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散尽还复来,钱是王八蛋,花了咱再赚。郑芬芬火急火燎地从工商银行取出一万块钱,拉着两个大行李箱,赶往李氏酒楼。
“你们出去旅游吧,去三亚,那儿现在暖和。”她将钱交给了百合妈妈。
百合妈妈激动极了,说:“我跟着你爸爸几十年,他一次都没带我游玩过,哪怕一次省内游都没有。这次享了女儿的福,那我就和你爸出去玩一个星期再回。”
“嗯。我和姐今晚上回上海,明天初七,工作日,要上班了。我们回来之前就订好了今天晚上的硬卧票,一觉睡到上海去。”
百合妈妈面露忧愁,嘱咐道:“你姐的事,她不想我和你爸干预,我们就不多嘴多舌的。她铁了心要离婚,我也不反对,不幸福的婚姻,重新回去也幸福不了,倒不如不回去。你们长大了,爸妈不干涉你们的人生,但你们一定要按照心中的路走下去,少走弯路,更加不能误入歧途。”
“放心吧。爸妈,这是你们的行李,我都收拾好了。咱们去退房吧,姐应该快到了。”
三人来到酒楼的前台,掌柜老先生热情地接待。
“芬芬,昨天家里来客人了吗,昨晚怎么让你爸妈住酒楼来了?”
“哦,是来了客人。”郑芬芬不愿多言地回复一声。
百合妈妈故意将行李箱推到前面,一脸自豪得意地说:“我和松柏要去三亚旅游了。年轻的时候没出过镇子,女儿长大了,我们去享享清福。这不,芬芬给了我们一万块钱,作为旅游的经费。”
“呀呀呀,芬芬真是出息了呀。我看着她长大,镇上那么多孩子,就属她最聪明,年年考第一。这参加工作了,赚大钱了,懂得孝敬父母,真没让人失望啊,你们养老的重任就交给小女儿了吧。”掌柜老先生对未来的少奶奶赞不绝口。
赶来寻找父母的郑芬芬听见了,心底的自卑之情油然而生。
“姐,你来了,我正要去找你呢。”郑芬芬瞧见了姐姐,拖着行李箱朝她走去。
百合妈妈和松柏爸爸跟了出来。
“爸妈,对不起,辛苦你们出去暂避一阵。”郑芳芳一脸抱歉。
松柏爸爸平日里少言寡语,但女儿出了大事,他不得不唠叨上两句:“芳芳啊,你是一个善良的孩子,就是容易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化。这个社会是复杂的,人心是叵测的,凡事都要留个心眼,遇事都需斟酌再三,不能马虎,不要冲动。”
“老爸字字句句金玉良言,我一定铭记于心。你们赶紧出发吧,我找到了一辆送客的私家车,送你们去机场,钱已经付过了。”
郑芳芳表面上轻松自若,内心已是被千斤巨石下压,再不解脱就会窒息而亡。
姐妹俩将父母送上了车,看着车驶远,才觉得安心了。
“姐,我们去火车站吧。”
然而,姐姐突然想起了最重要的东西,郑重地问:“我的珍珠项链放进行李箱了吗?”
妹妹急不可耐地说:“一条项链,下次回来再拿。”
“可是我答应过易生,永远不会把项链从脖子上取下来。”姐姐一脸哀求。
那条珍珠项链有着特殊的意义。
“你真是——”
妹妹停顿了,原来这条项链的主人是易生,原来姐姐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行吧,你找个隐蔽的地儿等着我,我回去帮你拿。”妹妹笑逐颜开,将行李箱交到姐姐手中。
郑芬芬一路小跑回家,张父像胶布一样黏在家门口。
“伯父,您等在这儿守株待兔没用的,我爸妈去三亚旅游了,我姐回上海去了。”
郑芬芬一边劝说,一边将钥匙藏进口袋里。
要论忍耐心,真是谁也及不上张父的二分之一。常人被拒之门外,定是怒不可遏,张父非但没用动怒,反而喜形于色地嗔怪道:“这不明摆着躲我吗,你们就这样的待客之道呀?有什么事,我们应该坐下来面对面地好好沟通——”
郑芬芬毫不心慈手软地打断他的话,直白白地轰客道:“伯父,您明白我们家躲着您就好,所以您啊,回去吧,别让我家不得安宁了。我姐和我姐夫感情破灭,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大家一拍两散各自安好,不是挺好的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郑芬芬霸道无理,不给张父发言的机会。“他们之前没有感情,女无情,男无情,强扭的瓜不甜,您为什么非要把两人绑在一起呢?”
“你不跟你说话,你太凶了。”身经百战、百战百胜的张父终于栽在了聪慧绝顶的郑芬芬手里。
张父一走,郑芬芬火速开门进入,反锁大门,一气呵成。
姐姐的珍珠项链被她如视珍宝地放在了一个珠宝首饰盒中。妹妹打开盒子,亲眼确认了项链在里面,然后匆匆出门,赶去去姐姐会合。
“喏,你的宝贝。”妹妹故作气闷地将首饰盒塞在姐姐手中,“易老板不让你取下来,你就要一辈子戴着么,说不定人家早就不记得送过这条项链给你。”
姐姐打开盒子,一边戴上项链,一边说:“冬天衣服穿得多,项链在衣领里,看不出来我戴没戴。可是春天一来,天气暖和了,衣领也低了,我戴没戴,一目了然。”
“爱屋及乌,你这么重视这条项链,是不是因为项链是易老板送的?”妹妹试探性地问。
聪明伶俐的妹妹,已经对姐姐的新感情确定无疑。而不敢直面内心情感的姐姐,拒不承认,说:“你别瞎说,这项链不管是谁送的,我都会倍加珍惜。”
“好了好了,我们赶快去火车站吧,不要再撞见张伯父了。”
妹妹拉着行李箱,脚步轻快地走着。
姐姐若有所思,不紧不慢地跟着。
“姐,你走快点,我们是逃回上海,你倒是有点逃难的落魄样儿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