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白冷笑,收回竹笛:“好,那我也认真了。”
如此二人,便展现了百年盛会以来,切磋中最震撼天地的精彩比试。
只是希夷并未真的胆敢使出全力,以伞幻剑的招式不能用,伞缚的力量便被困住了一半,即便如此,那萦绕在烟纸伞上完美的红色光圈仍是可以不断阻隔乐缚那随着曲调而不断进犯,宛若刀子一般的利器。
场地上红蓝色光芒时而显现时而弱化,宾白这才知道希夷刚刚所说的认真是何用意,眼前之人已经和刚刚那个握着折扇的女人大相径庭,一动一静间运用自如得当,看来她应该是伞缚才对,凝眉不语,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淡然。
程奈何派上宾白的意图明显,在他将宾白叫到自己身边后,程乐瑶就笑着伸出拳头,眨巴着那一双杏眼圆目:“千万别客气,她可不是好对付的主。”
“恩?”程奈何摆手让宾白先离开,疑惑的回身看着她“怎么不好对付了?”
程乐瑶的笑容收敛,拿起桌上的一块苹果塞进嘴里:“就是很不好对付。”满脸恨意。
程奈何笑笑,对于自己这个妹妹的任性向来无可奈何,父亲又进宫不在场所以越发让她无法无天了,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不过是个使扇子的小丫头能成什么气候,况且宾白的功夫,绝对在其之上。”
宗族中的其他人竞相附和,程乐瑶的面色逐渐阴沉,目视前方而不曾偏头,竟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宗主,她可不是什么扇缚,她是伞缚才对啊!”
一席话,让程奈何的笑容逐渐消失,他缓缓将茶盏放在桌上,凝眉扫过,果不其然,符昀反手将烟纸伞扔了过去,那丫头竟可以毫不费力的接过,自那之后,风云变幻,仿若只要纸伞在手,她就活脱脱的变成了另一个人,甚至连笑容,都越发的自信了。
那招式干净利落,丝毫不打算给宾白任何退路,程奈何看不下去猛地站起,只是他这不经意的举动,反射在了宾白的眼中,他甩起全部的刘海,展现了愤怒的神色。
作为程家宗主的侍从,宾白不允许自己的失败,是展现在程奈何的眼中。
他趁所有人未看清之时,将藏在竹笛深处的那三根银针伴随着曲子的阵阵光刀向希夷飞去,彼时她依旧运用盾牌来挡,可是却挡不住那三根飞速而来的银针,直接刺进了右腿膝盖处,伴随着刺骨的疼痛,希夷踉跄了几下跪坐在地,烟纸伞失去了缚魂的牵引,光圈随即消失从而跌落。
别人看不出,这小小的伎俩,符昀和程奈何自然是看的出来的。
程奈何飞奔下台,与此同时符昀的眼窝深陷,他猜不到竟然真的会有人使用暗器,对付的还是自己这个无足轻重的小徒,起身将手背在身后,面色凝重,走下台阶。
与此同时,程奈何走近,先是训斥了宾白:“不过切磋,怎可伤人。”而后看向了希夷“不知这位姑娘可有大恙?”
希夷小心将那三根银针中的两根拔了出来,另外一根则擦着膝盖下方的腿骨而过,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她摆摆手,可语气却无比的冷漠:“程宗主还是好好管教一下自己身边的人,包括……”顿了顿“那位。”
顺着她的目光扫过,程奈何猜出她话中说的便是程乐瑶,拂手躬身:“无论如何,都是我管教不严,在此特向姑娘赔罪,深表歉意。”
“哥!”程乐瑶才刚走到,便看他如此模样,火冒三丈“你是程家的宗主,怎么可以向别人俯首称歉啊,再说了又不是你的错,何必如此!”
“放肆!”程奈何严词厉色“谁允许你如此说话的,哥从小是怎么教你的,不知道做错了就应该道歉么!况且哥既是程家的宗主,就有管教不严之责,来人,将她带走!”
程乐瑶也知道程奈何是真的生气了,这么多年竟然忘了,他仅仅只对自己一人温柔而已,竟然恃宠而骄。
程乐瑶恶狠狠的瞪向希夷时,符昀也正好赶到此,瞥了一眼便知发生了什么,浅笑看向程奈何:“程宗主无需这般动气,都是我这徒儿不懂规矩,与他人无关。”
希夷撇嘴并翻了个白眼,坐在地上抓了抓符昀的袖口,艰难的蹦起来,靠着左腿的支撑,也算能站稳,淡笑道:“是啊,都是希夷的错,程宗主就不要为此动怒了,反正也只是小伤我是绝!对!不!会!放在心里的,也请宗主莫要挂怀才是。”
特意加重了绝对不会四个字,希夷认为只要是聪慧之人应该都听得出来此话所为何意,程奈何依旧皱眉,还想再拱手,被符昀挡下:“程宗主不必如此,我这徒儿的伤也该回去处理了,就不叨扰各位,况且切磋还要继续,我们也不要再耽误下去的好,就此告辞。”
说完,符昀就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丝毫没有要扶希夷的意思,而希夷也似乎习惯了一般蹦蹦跳跳的跟在后头,猛然想起什么拍了拍符昀的肩膀,他摇了摇头,走到了台子边将那折扇和纸伞一同捡起,贴心的将伞递过去,当成了拐杖,就真的再不管她,连袖管也不给握。
希夷撇嘴:“师父,您就真的不管徒儿了么!”
符昀冷哼一声:“为师这是锻炼你的平衡能力,日后或许会派上用场。”
希夷的面色逐渐僵硬,一瘸一拐的跟在后头,连连叫嚷:“师父师父……您等等徒儿也好啊!”
程奈何站在原地,看着那抹青绿色的倩影逐渐在眼前消失,她纤细的身躯和娇小的五官却可以迸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甚至于明明知道对方所使了暗器,却仍是一句都没有怪罪,风轻云淡怡然自得仿若就是她的真实写照。
好像有什么不同的情感在程奈何的心间流淌,短短一瞬,他又恢复到以往那冷静严肃的神情,看着身侧的宾白:“回去好好反省,若有下一次,你知道后果!”
宾白颔首称是,再无多言。
随即他又看了眼程乐瑶,眉眼柔和:“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