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您可回来了!”
孙千萍守在孙府大门外,终于等回了孙家泰,看到他满面惬意,以为苗天庆的事有所转机,一脸期许的迎了上去。
“二叔,苗天庆的事情……”
“翁大人说了,要一直追查下去,苗天庆怕是暂时是出不来了。”
“怎么能这样,他明明是被冤枉的!”
“被冤枉的?就算是吧!苗家飞扬跋扈,为害一方,他们是咎由自取!”
“二叔,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不必多说了!你以后少跟苗家人来往,也别管这事了!”
“二叔……”
孙家泰拂袖而入,抛下孙千萍愣在门外,她在问自己,难道仇恨会迷失一个人的本性?在孙千萍的记忆里,孙家泰一直是为官的楷模,长辈的表率,如今却判若两人,实在让她无法接受。
正当恍惚失神之际,李通前来禀告:“圣女,药房那边出了些问题。”
“哦?难道是高管事与药房起了冲突?”
“属下也不知道,高管事只派人来说,请圣女过去一趟。”
“好,咱们走。”
两人赶到天合堂,远远的便听到吵嚷声,孙千萍一看,药房掌柜正伸长双臂挡在堂前,几名伙计也是手持器械严阵以待,将高新生等人拦在了外面。
高新生碍于孙千萍的情面,也不敢动粗,只是梗着脖子与他们高声争辩。
孙千萍上前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药房掌柜抢先道:“小姐,您可来了,这些人想要闯进来抢药啊!”
高新生辩解道:“圣女,我可是奉您的命令,前来取药的。”
孙千萍道:“没错,掌柜的,是我让他来的,他拿走多少,你只需记好帐便可,再说这是我自家开的药房,你为何拦着不让进?”
药房掌柜苦着脸道:“他们哪里是取药,分明是来抢啊,赶了好几辆车,一来便让我把各种药材统统交出来,我可听说了,就是这些人将粮行里的粮食洗劫一空的!”
孙千萍转头问:“高管事,你跟掌柜的要了多少?”
高新生如实道:“我跟掌柜的说的是全都要。”
孙千萍轻笑一声:“怪不得他不让你们进门,药又不能当饭吃,需要这么多吗?”
高新生将孙千萍拉离人群,低声道:“圣女,属下也是没办法,难民需要药材治病,咱们自己人也同样需要啊,就拿上次我带人去三峰山营救被掳民女来说吧,虽然攻下匪巢大获全胜,但教中兵勇也是负伤颇多,好些人因为伤口感染,得不到及时医治,已经非常严重了,有的甚至有性命之忧啊。”
孙千萍怪道:“高管事,容我多嘴一句,听说你是谭执事的得意弟子,武功品行俱佳,训练的手下也是个个骁勇,怎么每次都会在匪贼身上吃到些苦头?”
高新生哭笑不得:“唉哟圣女啊,您就没打过仗吧,这刀剑无眼,死伤难免,况且咱们的人大多身无片甲,穿的还不如匪贼齐整,打起来怎能保证不受伤呢,没丢了性命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两淮匪患实在太多,以后咱们也少不了跟匪贼交手,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孙千萍思索了好大一会儿,终于有了主意,“咱们去趟徐家庄,姑姑家多年经营军器铺,所造甲胄驰名两淮,我若是开口,她肯定会帮忙的。”
高新生喜道:“这样最好了,有了挡刀子的物什,咱们的人也就能少受点伤,省出来的药还可以救治更多的灾民!”
孙千萍笑道:“说的没错,皆大欢喜,你去取药材吧。”
“那圣女,咱取多少?”高新生不好拿主意。
“天合堂可是我家开的最大的药房,你若一扫而空,寿州的百姓生病了去哪里抓药去,多少给百姓们留些,取走三之二便够了。”孙千萍也是深思熟虑。
“好,我这就去办。”
高新生立即招呼手下行动起来,药房掌柜眼见孙千萍发话,于是也没再阻拦。
取完药材,孙千萍也没回家说一声,她心里清楚,家里人肯定百般阻扰,想方设法留下她,所以只好不告而别,带上粮食与药材径直出城去了。
出城之后,孙千萍让高新生将教勇一分为二,一半人运送粮食药材回独子山,余下的人一同赶往徐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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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庄徐府内,孙千萍的来访让孙家凝喜出望外,抓紧侄女的手便一直没松开,一路拉到了寝室内。
两人并肩落座,孙家凝问道:“怎么这么长时间不来看姑姑?弄得好像真的失踪了一样。”
孙千萍低眉顺眼道:“萍儿实在难以抽身,还请姑姑见谅。”
“知道你是个大忙人。”孙家凝嘻嘻一笑,猜测道:“说实话吧,是不是有事来找我?”
“到底瞒不过姑姑。”孙千萍开门见山道:“姑姑也是知道的,独子山收容的难民日益激增,护山的兵勇也随之增多,所需甲胄却是难以供应了,记得姑姑也曾为独子山募集过甲胄,萍儿这次也是为此而来。”
孙家凝笑道:“我当什么事呢,小事一桩,徐家庄就是不缺这个,需要多少?”
孙千萍忙道:“多谢姑姑,一千足够。”
孙家凝道:“好,我准备准备,改日派人给你送去独子山。”
这么容易便如愿以偿,孙千萍心情十分愉悦,对上茶的侍女也是彬彬有礼的答谢,接过茶杯却是愣了一下,端详道:“这位姐姐怎么有些面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小姐好眼力,在蒙城时我便是夫人的丫环,后来蒙城闹捻子,我与夫人失散,在外漂泊了几年,才寻回夫人身边。”
“想起来了,你是小莺姐姐。”
“没错,小姐终于记起来了。”
“说起来那时我还小,去姑姑家里做客,吵着没有玩伴,小莺姐姐还经常陪我一起玩耍呢。”
“可不是吗,一晃三五年过去了。”
“小莺姐姐在外漂泊的这几年,想来也是受了不少苦。”
“先别说小莺了,”孙家凝打断两人谈话,嗔怪道:“萍儿啊,小莺是没办法,你呀可是自讨苦吃,你说你偶尔行行善也就得了,做这白莲圣女图个什么?东奔西走,餐风露宿的,这才几日,便瘦了许多!”
孙千萍无可奈何道,“能有什么办法,谭执事前脚走了,胡长老也一走了之,我若是坐视不理,独子山怎么办,两淮的难民怎么办啊。”
孙家凝不满道:“这两人也真是的!就这样把烂摊子丢给了你,他们为何都急匆匆离开了两淮?赶着去别处投胎吗!”
孙千萍如实道:“姑姑可别这么说,萍儿问起过候青山,他说是因为总教丢了一副画像,一直寻找未果,两人就此引发了矛盾,谭执事被勒令回总教受罪之后,胡长老接踵匆匆出走,应是急于追查丢失的画像吧。”
一旁的吴小莺听后已然明白,孙千萍所说的画像,正是苗景怡托付自己要找的那一副,这几日正愁孙家凝藏的够深,无处找寻,眼下不正是机会嘛,借此时机套话出来,让孙家凝吐露藏画像之处,这画像不就轻而易举的到手了吗!于是装作不经意问道:“小姐,听这意思是一副画像搞的白莲教起了内讧,什么画像这么珍贵啊?很值钱吗?”
“不,不值钱,应该只是一副无生老母下凡图而已。”孙千萍微微摇头。
“无生老母画像?这有什么稀奇的,乡里乡下,家家户户都有呢。”吴小莺装傻充愣,又转头向孙家凝有意启发道:“说起来夫人的房间里就挂有一副呢。”
“呵呵,说的没错,不过墙上那副不值一提,只是普通的画像而已,老爷上月讨伐捻匪,从雉河集缴来一副画像,那才叫正真的好呢!”孙家凝终于开了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