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妗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为了某个人而跪了一整夜。从黄昏到破晓,顾妗还是没有等到唐觉辕的召见。
石阶的寒凉沁到了骨子里,自膝盖的疼痛传来,让顾妗的鼻子有些泛酸。可自始自终,她都未曾站起,疏解片刻痛楚。
侍候在唐觉辕身边的大太监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想要上前劝慰顾妗一番。他是宫中的老人,跟随皇上数十载,这几个孩子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如今落成这副模样,他心疼。
“公公止步。”顾妗明白大太监的意图,出言制止他的靠近。眼下,她不想再拖累任何人。从唐玥策到玥初,他们身边的每一个亲信都受到了牵连。顾妗不希望眼前的这位老者也受到伤害。
“公主,杂家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
“公公!回吧!”
叹了口气,大太监深深看了一眼顾妗,叹了口气,俯身离开。
顾妗双手握拳垂在身侧,再等等,再等等,说不定父皇能……阖眸,顾妗回想着唐玥策的模样。
说实话,顾妗见过被姑娘们追着讨感情债的唐玥策,见过喝着酒躺在屋顶看星星的唐玥策,却独独没有见过那么狼狈的唐玥策,胡子拉碴,蓬发几欲纠结成条,眼球布满血丝,往日眸子里溢出的光芒暗淡。
顾妗挺喜欢唐玥策的性子,所以即便她不是原身,却也忍不住沉溺在这份来源于唐家兄妹的亲情之中。或许,越是缺什么,便越是渴望着什么。顾妗想替原身守住这份温暖。
“这是谁家的小可怜?”
下巴被挑起,顾妗被迫与男人对视。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莫弥荻!”
男人弯了弯眼睛,一把拉起顾妗,将其禁锢在自己的臂弯。低头深深嗅了一口怀中女子的秀发,一脸餍足:“走吧,我带你去见他。”
什,什么?顾妗还未回过神,便眼瞅着莫弥荻推开紧闭的房门,将自己一把推了进去。
“幺儿?”唐觉辕从堆成山的奏折里抬起头,朝着顾妗温和的笑了笑。
“父皇,哥哥他……”
“嗯?唐玥策那混小子,又惹事了?”停下手中的笔,唐觉辕揉了揉太阳穴,总觉得最近自己时常犯困,迷迷糊糊忘记了什么。
顾妗愣了愣,斟酌着开口:“您忘了?哥哥被您……”
“王。”莫弥荻进来了,月白色的长衫纤尘不染。
唐觉辕倒是兴致颇足,起身迎了过去:“国师来得正巧,孤正好在犯愁,唐……”唐觉辕眸中闪过暗光,话题陡的一转。
“堂堂霸主,孤却要受这岁月之苦。国师何时能帮孤彻底脱离这生老病死?虽说这鲛人的肉可以延年益寿,但如今鲛人的踪迹却越来越难觅得。”
“父王,您这是?”
“幺儿,你不懂这鲛人可真是个宝贝,哈哈哈哈啊哈。对了,孤想起来了。唐玥策那混蛋,你不用再替他求情。”
“孤不过是寻了他府上的两尾鲛人入药。他竟指着孤的鼻子,骂孤冷血。啧,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倒是胆大,如今能因为两尾鲛人和孤吹胡子瞪眼。那往后,莫不是贪图得更多!”
“不,哥哥不是那种人。”
“下去吧下去吧,孤不想再听见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