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姑娘,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九瑶望了一眼一脸悲戚的严欣月淡淡开口道,她的眼神错开,细细端详着躺在床的安梓烨。
严欣月却是一怔,面上有些愠怒:“瑶掌柜这是何意?”
九瑶悠悠的走到安梓烨躺着的床榻边上,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却被严欣月猛地拦住了。
“严姑娘究竟在隐瞒什么?”九瑶淡淡缩回手,目光幽深的望着严欣月有些慌乱的脸上。
“瑶掌柜!”严欣月厉声打断了她的话,“我请你来,是想让你来治好我家安郎,其余的你不用管。”
九瑶浅浅一笑,颔首道:“抱歉,严姑娘,请恕九瑶无能为力。”
说完,九瑶便转身就踏出了房门,朝外走去。
“瑶掌柜!”严欣月却是急了,赶忙追了出来,叫住九瑶:“方才是欣月言辞过激,还请掌柜的不要与欣月计较,只求掌柜的救救我的安郎。”
“严姑娘,九瑶不知道你究竟隐瞒了什么,不过,生死皆为天命,九瑶确实无能为力,严姑娘还是早日放下为好。”九瑶转过头瞥了一眼满眼焦急的严欣月,她有一种预感,安梓烨会变成如今的模样,定然与严欣月有一定的关系。
九瑶看了一眼有些古怪的严府,抬眼就察觉到了长生发出的暗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严府的大门好像一道分界线,隔绝了两个气息迥异的世界,在严府呆了许久的时间,一出大门,九瑶明显感觉到了浓郁的生机与活力,那种要浸透骨髓的冷意消失不见了,全身都透着暖暖的温流。
严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九瑶无意去管,本来也只是想去查看一下严府有没有那东西的影子,所以才顺势答应了严欣月去探一探安梓烨的情况。严欣月有所隐瞒,安梓烨的情况有些异样,她无能为力,那就怪不得她。
“掌柜的,这严府很是奇怪。”街道的一个拐角处,长生搓着自己的胳膊,迎着九瑶走去。
“你这是怎么了?”九瑶有些奇怪的看着长生。
面前的长生头发、眉毛都结上了一层冰霜,嘴唇冻的发紫,他的衣服沾着湿意,全身散发着寒意。九瑶皱着眉头试探的摸了摸长生的脸,那寒气竟然顺着她的手心朝着她的胳膊漫去,长生一见,立马后退几步,离九瑶远了一些。
九瑶看着自己掌心的一缕寒气,目光凝了凝:“长生,我们快回忘川。”
长生有些担忧的看了看九瑶微微结霜的素手,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跟着九瑶快去离开了,回了忘川客栈。
客栈的门是被九瑶一脚踹开的,清月刚刚偷摸着将藏着的就抱了出来,正准备好好痛饮一番,却被突如其来的门被踹开的声音吓了一跳,瞧着来人又是猛地一惊,连忙将怀里的酒藏在身后。
“掌、掌、掌柜的……你、你、你怎么回来了……”清月觉得九瑶就是来克自己的。
而九瑶完全没有看他,急匆匆的就往楼上走,边走边道:“长生,你先回房躺着,不要乱动,我稍后去你房里。”
清月这才发现,九瑶身后还跟了个长生。只是长生的状态很不对劲,一进门,清月就感觉到了极骤而降的温度,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他的身上都覆盖上了一层冰霜。
“哇,小长生,你这是去冰窖了?”清月立马放下了手中的酒壶,凑到长生身边,就要去探一探他的情况,却被长生一把躲开了。
“你……别碰我……”长生投了一个淡淡的眼神给清月,有些哆嗦的说道。
“你和掌柜的这是去哪里了?”清月嗅了嗅长生身上传来的气息,“你怎么满身鬼气?不对,又有点像是怨气。”
“严家,有古怪。”长生丢了几个字,就抬脚往自己房里走去,他还记得之前九瑶说的。
“喂,喂,长生,你等会儿我呀。”清月快速关上了被九瑶踹开的们,也不管酒的事了,连忙跟上去了。
九瑶径直回了房,她的脸色有着往常不一般的凝重。她的整条右臂也已经覆上了一层白晶色的薄霜,有一缕暗灰色的气息由掌心蔓延,一直缠绕在她的手臂上。
九瑶抬手,一面纹样繁古的铜镜出现在她的左手之上,她随手一拋,那面铜镜在空中转动了几圈,稳稳的停在了九瑶面前。
九瑶咬破了左手食指,鲜血在铜镜镜面上画出了一道繁复的咒符,铜镜忽的浑身发出了晶莹的白光,整个铜镜也变得更加精致,散发着古老的气息。镜面上恍如水面漾起了一层水波又归于平静,氤氲的雾气漫了出来,投出了一道影子。
“是何人,敢扰吾安歇?”一道洪亮而又带着满满的怒意的声音传了过来。
“玄修,好久不见。”九瑶见怪不怪的看着眯着眼睛,一脸危险气息的影子,淡淡出声。
那人影闻声却是愣住了,像是被惊到了,抬手揉了揉眼睛,看了看眼前的人,又仔细揉了揉眼睛,眨了眨眼睛,盯住了眼前的人,眼皮猛地一跳。
“阿、阿九?”溟玄修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九瑶,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怎么,许久不见,见老朋友都不认得了?”九瑶瞥了一眼溟玄修,嘴角轻轻一勾。
“我呸,什么老朋友,阿九你什么时候把我当成朋友了?当初一声不响就不告而别,百年来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说好了要留下来帮我,到头来溜得比谁都快,谁是你朋友?”溟玄修一下子就跳脚了,百年来积攒的怨气一下子爆发了出来,连一向只以“吾”自称的他,脱口而出成“我”也顾不得了。
九瑶看着眼前突然炸毛的人影,突然笑了出声,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在亲近之人的面前,永远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吃不到糖就会生气、哭闹。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九瑶轻轻的说道。
溟玄修看着九瑶的笑颜,幽蓝的眸子暗了暗,安静了下来,沉声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九瑶闻言一怔,他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的问出来,看着男子越发明朗的面容,百年来的岁月,他经过磨砺也成长了不少。
她抬起自己的右臂,那覆满了冰晶的手臂落入了溟玄修的视线,他差点就一个破口就骂了出来,幽蓝的双眸瞪的极大。
“你、你、你没事去招惹那玩意儿做什么?”溟玄修气的差点说不出话来,从手臂之中传来的熟悉的气息,他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你知道是什么?”九瑶两眼一亮,问道。
“你不觉得,这气息很熟悉吗?”溟玄修悠悠看了一眼九瑶,这算不算“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既像鬼气,又像是怨气。但却比鬼气更幽,比怨气更凶。”九瑶抖了抖手臂上的冰晶,比起之前,那道气息似乎更加浓郁了。
“你的记性什么时候这么差了?”溟玄修白了一眼九瑶,伸手握住了她的右手,一股玄色的气雾从他的手上快速的缠住了九瑶的整条右臂,不一会儿,一道暗灰色的气息从玄色的气雾中钻了出来,却被溟玄修一把抓在了手中,一个用力,便散落在了空气之中,消失不见了。
“你可还记得大明山的那只阴兽?”溟玄修一挥手,他手中的玄色气雾随之消失不见了。
“阴兽?”九幽蹙了蹙眉,又摇了摇头,“阴兽轻易不会出现在人间,而且,它们并不以人的生机为食。”
“阴兽不食人的生机,可总有食人生机的。”溟玄修甩了甩袖袍,淡淡说道。
“你是说,食阴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