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婶拿竹箕淘米,准备做饭,崔师傅领五伦进客房。客房一间竹屋,干净明亮,墙壁一根根竹子拼排,床也是竹子做的,两张竹床,崔师傅和五伦各睡一张。五伦床前有一扇窗户,窗户开着,五伦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景色。
窗外绿竹清幽,不远外有一栋竹屋,也是两层楼,看过去有些独特,比其他竹屋高却有些小,像指头卓立。竹屋窗户有一双晶莹发亮的眼睛,细看是一个少年趴在竹窗看自己,这少年望见五伦看他,突然从自家窗户翻身下来,迅捷地跑到窗底下,爬上了窗户,手抓着框,和五伦面对面看着。
五伦认得这少年,是小石头哥儿,他岁数应该和郗凡弟弟差不多,一张纯真的脸,头发像竹叶青翠,眼睛漆黑一点,非常精神。五伦看着亲切,笑着说:“你好,你叫小石头哥儿吧?”
崔师傅正在整理床铺,听到五伦和人说话,转头看:“噢,是小石头哥儿,小石头哥儿,今天谢谢你帮着说话。”
“没事,不用谢。”小石头哥儿冲崔师傅笑了笑,然后看着五伦说:“你好,客人,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第五伦。”五伦笑着说。
“第五伦,你从哪里来?”
“我从濑底镇来。”
“噢,濑底镇,濑底镇很远吧?”
“是,坐船要航行一个多月才到。”
“噢,一个多月,是很远,我也想到外面去,我爹娘不同意。”
“你还小,我小的时候我父亲母亲也不让我到外面去。”
“嗯。”小石头哥儿点了下头。
“小石头哥儿,对面竹屋是你家吧?”
“是,我家就在吴婶家对面,我在窗户前看到你站在窗前,就过来和你说话。”
“哦,呵呵,”五伦开心笑着,“小石头哥儿,刚才你说光脚司令昨天来过你们村。”
“是呀,他匆匆来匆匆走,也不多呆。”
“你说光脚司令说‘八人’是什么?”
“不知道,他不说清楚,故意留下谜语给我们村里人猜,我还没猜出来。”
“哦,是光脚司令故意留下的谜语,呵呵。”
“嗯。诶,五伦哥哥,你来我们这儿干什么?”
“我去郛城找我姑姑。”
“哦,去郛城找姑姑,我也有位叔叔在郛城,可我爹娘总说我小……”
小石头哥儿话还没说完,外面有人叫他:“小石头哥儿,爬吴婶家窗户干什么,走,回家吃饭!”
小石头哥儿回头看了下,说:“好!”然后对五伦说:“我爹回来了,我得走了,晚上再来找你。”
五伦笑着说:“好。”
小石头哥儿跳下窗,向路上跑去。五伦看路上有几个男子,都挑着担,往家里走,小石头哥儿跑到一个壮年男子身边,跟着他回家。
崔师傅听到屋外声响,说:“吴伯挖笋回来了,走,我们出去看。”说完,走出屋。
五伦也跟着出去,看一位大伯挑着担进来,后面还跟着位大哥,也挑着担,两人穿着布衣,满腿都是泥,担子里都是嫩笋,沾满了新鲜的泥土。
崔师傅笑着说:“吴伯,您挖笋回来了,今天挖得还挺多。”
吴伯说:“小崔来啦,这位小哥是你拉的客人吧?”
崔师傅笑着说:“是,吴伯,这位五伦小哥,从濑底镇来,要去郛城看亲戚。”
“哦,五伦小哥你好。”吴伯向第五伦点了下头。
“吴伯好。”第五伦向吴伯一揖。
“嗯,五伦小哥请坐,我把担子挑到后头去。”
吴伯请第五伦坐,他和儿子把新挖的竹笋挑到后头,去交给吴婶洗,今晚做菜。天黑了,吴伯和儿子点了灯,放在桌上,过了半刻,吴婶做好了饭菜,端出来放在桌上,招呼第五伦、崔师傅来吃,他们一家人和客人坐在一起吃。第五伦看面前放着饭和菜,有一盘菜是竹笋炒肉,热气含香,看了眼馋。
崔师傅夹了笋肉,细嚼慢咬,对五伦说:“五伦小哥,吴婶做的饭菜非常好吃,每次我赶车到马山村,都要来吃吴婶做的饭菜,尤其是笋肉,刚挖出来的竹笋,还带泥土气息,炒肉最好吃了,你尝尝看。”
五伦夹了笋吃,又香又嫩还带着甜味,赞道:“确实做得很好吃。”
吴婶一家都热情好客,听他们说好吃,心里高兴,请他们多吃。崔师傅和五伦吃了个饱。吃完饭后,崔师傅和吴伯在一起说话。五伦没事也坐着,听他们闲聊。
过不多时,小石头哥儿走进屋来,向吴伯吴婶作揖,说:“吴伯吴婶,我来请这位五伦哥哥到我家去坐会儿。”
吴伯吴婶看着五伦,征询五伦意见。五伦笑着说:“吴伯吴婶,我和小石头哥儿约好,我去一会儿就回来。”
五伦揖别吴伯吴婶,跟着小石头哥儿走出门。外面天已经黑了,一轮明月斜照,小路上竹影参差,草丛蟋蟀不停鸣叫。小石头哥儿的家离不远,走几步就到。小石头哥儿请五伦进屋,他的房间在二楼,上去得沿着一根竹竿爬上去。小石头哥儿敏捷地爬上竹竿,叫五伦也爬上来,五伦爬了上去,笑着说:
“小石头哥儿,你家怎么没有楼梯,上楼要爬竹竿?”
“我家本来是有楼梯,后来光脚司令把楼梯拆了,立了根竹竿。”
“哦,”五伦很讶异,“这是为什么?”
“光脚司令说立竹竿下楼梯快。”
“呵呵,”五伦笑了,“这光脚司令有意思,为了下楼快把楼梯拆了,立了根竹竿,第一次看见有人这么做。”
“是呀,我爹娘一直骂他,他们爬竹竿难,光脚司令还笑他们肉身重浊,我爹娘都恨死他。光脚司令叫我跟他走,到外面去。我也很想跟他到外面去看看,可是我爹娘不让,他们说我还小,昨天他们还和光脚司令争吵,把光脚司令气走了。”
“哦,这样。”五伦看竹屋都没什么声音,问:“小石头哥儿,你家静静的好像只有我们俩,你爹娘呢?”
“我爹娘到前面魏叔家坐,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诶,五伦哥哥,你说大人的话该不该听,”
“什么话?应该听吧。”
“我觉得不一定都得听。大人老是说他们有经验,过去这样做都很好,现在还要这样做,可我总觉得还可以有新作法。”
“嗯,对,是还可以有新作法。”
“五伦哥哥,你明天就要走,是不是?”
“嗯。”
“好,明天我有件东西送给你。”
“哦,是吗。”
“嗯。”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五伦才离开小石头哥儿的家,他们从竹竿滑下,小石头哥儿送他到吴伯家,然后转身回自己竹楼。
五伦走进吴伯家,到房间,看崔师傅已经睡下,他也躺下,想小石头哥儿说的话,很多事情是不能光凭经验,还可以有新作法,小石头哥儿真是聪明,难怪光脚司令会喜欢他,他像郗凡弟弟,对自己都很好,郗凡弟弟送给自己一匹神骏,不知道明天他会送给自己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