫说明来意,很快就被迎进宫中。

句芒坐在正殿之上,眼睫微垂,不辨神色。

云萝将食盒献上,恭敬地说:“句芒大人,曦华公主昨日将我喊去,原来是想和大人重修旧好,让我做几个小菜给大人品尝。还希望大人不计前嫌,原谅曦华公主吧。”

他把玩着座椅上的九龙戏珠的雕刻,并没有回答她。在凡间那么意气风发,在天宫他就得内敛谨慎。

她并不气馁,只问:“大人莫非是嫌菜色不好?不如告诉我,我回去重新做了再给大人送来。”

说着,云萝便作势向外走,却将步子放得极慢。果然,他喊住她:“仙厨请留步。”

云萝回头,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并不做声。句芒沉吟了一下,问:“曦华公主真的这么说?”

“不敢欺瞒大人。”

“这些饭菜我收下,不过,你拜我为师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他的声音很沉,沉得不含一丝情绪。

云萝稳住心神,说:“句芒大人,是我不知轻重,你要收我为徒,我自然欢喜。只是……”

“只是什么?”

云萝盈盈上前,举起酒壶为他斟酒:“只是这拜师酒你总要给个面子喝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面上,乌色瞳仁如一枚上好的琉璃珠,透出又漂亮又危险的意味。云萝心中不由打起了鼓,将酒杯抬起递给他:“句芒大人,请喝。”

句芒接过酒杯,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地触碰到她的手背。云萝赶紧低下头,不敢看他。

“喝了这杯酒,你就不能叫我句芒大人了。”他唇角勾起一个极具魅惑力的弧度,“要叫我师父。”

她忍住想吐血的冲动。反正就算拜他为师,他也拿不到幻珠。

“来,陪我一起吃。”他将酒中清酿一饮而尽,示意云萝坐在他的身侧。

劝人吃菜喝酒可是云萝的拿手好戏,她使出看家本领,一个劲地劝他喝酒。句芒不疑有他,将素雪酒喝了大半壶。

很快,他的脸颊就泛起了红潮,冲淡了那股肃杀的气息。

这样近距离地看他,云萝发现句芒长得也挺俊,睫毛很浓很密,鼻梁极挺,还带着股秀气,难怪惹得曦华公主那么喜欢他,又不肯放下自尊来讨好。

他略微有些醉意:“云萝,明日我就禀了仙帝,让你成为我青龙神宫的人……”说着身形一歪,闭上了眼睛。

“句芒大人,句芒大人?”云萝连唤了他连声。他才低低地应了,但是口中含糊不清地说:“扶她去休息。”

一列仙女走了过来,将句芒扶了起来。他脚步虚浮,一摇一晃地向内宫走去。她跟了上去,一名仙女拦住她:“既然句芒大人要休息,那么仙厨大人就请回吧。”

云萝忙道:“师父要我跟着,说醒来有要事对我说。”

“大人收了你做徒弟?”仙女语气一松,对她的态度明显恭敬了起来。

“千真万确。”

“那好吧,你跟着就是。”仙女带她走进内宫,只见仙女们将句芒抬到牙床上放好,放下了纱帷。她在案几旁坐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着。

香炉里燃的是安神宁脑的龙涎香,香气馥郁,让人昏昏欲睡。不多时,几名仙女便熬不住了,纷纷鱼贯而出。

内宫只留云萝一人。她抬头,看到句芒正静静地躺着,只能听到他轻轻的呼吸声。

只要看到他的梦境,就可以了……

千万要忍住,不可以吃,不可以吃……

云萝轻步走上前,慢慢地唱起了《如梦小令》。她不懂族长为什么会把这首歌定为引梦谣,因为无论从曲调还是词,都是清徵的悲调。

仿佛昭示着梦貘族的结局,是那样可悲,可叹。

一曲唱完,云萝伸手将纱帷掀开。句芒躺在床上,并没有任何梦团从他的额头逸出。

他竟然没有做梦?

云萝皱了皱眉头,将纱帷合上,继续等待。大概等了两三个时辰,上下眼皮都打架了,她才恍惚听到句芒在呓语。

她一跃而起,激动得手都在发抖。不错,他在呓语,说明他已经开始做梦了。

又唱完一首《如梦小令》,一团莹白晶莹,又隐隐散发着微蓝色的梦团从他的额头飘了出来。

云萝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梦,轻盈、透明、润泽,还有一种清新可人的感染力。

梦貘的天性在驱使她吞掉这个梦境,她努力忍住,将那个梦团放入手心,然后打开——

在看完这个梦之后,云萝惊呆了。

其实不止是曦华,她自己都很好奇,不苟言笑的句芒大人,究竟在想什么?

也许在想诗酒书画,也许在想天界大业,也许在想拯救苍生……可是万万没想到,他的梦中,竟然是一片碧蓝无际的大海,海面上露出一块礁石,上面坐着一个鲛人。

那鲛人十分美丽,湿漉漉的长发披散下来,更衬得肌肤莹泽如玉。配上两只湛蓝如海的眼,秀美挺拔的鼻,娇小红润的唇,足以倾倒众生。

云萝从未见过有人能够生得这样好看,仿佛美丽这样的词汇天生就是为她而生,仿佛优雅也可以打上她的烙印。

更要命的是……

除了那双碧蓝的眼睛,她的容貌竟然和她有七分相似。

梦境中,鲛人拍打着宽大的鱼尾,调皮地在浪花之中嬉戏,一边玩耍一边似乎在对她说着什么。

她想听得清楚一点,可是海风太大,只看到她一张一合的口型。

一种诡异的感觉抓住了云萝的心。她猛地合上了这个梦境,飞快地将它装进她早已准备好的荷包里。

身后突然有了动静,她转身,看到句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醒,正坐在牙床上静静地看着她。

云萝目瞪口呆,这才发现自己中了计。

他是谁,威名震慑四方的东方之神青龙,岂能被她一壶仙酒所醉倒?

这个梦,如果他不想让她看到,是永远也看不到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她看到这个鲛人?

更可怕的是,上仙不能动情。他在梦中装着别的女子,这已经是触犯了禁忌。而且这个秘密被自己知晓了,真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方法来将她封口。

不知所措的窒息感,顿时铺天盖地地袭来,将她整个人淹没。云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才喃喃地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就在你取了我的梦之后。”他一边说,一边将袍子压皱的边角整理平整。

“那既然你醒了,我就回去了。”云萝下意识地说出这句话之后,就向外走。他一把拉住她,蹙眉问:“你就不好奇,那个鲛人为什么和你那样相似?”

“天下之大,相似的人很多。”

“像成这样的人可不多。”

她愣了一愣,发了火:“就算我和她很像,又怎样?”

他低下头,静默了半晌,才淡淡地说:“骊姬死了,一千五百年前死在星河里。云萝,也许,你是她的转世。”

云萝飞快地在脑海中推算了一遍。她今年一千三百岁,没有生出鱼尾和鳞片,也就是说祖上并没有鲛人的血统。所以这个一千五百年前就死去的鲛人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又怎样?”云萝脱口而出。然而话音刚刚落了地,她就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等等……

根据《仙经》记载,鲛人是生长在海水中人身鱼尾的异兽,她们的眼泪可以化为珍珠。

珍珠……

句芒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用那种静默的眼神看着她,看得她后背一阵发毛,又一阵发凉。

云萝想到一个可怕的推断——她一直在星河里采珠,还四处寻找幻珠,却从没想过,幻珠究竟是什么?

幻珠是被钓上来的,而不是从蚌壳中剥离出来的,也就是说,那是……

人鱼的眼泪?

云萝被这个推断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句芒突然开了口:“你想得没错,幻珠就是那个鲛人的眼泪,最后一颗眼泪。”

云萝后退了几步。

“不可能!仙凡有别,鲛人只能生活在凡间的海水中,而星河是在天界!”

所以那颗幻珠不是鲛人的眼泪,不是的!

句芒斩钉截铁地否定了她:“有可能!星河和凡间的水域是相通的,星河流挂到凡间就是一条大瀑布,叫做银河。很少有鲛人能够逆流而上!那个鲛人名叫骊姬,是她勇敢地穿越了浚流不息的瀑布,游到了星河。”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鲛人不顾一切地来到星河,就是在自寻死路。星河位于仙界的边缘,等她抵达就已经筋疲力尽,而且没有她所需要的食物。

“所以她死了,死前最后一滴眼泪珍贵无比,落在星河中受到仙气浸染,就成了世间独一无二的幻珠。”句芒向她解释。

原来是这样。

虽然不同族,但同为异兽,云萝亦听说过海上鲛人动人的传说。如今听到她的结局,心中难免有些苦涩。

不过秉着八卦的天性,她还是多嘴问了一句:“你和那个鲛人是什么关系?”

句芒眸光一黯,慢慢地说:“一千多年前,我曾经下凡游玩,在东海里现出原形嬉水,结果吸引了一群鲛人。她们看到我的龙身,以为我是海龙,纷纷向我发出邀约。骊姬特别美丽,我便与她多逗留了几日……我不知道那几日,她已经情根深种。后来她才知道,我不是海龙,而是天龙。”

云萝愕然。

同样是龙族,海龙和天龙的地位就千差万别了。海龙一生只能生活在海水中,道行高深的可以去天宫参加仙宴。而天龙则无比尊贵,生来就属于上仙,不可以和凡间所有生物所结合。

骊姬……女子的心总是这样地痴傻,总是看不清楚爱人的真面目。

她以为他是海龙,以为自己可以伴随他一生。没想到,他是天龙,注定要回到天宫里高高在上,要恪守仙凡不能结合的天条。

云萝心中愤慨:“那你为什么不向她说明你的身份?”

“我说了,但是她说不在乎,会等我。”句芒有些黯然伤神,“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最后她等不及了,于是拼了命来到了星河,只求见我一面。”

刹那,鲛人古老的歌谣回荡在脑海中。云萝依稀看到了那样一副画面:美丽的鲛人伤痕累累地来到星河,以为自己终于到达了仙界。然而她这时才知道,她再也无法向前一步了。

泪水从她碧蓝的眼睛中低落。啪嗒,落入星河之水中。

她平躺在水面上,仰头看着虚无的上空。没有光,没有云,她知道自己将死,喉咙里再也无法发出一个音符。

云萝腾然站起来,紧紧地盯着句芒:“你要幻珠,是想怀念她?”

他没有回答。

云萝冷笑:“你知道为什么你将幻珠钓出来之后,会机缘巧合地飞到我手中吗?是因为她的灵魂无法原谅你,永远都不!”

难怪他看她的眼神,总是带有那么一丝愧疚。起先她不懂,现在她明白了——他误了骊姬,不过是想通过她来救赎自己的良知。

说完,云萝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飞奔出内宫。外面的仙女都诧异地看着她,她再也顾不得她们,兀自闯出青龙神宫,向仙厨宫飞去。

一进宫苑,青鸟仙姑已经在等候她了,见她匆忙进来,向她一礼:“云萝仙厨,公主问你有没有得手。”

云萝心中一震。

曦华的情感是简单而粗暴的,爱一个人就要用最直接的方式来将他占有。她怎么忍心,将那个鲛人的梦,将那个凄美的故事给她看?

不,她不会理解。

“句芒大人很谨慎,我没有机会下手。”她呐呐地说。

青鸟没有在意,只是拍拍云萝的肩膀:“没关系,听说句芒大人很快就要收你为徒弟了,以后你有的是机会和他接触。”

消息传得真快。

阿舒从里面迎出来:“云萝姐姐,你做了句芒大人的徒弟之后,还会不会教我做菜?”

她眼中充满急切,生怕她抛下她不管。

云萝抚摸着她的脸颊,若有所思地说:“我不会做他的徒弟,就算是为了骊姬出一口气。”

可云萝明显低估了句芒的无耻程度。

没过几天,她再去其他仙地采集食材,就看到别人对她的态度明显热络了起来。他们会对她恭敬地行礼,并在背后偷偷议论她即将入青龙神宫的事情。

谁要和那个薄情寡义的句芒相处?

云萝提着一篮子藕,怒气冲冲地从七星洞府门口经过,恰好遇见七星仙君带着他的徒弟从里面出来。

“这不是句芒座下的仙徒吗?幸会幸会。”七星仙君向她行礼。

云萝连忙回礼。他胡子一把,老态龙钟,她可经不起他这个大礼。

“仙君是要去哪里?”云萝抛出了一个十分形式的寒暄。

他举了举手中的仙册:“青龙大人打算收你为徒,这么大的事儿,我要去向仙帝禀报。云萝仙子,老身在这里先道一声恭喜。”

云萝灵机一动:“仙君借一步说话。”

七星仙君走了几步,离他的徒弟有十丈远,才说:“仙厨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

“要怎样才能脱离师门?”

他一呆:“你还没正式进入青龙门派,就已经在想脱离师门了?”

“不,我只是帮别人问问。”她干笑。

云萝想好了,既然拜句芒为师父这件事躲不掉,就只能想办法脱离师门了。到时候她闹得青龙派鸡飞狗跳,句芒自然得放了她。

七星仙君捋了捋胡子,慢悠悠地说:“一般来说,门规有三条,徒弟不遵守门规就要被脱离师门——第一条就是,滥杀无辜为非作歹。”

滥杀无辜?她的心还没那么黑,做不到。云萝在心里将这一条默默地划上了一条红杠。

“第二条,藐视仙尊不守天条。”

藐视仙尊……这也有点难度,她胆稀,没底气,而且一旦惹得天庭震怒,几百年的修为全部白费。她继续在心里划红杠。

“还有呢?”

七星仙君看了她一眼,清了清嗓子:“第三条嘛……徒弟和师父日久生情,也是不符合门规的。”

云萝吓得差点从云端上栽下去,脱口而出:“肯定不会的!谁要、要跟那个家伙日久生情!”

“我又没说你和你师父谈恋爱,你急什么。”

“我、我……”她结结巴巴,面红耳赤。

七星仙君哈哈大笑起来:“云萝仙厨,你现在想好还来得及,别到时候要脱离师门,害我又要白跑一趟。”

云萝扯住他的袖子:“就没有别的门规了吗?”

“有倒是有的,”他目光闪烁,“不过这条是青龙派特意制定的一条。”

“是什么?”

他说:“句芒大人说,如果徒弟变得太丑太懒,也会被清理门户。”

好吧,这一条虽然也有点难以接受,但是好过前面三条。

云萝在心中为自己的前途哀叹了三声,然后辞别了七星仙君。

现在局势又陷入了僵局,她既不能告诉曦华公主鲛人的事情,又不能拒绝拜句芒为师保住幻珠。

天宫有金乌神的庇护,可以一直亮白如昼,只是神仙也有疲乏的时候,所以和人间一样,也可以有夜晚时分。

夜色如墨,广寒宫的月色也十分吝啬,不肯透露半分清光。

在这样孤寂的夜晚,云萝独自坐在床上,突然生出了几丝悲凉的心境。

云萝突然想起了姽婳,不知道她在上清观的日子怎么样。匆匆一别数日,估计人间又是几度春秋。

施展仙法,云萝偷偷地走出仙宫,飞往凡间。

帝都正是白日,她飞到上清观附近,刚落到地面上,就发觉一丝不对劲。

上清观和往日不同,里里外外戒备森严,看那些人的衣着,像是皇宫里伴随御驾的侍卫。

在人间施展仙术,很容易被天宫发现她私自下凡。可是眼下这种情况也实属无奈。她只好念了一个隐身咒走进道观。

“云萝,你来了?”姽婳惊喜的声音响起。云萝循声望去,只见她的身体浮在签筒上方,正看着她笑得盈盈。

“姽婳,这里怎么回事?”

“皇后和太子明日会来这里上香。”姽婳喜不自胜地说,眉间眼梢都是蜜意,“你别走,不碍事的,反正他们也看不到咱们。再说,今日只是肃清这里,他们明日才来呢。”

云萝这才舒了一口气,在塑像旁边坐下。

姽婳歪着头问她:“看你心事重重,怎么了?”

云萝将装着幻珠的锁盒拿出来:“我可能保不住幻珠了。”

姽婳自幼就做了祭司,对神器仙器也有几分见解。她瞄了一眼锁盒,哼笑着说:“这是上古的仙器,可大可小,可长可短,刀劈不烂,水淹不腐,就是丢进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也熔不掉。有这个宝贝,你还怕保不住幻珠?”

云萝发愁:“句芒大人就要成为我师父了,到时候这个东西就得交上去。”

“只要拖上七七四十九日,让幻珠救出我们族人,就可以了。”

拖延,这的确是个办法。

姽婳点点头,观察着云萝的神色:“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是啊。”

“别骗我了,”她扭了扭身子,“你忧心忡忡,一定还有其他的事,我早就看出来了。”

云萝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得将腰间的荷包拿出来,摩挲着丝绸上面的凹凸质地。

“这里面装着句芒大人的一个梦,他梦中有一个鲛人,样貌……和我很相似。”她吞吞吐吐地将那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完。

姽婳眼梢一抬,目光通透:“你怀疑自己和鲛人有关系?”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转世?”

“不可能。”姽婳斩钉截铁地说,“我们异兽的生命比凡人要长久得多,死后不得轮回再生!我不知道样貌为什么这么像,但是你们之间不可能是前世今生的关系。”

心中有什么紧绷的弦,霎时松开了。

“那我有没有可能是她?”云萝试探着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如果骊姬没有死透,而是机缘巧合地脱去鱼尾巴,并且失忆,误入了梦貘族被养大,也是有可能的。

姽婳呆呆地看着她,突然噗嗤一笑:“傻瓜,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自己是谁吗?你如果是那只鲛人,怎么没有鱼尾,怎么没有蓝眼睛,怎么还会吃梦?”

“说得也是。”云萝彻底放下了一颗心。

和姽婳在一起叙旧,一整天就这样过去了。夜晚寂静,姽婳钻入签筒中睡去了,而云萝躺在塑像后面的干草堆上,久久未能入眠。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大概是句芒吧。以他的手腕和能力,完全可以将幻珠抢回来,可是……

他却绕这么大一个弯,宁可收她为徒,也不愿意用武力来强抢幻珠。是不是因为她和鲛人骊姬长得很像?

思及此,云萝不由得脸上一阵发烧。

不对,句芒是一个冷心冷肺的人,他永远都不会为骊姬着想。

怀着这样的心思,云萝浅浅睡去了。

翌日,天未亮,她就被吵醒了。

姽婳浮在云萝身上,焦急地唤她:“云萝快醒醒,皇宫里来人了!你用隐身咒避一避。”

云萝连忙念了隐身咒,走出塑像一看,只见只见所见之处皆是一片明黄,正殿门前停着御伞,天家威仪不容直视。

内宫侍者垂手而立,皇后着一身朝服走进正殿,旁边是那个道姑,正畏畏缩缩地低头弯腰地跟着。皇后捻了三根清香,稳稳地插在太上老君塑像前的香炉里,然后虔诚地拜了几拜。

蓦然,云萝眼前一亮,看到皇后的身侧还站着一位身形颀长的少年,锦袍上绣着四爪金龙,眉目间意态风流。

看来,那个少年就是当朝太子了。

云萝向姽婳飞过去,停在塑像上,问她:“那位就是太子吧?真是人中龙凤。”

“你眼力真好。”姽婳得意极了,眼睛有意无意地瞄着太子。

云萝半开玩笑地说:“依照太子的样貌,你等下会给上上签?”

“上上第一签。”她不胜娇羞。

云萝领悟到了什么,试探地问:“你上次说你爱上了一个人,莫非就是他?”

姽婳脸一红,扭头抠着自己的衣角:“是又怎样?”

云萝正想劝她,不料忽然听到皇后娘娘对道姑说:“本宫今日来,除了想求个平安签,还想为太子和徐氏女求一支签。”

道姑惶恐地将签筒递了过去:“娘娘,请。”

皇后点头,接过签筒,回头对太子和颜悦色地说:“清儿,徐氏女是右相的么女,你和她的婚约定会受到上天的庇护。”

“母后说得极是。”

“所以这一支签——”皇后含笑看着手中的签筒,带着不易察觉的狠戾,“也一定是吉签。”

犹如五雷轰顶,姽婳顿时脸色煞白。

形势陡转,云萝不知道该如何劝解。既然是凡人,身份又这么尊贵,自然要婚配的,而且婚配的对象也定是不俗。姽婳生得美,可她没有凡人的身份,甚至身体也只是一缕轻烟,又如何陪伴在自己的爱人身边?

道姑一定是知道姽婳的存在。因为云萝看到她向这边跪了下来,眼中饱含着期许。

她一定希望姽婳能够赐一支吉签。

皇后娘娘开始摇签了,姽婳居高临下地看着,目光倨傲又冷漠。

云萝有些害怕:“姽婳,你快给他们吉签吧。”

她不语,眼神渐渐冰冷。

“听说徐氏女是相府千金,如果太子娶了她,根基就稳固了一半。你不是喜欢太子吗,那就让他顺心遂意,好不好?”

姽婳大手一挥。当啷一声,一支签掉在地上。

皇后娘娘拈起那支签,放在面前看了一眼,顿时神色大变。

云萝忙跑上前一看,那是一支昭示着血光之灾的下下签。

皇后大怒:“大胆!”

宫人们诚惶诚恐地跪下,而那名道姑更是面白如纸。她不明白,往日很灵验的签神,怎么会突然降下凶签。

气氛凝固了,不详的意味渐渐升起。

云萝后退几步,回头看姽婳依然冷冷地浮在半空,不言不语,忍不住对她喊:“姽婳,就连我也能看出几分,太子和徐氏女是良配。你这样是逆天而行!我们梦貘族不能再承受任何惩罚了!”

“梦貘族现在就你我二人,你是怕自己受牵连吧?”姽婳眼神淡漠,“我就是不想他娶别的女人,怎样?”

“你!”

这是她和姽婳第一次吵架,可是她不能看着事态如脱缰野马一般恶化下去。

皇后娘娘脸色铁青,一字一句地说:“来人,将上清观清洗一番,回宫!”

道姑吓得当场晕了过去。

这样重要的一桩婚事竟然求出了凶签,皇后娘娘已经起了灭口的心思。云萝没想到她竟然这样暴戾,又不能现身,一时急得团团转。

姽婳也吓住了。如果上清观被清洗,消息一定会传到天庭。

“云萝,怎么办?”她也慌了神,“我再给一支吉签……”

“来不及了。”云萝定了定心神,“有我在,我不会让皇后滥杀无辜。”

这句话说得十分没有底气。因为云萝无法预料到,一旦她用仙术挡住皇后娘娘的屠刀,这在人间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就在那千钧一发的瞬间,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慢着。”

所有人都为之一顿。

说话的人正是那个少年太子。他弯腰捡起那支签,面上浮起一抹淡笑,声音如清流击石一般好听:“母后,何必为区区一支签动气呢?”

“清儿,你不懂,这道姑先前口口声声说上清观的签是一等一的灵验!本宫却求到了一支凶签!这分明就是她想要从中作梗,说不定……”

她压低了声音:“说不定是摄政王的人,不想你娶了徐氏女来扩大势力!此事重大,为防止别人拿这个当筏子兴风作浪,所以知晓此事的宫人也要斩草除根。”

道姑被人用水泼醒,忙跪地磕头:“皇后娘娘饶命,太子饶命!”

太子瞥了她一眼,将左右宫人都挥退,淡淡地说:“母后,事已至此,你如果清洗了上清观,又处死了那么多宫人,摄政王必定会查这件事。这几条人命因我而丧,到时候他弹劾我失德,那事情就更糟糕了。”

皇后娘娘倒抽一口冷气:“那现在怎么办?摄政王把持朝政,你要获得右相的支持,就必须娶了徐氏女。可是摄政王上次已经在上清观求得了一支吉签,你必须也要求到上上签才能……”

“无妨,我自有办法。”

皇后疑惑地问:“你已经有办法了?”

太子笃定地一笑,点头。

云萝茫然地看向姽婳,她已经镇定下来,但是神色中更多的是痴迷。

只见太子让宫人们重新上前,问那个道姑:“听说上清观每日只给求三签?”

道姑点头如小鸡吃米:“是、是。”

“那就将玉盆拿来,看看我是不是今日的有缘人。”

道姑不敢违抗,将玉盆拿了过来。太子走到玉盆前,伸手抚摸盆沿。只见那盆地红丝锦鲤一动,又一动,最后竟然畅快地在玉盆中游了起来。

宫人们惊诧无比,纷纷议论:“太子真乃真龙天子也!”

道姑喜极而泣:“殿下,以往有缘人只能驱动这玉中红丝一两寸,不想殿下如此神威,能够让红丝任意游动!”

皇后惊喜道:“清儿,你是怎么做到的?”

太子只一笑,并不回答。他将签筒举起,面向前方说:“请签神重新赐签!”

说完,他开始摇晃签筒。

姽婳眼中突现泪光。她抓住云萝的手,哽咽地说:“云萝,他不是靠运气,也不是瞎蒙,他是真的窥破了玉盆的秘密。”

云萝也十分震惊。

都说上清观一签难求,谁能想得到,玉盆的秘密不过是一点禅机而已。

这个太子,果真不是寻常人。

很快,姽婳大袖一挥,一支吉签掉了出来。太子捡起那支签,起身对身后宫人说:“上天庇护,是上上签。”

宫人们都跪地高呼。

皇后娘娘这才松了一口气,悄声对太子说:“幸好是上上签。现在摄政王想要用乱力乱神之说来压我们一头,也没办法了。”

“我只是,不想看到有人死。”

说完,他有意无意地向她和姽婳这边看了一眼。

云萝顿时石化。难道他看得见她们?

姽婳也愣住了,鸦翅般的睫毛微微颤抖。

太子就那样看着她们,眼中淡远宁静,似乎能够勘破世间红尘,保持自己的一份初心。

彼此并无言语交流,但是已经明白对方的心意。

皇家仪仗离开了上清观。

姽婳目送太子离开,久久未能转移视线。

她声音颤抖:“云萝,我果然没有爱错人……他连几个道姑、宫人都不忍心杀,他将来一定是一位仁君,震慑天下,威仪四方,让天下百姓都过上太平日子。”

“是……”

“所以幻珠,一定不能交给句芒大人。”姽婳回头坚定地看着云萝,“我一定要摆脱签神的身份,能够实实在在地触碰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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