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知道,你不必解释。”
伊人收回心神,才反应过来管事在说什么。
夫妻的石碑要合在一起,是一整座,这个她前世就知道的。
见伊人没有生气,管事松一口气,跟绿意等人默默离开,留下伊人与母亲独处。
就着软垫,伊人在母亲坟前跪了下来,一边点燃香蜡,一边与母亲说话。
“女儿不孝,把日子过的乱七八糟。吃了那么多苦,现在终于想明白了。母亲,外公常说,您是个温柔贤淑的善良女子,我想您应当更喜欢女儿从前的样子。可惜那样软弱的我过不好日子,今生只能不孝,做一世毒妇恶女了。不要怪女儿不学好辱没外祖贤名,实在是……女儿也没有想到,您的丈夫,我的父亲,只因何太后放出几句模棱两可的话,便要让致女儿于死地。
这人世,果真还是要够毒辣才能过得好,女儿受教了,今后必定不顾一切,恣意享乐。还请母亲在地下多多保佑,保佑女儿有吃不完的粮食,穿不完的衣裳,花不完的金银财宝。”
恩!她前世当真是饿怕了,冻怕了。
那种感觉刻入骨髓,至今如影随形。
*
伊人在慕家庄住了下来,平日吃穿用度,都是绿意亲自置办,所以到现在,她依旧好好的,没有任何生病卧床的迹象。
过了六七日,茶嬷嬷也来了,她还带来了华家的消息,道华慕两家已经正式退亲。
“意料之中。”
“还有一件事。”茶嬷嬷说道:“根据咱们得来的消息,外面那些败坏姑娘名声的传言,或许就是华家首先放出去的。”
“华家?”
“是,只是证据不全,因此老爷与老太太便没有什么动作。”
名声这种事,一旦开个头,后面无论如何也只能自己吃了这哑巴亏。
正因后果严重,所以一般情况下,大家都不会去碰这一条。毕竟人人家中都有女儿,没有女儿媳妇也是有的,你做的了初一,人家就能做十五。
华家敢这么做,大约也是吃准了慕家得罪了何太后,过不了多久就该死无葬身之地了。
慕家若是自身难保,自然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伊人在汴京时,敢与公主叫板,与皇帝也常在一个桌子上吃饭,虽都是狐假虎威的结果,但因为从小都是那么过的,便也从不觉得他们有什么了不得。
可对赟都众人来说,皇家贵胄,汴京高门,那就是一座一座可以随时碾死他们的大山。
华家畏惧,慕家畏惧,自己这个有可能连累他们被迁怒的始作俑者,自然恨不得离的越远越好。
慕家摆脱不了,只能让她去死。
她当然不想死。
“华家啊,。”
茶嬷嬷道:“华家卑鄙无耻,婚约解除也是好事,姑娘不必难过。这赟都虽说不比汴京,但也有几位青年才俊,姑娘若是有意,老奴便立刻派人去打听,势必摸清他们的才能品性。”
“青年才俊?”伊人摇摇头,笑着说:“有了何太后放出的话,赟都这些世家公子们,有哪个敢娶我?”
“可是……”
茶嬷嬷还想说什么,被伊人打断了,她对她说道:“嬷嬷以为我为何住到慕家庄来?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把婚事放在心上。对我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结交平将军,与他谈一桩对我们双方都有利的交易。”
“平阎王!”茶嬷嬷闻言呆愣半晌,担忧道:“姑娘您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那平阎王可是个恶鬼,生的三头六臂横眉血目,平日最喜生啖人肉,豪饮鲜血。姑娘你……你与这样的人谈交易,这……这是自寻死路啊!”
平阎王的名声她怎么会不知道?
一个镇守边关的铁血将军,手下忠勇无数。
可他生性暴戾,桀骜不驯,连皇帝都要怕他三分,若不是朝中无人可用,赟都侯又一意偏袒,大概早就将其斩首示众了。
前世伊人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名声震天的平将军,但那是的她是听过他的军队横扫粟蛮六部的情形的。
对那时被粟蛮人当奴隶虐待的她,每每听到平将军的名字,就痛快不已。
在她心中,那平阎王越可怕,就越英雄。
至于她是不是生吃人肉?有什么要紧的呢?她自己也吃过,还需要在乎别人吗?
不仅她吃过,邵阳公主也吃过。人肉有点苦,还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恶臭。当然,那是前世的事情了,不能说出来吓着茶嬷嬷。
伊人安抚被自己的决定吓得老脸泛白的老嬷嬷,说:“我们需要靠山,茶嬷嬷。”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