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死一般的安静!
有那么一刹,只闻落雨声。
叫嚣着‘杀了他’的弟子,声音被哽在咽喉。
旁边抱臂微笑看热闹的弟子,笑容凝固在脸上。
拖拽住宋小婉的两名霸道的男弟子,瞬间呆滞,手也松了。
用力过度的宋小婉,一屁股坐到地上,花容失色。
朱权惊住。
朱镇同样惊住。
就连天水池一处小亭檐顶长身直立的俊美男子,嘴角笑意,也瞬间凝固。
他喃喃念道:“奔雷刀?不对,之前钻入他胸口的东西又是什么?”
下一刹,女弟子尖叫声划破了长夜。
“啊!”
“杀人啦!”
人海如潮水,向云海外涌去,争先恐后的逃窜。
“快…快去通知付掌院,顾师兄被人劈了。”
“快去通知掌门,杀人啦!”
方才还叫嚣着杀了他的弟子,四下逃窜。
刚才数他们叫的最欢,此时数他们跑的最急。
拖住宋小婉的两名男弟子也反应过来,大声叫道:“快去通知师父,快去通知师父。”
一时间,云海池畔,乱做一团。
也有不慌的。
他们远远围着罗玉,看他接下来怎么办。
大有将这出热闹看到结局的意思。
罗玉将金缕袋取下,掏出一张治疗符箓,夹在指尖,渡入灵力。
暗金色的西灵金,金光大作,罗玉念动丁师下午教他的咒语。
“天地五灵,符为引,百伤,愈。”
念罢,将符箓贴在额头。
符箓化作金屑消散。
罗玉脑袋左右两侧,同时出现两个绿色符纹,缓缓转动。
右目中的血色飞快消散。
一股清凉渗透大脑各处,昏昏沉沉的意识变得清晰。
所有伤势在数个弹指间,尽数恢复。
罗玉踩着血水,走到顾山的尸体旁,从他腰畔摸下了一个祥云袋。
顾山作为符纹院第一人,身上肯定有不少符纹。
也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局面,罗玉觉得还是拿到手比较踏实。
况且顾山在半天之内,突然变得如此厉害,若非和他得了一样的人体纹阵机缘,肯定是用了什么秘密宝贝。
罗玉又在他身上摸了一遍,又摸到一些丹药,一并拿了,塞入怀中。
周边还剩几名符纹院弟子看到这一幕,有怒不敢言。
最后,罗玉拍拍顾山的胸膛。
手掌掩盖之下,风来剑从顾山胸口钻出,回到他的袖中。
罗玉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炼丹院众人随行跟上。
朱镇也跟了上去。
朱权迟疑片刻,吩咐其余朱家弟子返回住处,千万不要再跟着掺合,也跟了上去。
“接下来你要怎么办?”
…
朱镇捂着小腹追了上来。
他的伤势还未来得及处理。
罗玉从金缕袋中取出一张治疗符箓,递给他。
“会用吗?”
朱镇黯然摇了摇头,“我灵力不够。”
罗玉念动咒语,为他做了治疗。
说道:“你那一剑可不太划算。”
朱镇冷着脸,说道:“没办法,我发过誓的。”
罗玉说道:“你是怕我死了,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吧。”
毕竟朱镇发的誓,是不做对罗玉不利之事,而非阻止一切对罗玉不利之事,他今晚本不必出手。
朱镇不置可否。
…
众人一起回到炼丹院。
丁师还在葫芦房中等候。
他坐在盘龙炉前的旧蒲团上,右臂上落着守夜。
守夜羽毛湿漉漉的。
不用罗玉开口,丁师已知道结果。
他吩咐无关众人散去,伸出左手说道:“将你从尸体上搜出来的东西给我看一下。”
罗玉将祥云袋,和盛装丹药的锦袋递上。
丁师很快从祥云袋中找出两张金光色符箓,看材质,不是西灵金,符箓的背面刻着‘聚灵’二字。
丁师面泛怒意,浑身都在颤抖,连说:“果然,果然。”
罗玉看着他手上的符箓,问道:“师父,这聚灵符箓是干什么用的?”
丁师说道:“它可以短时间内提成修仙者修为,修仙者本身修为越强,符箓的威力也就越大。”
罗玉终于明白顾山为什么突然之间变得如此强大。
丁师将符箓丹药重新交还罗玉。
罗玉问道:“这种符箓很容易得到吗?”
丁师说道:“当然不容易,哼,整个七拳仙门能够得到这种符箓的,除了我,就只剩他了。”
他,就是钟离子。
三番四次,四次三番…
罗玉握紧拳头。
“师父,他的修为是多少?”
丁师正在想事,说道:“应该是仙师境三重天。”
罗玉问道:“若加上我的风来剑,还有这两张聚灵符箓,你觉得能有多大胜算?”
丁师怔了一下,大惊失色,说道:“玉儿,这种事情可不要乱来。”
罗玉冷冷说道:“这种人,根本不配做仙门掌门。”
况且,此人不除,日后必然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丁师厉声说道:“那也不行,这七拳仙门的掌门只能是他。”
罗玉心中一凛,沉默下来。
片刻后,丁师叹了口气说道:“你有所不知,其实…”
嘭!
炼丹房的房门突然敞开。
风雨倒灌进来,吹得满屋烛火乱舞。
一个浑身散发金光的男人,站在门口。白袍低垂,任由狂风如何肆虐,依旧纹丝不动。
他灿若星辰的目光,盯在丁师身上。俊美的容颜,冰冷如霜。
正是钟离子。
罗玉瞬间将灵力灌入风来剑,转过身去,如临大敌。
丁师却仍在蒲团上,稳坐如山,低声说道:“不要乱来。”
钟离子走了进来。
身周金色灵力轻轻一荡。
身后房门嘭的一声闭合。
一根根银烛金火恢复原状,焰头向天,沉默的燃着。
丁师沉声问道:“你来何事?”
钟离子站定门口,与两人保持着较远距离,身周护体金光不散,淡淡说了两个字。
“问罪。”
丁师轻抚守夜的脑袋,说道:“可别想糊弄我的眼睛,究竟谁该被问罪,我可看得一清二楚。”
钟离子语气中透着淡淡讥讽,说道:“你若不是你看得一清二楚,我又何至于亲自来此问罪?”
丁师说道:“不如把话说明白了。”
钟离子只说了四个字。
“金丝朱果。”
丁师身子猛地一震。
罗玉也是双目一缩。
原来这钟离子此时要兴师问罪的,是守夜。
“咕咕。”
守夜忽然发出低鸣,转了转头,铜铃大的眼睛,看向它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