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不眠,惹出一段蝉鸣,又在树影间化为千手,推移着月亮。
屋内烛火闪动,慕容清扬趴在书案前发呆,她始终不敢相信穿越这种事情会真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夫人,时辰不早了,奴婢服侍您歇下吧!”近身丫鬟,也是她从王府带来的陪嫁侍女秋雨端着一盆水进来了。要论谁对慕容清扬最衷心,整座将军府里除了秋雨,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对了,你说你叫什么来着?”慕容清扬趴在那看着秋雨,问道。
“夫人,奴婢是秋雨呀,是您从王府带过来的陪嫁侍女!”秋雨愁容满面地看着慕容清扬,她弄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夫人竟像变了个人一样,连她都给忘了。
“王府?我爸,不对,你的意思是说我爹是王爷?”慕容清扬瞪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秋雨,如果她爹是王爷,那她慕容清扬岂不是……?
“对……对呀!夫人,您是王爷的长女,清扬郡主呀!”秋雨被自己的主子这么盯着,觉得有点儿怵。
“我爹是王爷,我是清扬郡主!这……开什么玩笑。秋雨,麻烦你告诉我,我们现在身处何处?”慕容清扬突然直起身子,此刻她意识到,眼前这个丫头并没有在跟她开玩笑,便认真道。
看夫人的这副神叨叨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秋雨带着满腹疑问,一字一句慢慢道:“我们现在身处辰国大将军府,半年前皇上赐婚将您嫁给了大将军尉迟明溪,所以您现在是将军夫人。”
闻言,慕容清扬差点晕过去,她那颗小心脏实在是接受不了这一连串突如其来的的“惊喜”。自己竟然穿越到了辰国,还成了将军夫人……等等,如果真如秋雨所说,自己是大将军尉迟明溪的夫人,可为什么连自己的夫人死而复生这么大的事情,他尉迟明溪都不现身呢?
她心里琢磨着,一边起身朝塌边走去,一边环视四周,接过秋雨递给她的擦脸帕子道:“你说我嫁给了大将军,那大将军呢?他在哪儿?”
“夫人,您真的不记得了吗?您跟将军虽然成了亲,可却从未……从未……”说到这里,秋雨就替夫人难过,也气自己身为奴婢什么都帮不到夫人。
“怎么不说了?从未什么,难道……?”慕容清扬看到秋雨的表情,便猜到了几分,难道他俩只有夫妻之名,并未有夫妻之实。
秋雨点头不语。
“好了秋雨,你下去歇着吧,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经历了这些,她确实需要一个人好好捋一捋思绪,太乱了。
慕容清扬躺在床上,看着床顶,越想越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糊里糊涂地来到了这里,还投身在了将军夫人的身上。她记得天台上的那个黑衣人说要带自己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和现在这个地方究竟是不是同一个地方?
还有那个大将军尉迟明溪究竟是什么人?自己的夫人死了,不见他。自己的夫人死而复生依旧不见他。他不觉得这么做有点太过分了吗?该死的臭男人!
西苑,床上的那个男人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还是有意装睡。不管紫如烟如何挑逗,依旧不见他有任何反应。无趣之下,紫如烟只有败下兴来侧身睡去。
外人皆知在这偌大的将军府里,她紫如烟名为妾,实则就是府中的当家人,风光无限,相比正妻慕容清扬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然而有些事却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尉迟明溪对她的宠爱全都是做给外人看的,虽说他每晚都会留宿在她的房中,两人共枕而眠,却不曾碰过她一下,即便是她费尽心机,仍然得不到她最想要的。
他并不爱她!
紫如烟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尉迟明溪并非外界传言那样,他心里爱着的人从始至终只有她——慕容清扬。而那个笨女人却毫不知情,这对她而言是个好机会。
梦中,尉迟明溪站在凉亭旁,看着慕容清扬抚琴,如此美好,如此幸福,如此这般多好。突然耳边传来阵阵哭喊声,身后爹娘以及府中下人十余口全部惨死,只有五岁的他被人救下苟且偷生……
从噩梦中惊醒,满头大汗,大口喘着气,他掀开被子起身走到桌边,倒了杯水,一饮而尽。这个梦境伴随了他十八载,使他原本内向的性格更加孤傲。
这么多年他从未忘记过灭门之仇,父亲死前口中不断重复着“慕容”两个字,这件事是否跟慕容复有关,还不得而知。
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他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接受慕容清扬,万一她真是仇人之后,自己又该如何面对父亲和母亲的在天之灵。
他看了看窗外,估摸着得寅时了,反正也睡不着了,于是便拿着外衣,径直向书房走去。
路过梨苑时,见慕容清扬屋内的烛火还亮着,他驻足停留了片刻,看见屋内人影闪动,便眉头紧蹙:“这个女人怎么还没有休息?”
紫如烟容不下她,想方设法要除掉她,他又怎会不知,只是他和她之间横着的是杀父之仇。
那天突然得知她的死讯,他心如刀绞,独自躲在书房痛哭了许久,那时他才发现她对自己来说已是如此重要。现在既然活过来了,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这个蠢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