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跟老天发过誓,要发愤图强,早日考取功名然后面见圣上,好救姐姐于水火之中。
作为慕家长房唯一的男孩,慕青则从小就被教导支撑家业,光宗耀祖,保护家中姐妹这些,自然也都是他的责任。那时候伊人还在汴京,慕家对这个注定要高嫁的嫡长女那可真是喜欢的不得了,在家里小孩子们面前,自然也从不吝啬夸赞之词。慕青则是个憨直宽厚的孩子,大人们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因此大姐姐慕伊人在他心中,一直就是高贵优雅,天仙一般儿的人物。
现在天仙姐姐被玄家辜负,从汴京回到了赟都,不仅受尽了嘲笑污蔑,还被凶名在外的大将军抢了去,这可真是天底下第一等的可怜人。
哎!自己的姐姐,为什么就是这么命苦。她现在再将军府整日担惊受怕,被那凶狠的大将军威胁折磨,简直生不如死。
自己这个做弟弟的,哪里还能像往常一样安心戏耍玩乐?
若是无动于衷,当真便畜生不如了。
从前立志要成为天下第一风流公子哥儿的慕青则,忽然改变志向,开始痛改前非,用心苦读了。
而等着他考取了功名好救出水火的慕伊人,这时候正磨刀霍霍,准备跟老太太大战三百回合。
“这副双耳白玉瓶本来有春兰夏竹秋菊冬梅四个,怎么还剩一个了?”茶嬷嬷一箱一箱的验看,将与嫁妆单子上不符的都列了出来:“还有百鸟朝凤水阳织锦屏风,那可王大家儿的亲手彩绣,你们拿十两银子一件的破烂货来糊弄姑娘?还有这铺面钱庄,如何地段改了这么多且个个亏损?还有田地呢?夫人陪嫁时,茶园可是云岭最好的两千亩,水田旱地也都是整个赟都境内最肥沃的。如今公主余威不再,夫人也归了天,你们便这般欺辱姑娘?”
茶嬷嬷三言两语,嘴里飙刀子,冲着管家婆子发火。
老太太就坐在主位,面上一阵青一阵红。
杨氏过世十几年了,她的嫁妆太多,自她走后,便任由老太太管着,刚开始还打定主意不肯碰,时间长了,也就忍不住拿出几样用了。
那些年,慕伊人人在汴京,在玄家一住就是许多年,后来又传出与玄大公子的事情,慕家欢天喜地上京结交,看在玄氏面子上,也的确交上了几户有来头的人家。
与高门结交,自己的身段自然也得拿出来,人情来往免不了,想要在各种场合里出彩,也是难上加难。
后来老太太心思一动,从杨氏嫁妆里取了几样,一拿出去便得了满堂彩,如此一来,便开了口子,往后再也收不住了。
这事实在算不上光彩,老太太干得本就心虚,只巴望着伊人年幼无知,根本不晓得亲娘的嫁是何模样。
却忘了她身边儿有个茶嬷嬷,虽杨氏在时,只是个不重要的下人,但她记性好,对夫人的嫁妆,居然记得一清二楚。
这会当着面,被指了出来,老太太一时没脸,竟呵斥起伊人来:“有主子在场,哪轮到一个下人发话,看看你身边都是些什么人。你成了今天的样子,说不得就是被这群刁奴撺掇,早知如此,就该一早把她们全都处置了。”
“老太太息怒,嬷嬷不过是替孙女儿气愤罢了,这好好的嫁妆说没就没,说被换了就被换了。谁晓得是不是府里有人吃力扒外,败坏慕家名声,让人都以为,老太太您是个贪藏媳妇嫁妆的恶婆婆呢。”
“你……”
“不过无论如何,此事我是万万不肯罢休的。”伊人音语轻柔,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她打断老太太的话,说:“母亲去得早,那时我年纪还小,也不记事,如今想来,这些东西,也就是她留给我的想念。瞧见了它们,便如瞧见了母亲一般。所以还请老太太成全,别让孙女因为无颜面对母亲,而做出不该做的事情来。”
伊人身后,是将军府护卫。
这些军汉们常年训练,个个都是打架斗殴杀人越货的一把好手。
相比起来,国中备受推崇的美男子们,便娇弱得不像个爷们儿。
老太太常年长在深宅,又自来养尊处优,哪里见识过这样凶神恶煞军中莽汉。
被那十几双眼珠子一瞪,便吓得心肝乱跳,除了暗骂慕伊人忤逆不孝,哪里还敢说一个不字。
可惜送出去的东西拿不回来了,弄坏了的也没处找补。无奈之下,只能忍着厌恶,同伊人详谈赔偿,只用银子换算,补偿了缺失或者被替换的那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