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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龙涎香

看到二哥最近劳心劳力,黑了瘦了,杨青很心疼,就让王妈买了一条鱼,还有一些配菜,她要亲自下厨,好好做顿饭犒劳二哥,谁知鱼还没烧熟,王妈进来通报,说是刘小伯爷派人过来,叫杨青过去。

“给他说,我和二爷吃过饭再去。”

王妈出去了,很快又返回来:“来人说,小伯爷在丰满楼请你吃饭,菜都点好了,让你赶紧的,还说,让你带着孩子。”

杨青一头雾水,想不通为何让自己带上孩子。

杨运来见妹子磨磨唧唧的,很奇怪:“小伯爷传唤还不赶紧去?哦,我刚才路上,买了一篮子果子,还有松林斋的点心,你带去。”

“二哥,我还想和你一起吃顿饭呢,你这段时间忙,都瘦了。”

“二哥过两天再来,小伯爷贵人事多,你别错过了,去了,好好谢谢人家。”杨运来觉得妹子假扮男人还挺像,很放心妹子出门。

打交道多了,杨青也看出来,刘璋就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但心地善良,属于可以来往的,而且,自家在松江府发展顺利,和刘璋的帮助不无关系,杨青也该和他说声谢谢。

“那,二哥,我菜都做好了,你在这里吃过再走,不然都浪费了,鱼放时间长了,腥得很,没法吃。”

“好,你走吧。”杨运来摆摆手。

杨青把自己打扮成读书人模样,蓝色棉布夹袍,头戴方巾,这里家境中等的读书人最惯常的着装,至于宝儿,穿的也很普通,也是蓝色棉布夹袍,只是多了一件青色领口绣如意纹花边的小马甲,宝儿的脖子上,带上了个银项圈,项圈下面挂了个长命锁,松江府的百姓富裕,小男孩几乎都戴项圈挂长命锁,杨青不想引起人们的注意,穿戴打扮自然像大众靠拢。

刘璋还派来他的马车接杨青,一路上非常顺利,很快到了丰满楼。

丰满楼是松江府东门口的一栋酒楼,在松江府不是最大的,但里面装饰精致,菜品也不错,刘璋很喜欢这里。

杨青跟着刘璋的仆人来到丰满楼的二楼,这里有一间大堂两个包厢,刘璋在南边那个松竹堂。

仆人通报后,请了杨青进去。

杨青以为刘璋年青人好热闹,会请好多人,没想到,里面坐着的就两个人,上位是一个穿着青色葵花团领衫,戴着一顶乌纱帽的成年人,他既不像个官员,也不像个商人,杨青一时也猜不出他的身份,满心疑惑地和刘璋见礼,刘璋给杨青引荐道:“这位是吴公公,是宫里派来松江府采办衣料的,我家复爵的旨意,就是他传的。”

“哦,吴公公,小民给你行礼了。”

吴公公眉毛一挑:“我以为你喜欢这细布长衫,原来真没有功名。”

“小民惭愧。”

见杨青不自在,刘璋插话道:“吴公公特别喜欢孩子,我听说你儿子十分乖巧可爱……”刘璋话都没落音,杨青的心就提到嗓子眼,唯恐这吴公公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吴公公没有看出杨青的心思,他拍拍身边的椅子:“来,坐这里,小伯爷说,你是个有趣的人,我早就想和你认识认识了。”

“小伯爷谬赞了。”

“呵呵,来,吃个果子。”吴公公笑着把一碟蜜饯推到宝儿面前。

宝儿正长牙,杨青轻易不给他吃糖,所以,闻到香甜气息,他的小眼睛顿时一亮,忍不住对吴公公,露出几颗糯米牙。

看到这样可爱模样的小孩子,吴公公也挺高兴,呵呵笑了几声,还把盘子往前推了一下。

宝儿把目光转向杨青。

杨青对儿子点点头,宝儿这才对吴公公行礼:“谢谢!”

吴公公很高兴:“这么小就懂理了?真是个好孩子。”他说着,拿起碟子,塞到宝儿怀里,宝儿顺势接住,又说了声“谢谢!”

杨青把宝儿放到左手边的椅子上,和吴公公隔开:“小心不要弄到衣服上哦。”

“好!”宝儿靠在椅子背上,高兴地拿起一块糖渍梅子,塞到嘴里。

这时,雅间的门开了,小二送上蟹黄汤包,刘璋很殷勤地用筷子帮吴公公在包子上扎个口子:“这汤汁特别烫,得让它流出来慢慢品尝,特别鲜美呢!”

吴公公依言用指甲大的小银勺,一点一点地喝汤,一脸陶醉。

杨青身后的丫鬟,也帮她端了个包子,前世杨青没少在苏杭游玩,对这一味美食,熟悉得很,她哄着宝儿,咽下嘴里的蜜饯,和她一起吃包子。

吴公公把汤品完,刘璋又帮他给包子浇上生姜和保宁醋熬制的汁:“吴公公,你尝尝包子,别有一番滋味。”

吴公公按照刘璋所教,吃完包子,连连点头:“这丰满楼的包子,果然与众不同,好滋味,好滋味,哈哈。”

吃过包子,小二送上一盘鱼,杨青看到鱼身上一点一点如珍珠般的鳞片,暗赞一声:这刘璋还真会吃,野生鲥鱼,可是在后世,绝种了的美味。

“吴公公,这是鲥鱼,和河豚齐名的长江三鲜。”刘璋介绍。

“河豚?就是苏东坡说的,拼死吃河豚?”吴公公问。

“是,河豚要到江阴吃,别的地方厨子不会伺候。”刘璋回答。

“嗯嗯,我们不吃河豚,这个鲥鱼就好。”吴公公看了看鲥鱼,“为何不去鳞呢?”

刘璋:“据说,鲥鱼的鲜味就在鳞上,去了就不好吃了。”

“哦,还这么有趣。”吴公公说着,拿起筷子,把刘璋给他夹的鱼,送入口中,慢慢品味。

杨青不说话,示意身后的丫鬟,也给自己夹来鲥鱼,慢慢地品尝,当然,也不忘剔了鱼刺,喂儿子吃。

菜品陆陆续续上来,刘璋和吴公公,一直讨论吃食,没有说别的,直到酒足饭饱,刘璋才笑着问杨青:“吴公公肩负黄督公殷切期望,可我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给皇上带什么最好。”

杨青闻听,心中一惊,这黄督公,不就是嘉靖身边的第一太监黄锦吗?难怪刘璋对吴公公如此恭敬。

嘉靖时期是明朝太监最弱势的朝代之一,即便如此,作为皇帝身边人,他们出宫,还是没人敢惹的。但像刘璋这样巴结,也不多见。

刘璋就一熊孩子,他今天的行为,已经让杨青大跌眼镜了,现在,又让杨青帮着出主意,更让杨青惊讶。

刘璋见杨青杨青听懂了自己的意思,凝眉思索,心中一宽,对她又高看了一眼,他这段时间,向不少人打听,也没能得到个好建议——所有人都让他寻找祥瑞,可是祥瑞哪有那么好找的?

“我听说,海外有仙山,是龙族的栖息地,龙戏水时,涎水流出,会形成龙涎香,能让宁神息气……”

杨青的话还没说完,吴公公的脸就乐得开了花:“对呀,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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