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一连咳嗽了几声,她顺手将凑过来的囚牛推开,眼珠微微一转,斜看向囚牛。
“你扔的也太用力了吧……咳咳……”
囚牛歪了歪头,模样竟温和里带着一丝丝莫名的单纯可爱。
“很久没这样给别人喂东西了,怎么说呢,你应该庆幸才是。”
江安微一挑眉,道:“你这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毛病到底是跟谁学的?”
“嗯,无师自通,自学成才。”
江安叹口气,摇着头感叹道:“无聊。”
“怎么就无聊了?我怎么感觉你一个小姑娘家正经的不得了?要学会开玩笑才会有人喜欢的哦!你这样除了我要你估计你都嫁不出去。”囚牛看着江安,风轻云淡地说完了这一句话,就仿佛在聊家常一般,不知道为什么,江安觉得他不应该说这样俏皮的话。
不过江安想了想,倒是的确,家里除了母亲就是一堆宠物,男朋友的确是一个稀缺物种呢。
她故意咳嗽两声道:“无妨,这种事情随缘就好。”
囚牛看着江安,微微一笑,伸手揪下几个葡萄,“给你。”他将葡萄递给江安,自己也朝嘴里喂了一个。
江安接过,道了声谢谢,然后也一个一个地喂进了嘴里。
二人客房的对面就是张慕贵的房间,黄昏时分,江安同囚牛想好了说辞,于是乎便一同前往了张慕贵的房间。
江安敲门三下,屋中传来张慕贵的声音――
“谁?”
“是我。”江安道。
“是仙姑?那快些进来!”张慕贵有些激动。
江安不想回答,她推开了门,朝着一脸笑容的张慕贵也微微一笑。
“最近对修行的悟性如何?”江安看着张慕贵问道。
张慕贵笑了笑,揉了揉头说:“恕在下愚钝,悟不出来,不如仙姑和仙姑旁边的活神仙能否指点指点我?”
囚牛道:“不是每个人都有仙骨,也不是每个人都能修行。”
张慕贵摇了摇头,坚定道:“天道酬勤,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的!”
“那你总得有一个不放弃的原因吧?”囚牛道。
“当然!”张慕贵道。
“告诉我们,我们帮你。”江安尽量将语调放的十分温柔。
张慕贵看着囚牛与江安,突然间捂住了嘴,呢喃道:“不行不行……”
囚牛眯了眯眼睛,道:“是因为印松烟吧!”
张慕贵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他看着囚牛,眼里似乎是不可置信,他沉默了好久,才道:“你怎么知道?”
这个法子果然有效,最直接的方法或许就是一针见血了吧,江安微微一笑,道:“你不是神仙神仙地叫着嘛,我们是神仙,自然是知道的。”
张慕贵的表情一下子变了,仿佛一瞬间跌入谷底,痛苦,悲伤,似乎还有希望,他看着江安与囚牛,眼里几乎要落下泪来。
“我娘……她不让我说出来……她真的会害他死的……真的……”
张慕贵的表情十分痛苦,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囚牛道:“说出来,无妨,我们自会救你,护你周全……或者说,护他周全。”
江安点点头:“我们会帮你的。”
张慕贵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我总算是……等到活神仙了。”他抬起头看着木梁,缓缓开口:“我的心爱之人,他是境河畔画廊的画师印松烟,我与他以画相交,只可惜,他是个男的,母上十分反对我与他相处,于是,有一天,母亲派人将松烟的脚筋挑断,把他绑在屋子里要活活烧死,然后假装只是意外的火灾,还好我发现的及时,将他救了出来,只是当日母亲还是不肯放过我们,于是我不停地求着……就在那个时候,意外发生了,有一个小姑娘从天而将,她说她是河神的童子,承河神之命,带走了重伤的松烟……我真的……真的不知道河神要做什么……我想,或许我痴迷修行,有一天就可以到境河底救出松烟了吧……”
囚牛皱了皱眉,道:“可你自己修行去救他的机率,一点也不比找一个法师去救他的机率大。”
张慕贵摇了摇头道:“母亲不肯帮我,我只能装做十分痴迷的模样……我想,或许有一天,阴差阳错我会遇见一个真正的神仙,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准确的,一开始我不敢说是因为不确定二位的能力,不过二位既然能未卜先知,我想,可以一信。”
囚牛看着张慕贵的眼睛,他沉默很久,甚至张慕贵都有些惧怕囚牛微微冰冷的眼神,无意间也在躲避着。
“可否同我讲一讲这个河神?”囚牛终于不冷不热地问了一句。
张慕贵道:“怎么说呢,之前倒没什么事,就是在八年前便突然每一年都要找人祭祀……还听说,河神并没有把那些人祭杀死,而是折磨他们,让他们生不如死……还说是龙神的指意……”张慕贵顿了顿,有些胆怯地看了眼囚牛,一抬眼便看见囚牛温和中透着冷意的眸子,下意识的低了低头。
他继续说:“我们先前是不相信的,只是到后来,在一次祭祀大典上,有人看到神龙显灵,呼风唤雨,这才相信了传言……”
“你们看到的或许是妖怪的障眼法。”囚牛突然打断了张慕贵的讲述,开口道。
张慕贵摇了摇头道:“不可能的,有一个皇族道观的老道人恰好路过,见神龙摆尾,立马便跪了下来,很多人都认识那个老道,他不会看错。”
囚牛道:“境河内无龙族。”
“但我们的确看见了,看见河神就是龙族……为此他以活人祭祀我们还……”
“如何?”囚牛死死盯着张慕贵,江安忽然感觉,囚牛的眼神有些诡异。
“我们暗地里烧了许多龙王庙……不过后来河神发怒,我们又修了回去,只可惜,那已经不存在原本的意义了。”
囚牛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他嘴角上扬,开口道:“多谢告知,我们自会查明。”
张慕贵惊讶道:“二位愿意?”
江安笑道:“尽自己所能罢了。”
张慕贵喜笑颜开,忙拱手谢道:“仙姑,仙者,小生张慕贵在此谢过,此大恩大德,慕贵没齿难忘!”
江安笑了笑,抱拳道:“保重”
说罢,二人便离开了屋子,当木门关上的那一刻,张慕贵浑身有些发软,他身体微微开始摇晃,于是伸出手支撑在桌子上,继而垂眸看着地面,大脑有些混乱不堪……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重复道,也不知道是在与谁说,魔怔一般,一遍遍地念着。
出了张慕贵的屋子,江安伸了个懒腰,无奈道:“这个河神有点奇怪啊!”
囚牛皱眉:“何止奇怪,是很奇怪。”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真的要去找河神吗?可我们连河神究竟是谁都搞不清楚。”江安看着囚牛道。
“还没想好,现在的情况,牵扯的太多,一个不小心,就会有一次劫难。”囚牛摇了摇头,感叹一声:“而且,我总觉得张慕贵不太对劲。”
江安想了想,道:“是有一点,他的眼神不对,他似乎在刻意看着你,有似乎在刻意躲避着你。”
囚牛点头,笑了笑道:“既然现在事已至此,那这里也没必要留下去,我们把东西收拾一下就回柳青阁吧。”
江安点点头,说罢,二人便回客房准备收拾要走的包袱。
虽说这一趟似乎是白跑了,不过好酒好菜一样没少,不算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