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澜一步步走下台阶,忙碌的人群慢慢聚拢,盯着这两个突然出现生面,他们充满轻轻蔑与仇恨。琉璃芯并没有停下,带着他两继续往前,每往前一步对应之地的人便放下手中之事,跟着人群移动。约莫过了一刻钟人群终于停下,面前是一个空旷的擂台,周围摆放了各种兵器。
“少爷若想我等听命,需胜了十三人便可!这也是老爷当时定的铁令,胜者便是燕春楼今后的主人,无人再敢言议,少爷若是败了就请吞下忘灵丹!”琉璃芯伸出手掌,在其掌心有一颗黑色的药丸,浓大腥味很是刺鼻。少年微微瞟一眼,冷哼一句:“这药等我败了你再给也不迟!”
“少爷可不能反悔就行!”琉璃芯收回手,又再一招手只见擂台上出现了十二人,十一人是人群中的装扮,唯独有一女子蓝色的衣袂飘飘,白纱遮面,低着眉,半曲着身,手抱琵琶,指头在那轻轻弹奏。不似乐华楼女子的怅惘,此曲清灵,听者心旷神怡。
“还有一人可就是你?”
“正是属下,少爷可想好先与对决?”
“你们一起上吧!”杨澜转头温温一笑,瞬间出现在擂台中央,底下人群很是恼怒,怎会有这么傲慢不识抬举的人,珠儿姑娘和楼主可都是枯台强者,其他十一人也都是爵姬巅峰,这少年也不过是个爵姬者而已,怎么有这么大的口气。也不知道老爷怎么想的竟然招来这样的接班人,明显小白脸一个,看那身姿都是弱不禁风。
琉璃芯不待,紧随现身擂台上,他不动眉目地盯着对面的人儿,心里在丝丝生疑,此刻少年可是与初见判落两人,宛若温阳少年,处暖室不掺世俗杂陈,这般轻风暖意的人他瞧着瞧着却觉自己身前后背同受万斤巨石压迫,气息难出,血脉紧绷。看来此次老爷选的人有点手段,足可以做自己的对手,不过对付十三人想胜出还是狂妄自大了点。琉璃芯眼皮再一次眨动瞬间气顺,一切又复自然,只是对面少年那抹暖暖的笑更加温了,似四月的天多一度则热,低一许则凉。底下男孩瞧见如此同露一抹笑,别人他不了解,但小少爷绝对不同凡响,若说世间有神与魔,那少爷便是两者。
“少爷,你忘了拿匕首!”男孩向空中抛出一把短匕,杨澜伸手一把接过,上面的灵光比之前的更加耀眼,能清晰的看清人脸,刀口锋利无比。
“上吧!”
笑意回收,轻轻淡语,杨澜指尖触着刀口点点移动,黑眸凝冰霜。
“少爷,对不住了!”琉璃芯鞠躬一礼,瞬时十三人发起攻击,一人施阵,闪现各角只见他所过之处灵力衍生,相互缠绕将杨澜困在其中,又一人甩出棋盘,黑白子颗颗落下缠绕法阵随即变化,突然飘逸轻柔的筚郎声来与那忧愁愤憎的琵琶声似一对怨偶,互相折磨,衍生敌意。登时滚滚黑雾起,其中暗藏着刀刃剑道、幻猿巨拳、红线暗器、夺命飞镖,与此同时空间模糊,距少年半丈方圆银白丝线条条袭来,将他周身缠绕,动弹不得,眼看剑道巨拳等落向自己,少年方才在那顷刻间扬起头邪魅一笑,幽瞳生亮,一把匕首切断丝线,盈盈生光飞向高空,仅此一瞬十三人眼中天地变换,黄沙枯地,尘起三丈,人影真正模糊不清,十三人反被困,沙尘中央清脆恰如山泉水的笛声响起,黄沙之下群蛇出土,一条条体呈黄绿色,背部具有菱形黑褐斑,向八方扩散,而旋转的尘沙也变成道道利剑像十三人袭去,不过几息便有人失了影子被黄沙淹没。
“幻术?少爷幻术虽比老九精妙,却是奈何不了我和珠儿!”虽有不少兄弟着了道,可那方隐约能见的琉璃芯还是那般板严,威风凛凛,不惧不燥,另一方的女子也是如常的姿态在拨动她弦。
“是吗?”中心少年飘飘一语,平淡如云,继续着吹奏,那方女子听罢勾唇浅笑,极是魅惑,用着酥软至极的声语,道:“少爷喜乐,就让珠儿来陪你合奏一曲吧。只望少爷稳住心神,珠儿可是不愿手上沾血呢!”随语而来琵琶声细如清风扰枝叶,转而夜雨打芭蕉,后成洪钟滚滚震耳发聩似山体一阵崩塌,高调落底又接而循环往复,只是衔接之音起高一调,加快三拍,循序渐进,随音色急变女子周围生风徐徐,如此的音色完全淹没住了笛音,最后在女子疾快的乐音中,风成有形之物似灵气的亮泽,化作千军万马驰骋前方将黄沙之剑碾碎,沙尘落地,此地再无风,琵琶声也息,只是那笛音还在响,此时听着竟然让人格外的舒心。
现在黄土沙漠仅剩三人,杨澜站在中央,地上的响尾蛇还在不断串出,那十三人就剩蓝衣女子和琉璃芯无恙,其他人已败落昏迷不醒。他们三人成一条直线,夹在中心的少年毫不理会那两人只专注于自己的吹奏,女子和琉璃芯听着一时入了神,等音调切换成婉转与悲凉,两人才恍然惊醒,不做多想再次发起强攻,道道灵力所化的弦刃与剑刃向中间袭去,少年身姿如清风落叶,飘飘而起,轻松就躲过了,而他吹的笛,音律再度变换,如佛寺的悠悠禅语,四面八方侵袭大脑,在绵长的笛音中突然传来一声,两声,三声,声声渐响的木鱼音,在那重重的咚声落女子和琉璃芯又进入另一个幻境中。
在琉璃芯面前有一片湖水,阳光温暖,夕阳的余晖照在湖面上波光粼粼,湖中满塘的荷花开得正好,鱼儿欢快,仍有蜻蜓在戏水。湖水上有一座拱桥,拱桥中央又坐亭宇,而桥的那边有一户人家,门口的菜地庄稼长得特别好,还有两只鸡在啄着菜叶,一旁有只长毛、色呈橘红的大狗睡得正酣,就连小鸟在它毛上搭窝都不理踩。
“你们怎么又来糟蹋庄稼了!”
这时,屋里出来一女子,面若桃花,温婉贤淑又不失精灵可爱,手里拿着一根竹竿子,追着两只鸡满地跑,却也舍不得打他们,而这头的男人在女人出来那一刻眼眶已经充满了泪水,以往不苟一笑的人此时眼里满是柔情,不自觉喃喃而语:“阿茹!”那边的女子好似听到了呼唤声,转身左瞧右看。
“阿璃!快过来呀!”女子挥手大叫,满面笑花。
“阿茹!”
琉璃芯也挂上笑脸,眨眼之间便到了女子身旁,握起她的小手,看着她的眼,她的眉,她的唇,那右耳垂下的小痣,眼中欣喜的泪水都要落下,是她,真是她。他的阿茹还活着,还是这样的爱笑,一笑起来所有事物都跟着灿烂。而那只睡得死沉的大狗在琉璃芯来了之后马上苏醒,跑过来围着他们汪汪叫,很是欢喜。
“阿璃!让你去集镇帮我买点胭脂,胭脂呢?”
“啊?胭脂?”琉璃芯松开手,慌慌张张地摸摸身,后诚恳坦言:“阿茹,胭脂我又弄掉!”,见男子坦诚又懊恼,女子伸出食指轻点一下男子额头,笑着柔声嗔怪道:“你呀,总是这样,算了算了。明天咱们再一道去吧,正好过灯节,我也好久没去集镇上了,想来现在应该更加热闹了是不是?你说今年的灯笼又是谁家的胜出呢?”
“阿茹觉着谁会胜出?”
“不知道呢!去年木家的真实好看!”
“是吗?还以为你会说相公做的好看呢!”琉璃芯也用手指点了点女子的额头,被这一逗女子马上羞红了脸,却又装腔作势轻嘲某人,道:“唉哟!好看!好看!都好看,纸我都备好了,阿璃想好做什么图样了吗?”
“恩!”琉璃芯点点头,他的阿茹还是这样经不起一点挑逗,绯红的脸夹带那倔强的神情很是可爱。
“阿茹,今年我给你做个大灯笼,明天月城里最美、最大、飞得最高的大灯笼!”
“好啊!你等下,我这就去把画架搬出来,此时作画正好,到明天再去集镇上买灯笼架,把画糊上去!”说着女子不再理会那两只花公鸡,跑进了屋宇,琉璃芯跟在其后,开心的看着女子匆匆的小娇步,那大狗也同样摇摇尾巴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