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嘉柔看见苏令仪变了脸色,心中越发得意,这次她定要将苏令仪狠狠踩在脚下,让她再也翻不了身。
于是苏嘉柔脸上的表情越发难过,她语气哽咽道:“我以为六妹妹纵然再气愤,也不过是对我和五妹妹罢了,谁知她竟这般藐视祖父,还故意在这件衣裳内撒了大量的杜若花粉,方导致祖父染病。”
苏令仪此刻才觉得自己当真低估了苏嘉柔的本事,她看上去性格莽撞,但又了苏嘉瑶的指点,说话做事看上去丝毫没有破绽,也难怪老太爷会信了她们,一早便来向自己问罪。
屏风后的苏老太爷见苏令仪迟迟没有出声,便又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六丫头,你还有什么话说?”
苏令仪深吸了一口气,不卑不亢道:“祖父明鉴,孙女儿从未听闻祖父对花粉过敏这件事,四姐姐和五姐姐是向孙女儿提到过杜若花香,但却是告诉孙女儿以杜若熏衣会更显君子气度,姐姐们说这些话的时候,孙女儿身边伺候的人都在,他们皆可为我作证。只是孙女儿并未用杜若花,实在不知衣服上为何会沾染杜若花粉。”
苏令仪话音刚落,崔老安人便忍不住冷声道:“六丫头,事到如今,你还不实话实说吗?你身边伺候的人自然都是向着你的,他们的证词如何采信?”
果然,连崔老安人也参与其中,看来这次他们是想让自己彻底失去老太爷的信任了。
堂屋正中央,一尊自足提链铜香炉燃着让人宁心静气的百合香,香味清淡悠远,白色的烟雾在空中四散漂浮。
崔老安人的面容隐在冉冉香雾后,看得并不真切,但她的声音却冷冽得如同刺骨的寒风,“老太爷面前,你怎样都是抵赖不得的,该招的还是赶紧招了吧!莫要再惹你祖父生气!”
以往,苏嘉柔每次让自己替她背锅,崔老安人每每出面劝和总是这么一句,“莫要惹你祖父生气”。她知道祖父希望一家和乐,但明明惹祖父生气的是他们,为什么尝这个后果的要是自己?她们还真当自己是那个没有主意,三言两语便能被唬住的苏令仪吗?
苏令仪心中猛然燃起熊熊怒火,她毫不畏惧地迎向崔老安人的目光,“我没做过的事情便是打死了也没做过,怎么,老安人还想逼我认罪不成?”
崔老安人目光一闪,看着苏令仪的目光更为幽深寒凉,苏令仪则毫不退缩地与她对视。
屏风后的苏老太爷闻言更为生气,“放肆,怎么跟你庶祖母说话的?”
“原来老太爷也知道她只是孩子们的是庶祖母!”苏老太太的声音突然从堂屋门口传来,她扶着含露的手满面怒意地进来。
崔老安人看见苏老太太的那一刻不由怔住了,苏老太太嫁入苏府这些年,从未踏足过福熙院半步,这次怎么……她悄悄扫了苏令仪一眼,果然,一涉及到亲孙女儿,她还是坐不出了。
苏老太太进屋,直接在崔老安人面前站定,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她,语气嘲讽道:“一个庶出的妾侍,怎么敢给嫡出的姑娘定罪,老太爷,您说呢?”
崔老安人顿时面色大白,但不过片刻,她却迎着苏老太太嘲讽的目光,泰然自若地站了起来,“老太太,毕竟是六姑娘做的衣裳出了问题,您纵然有心庇护,却不能偏私至此,将老太爷的安危弃之不顾啊!”
苏令仪面无表情地瞥向崔老安人,深知她这一句话会在祖父心中种下怎样的恶果。
崔老安人在府中屹立不倒多年,靠的不光是她的手段本事,还有她早已摸清了祖父的脾气,深知祖父的行事风格,这句话便是故意挑拨祖父和祖母关系,让苏老太爷先入为主地以为祖母为了偏袒自己,连他的生死安危都可以不顾。
于是苏令仪急忙向老太太使了个眼色,大声辩白道:“祖母自然是最关心祖父的,她不过门前听见老安人逼人太甚,气急了才说上几句罢了。”
含露扶着面色难看的苏老太太在鸡翅木雕玉堂富贵玫瑰椅上坐下,才缓缓道:“老太太听说老太爷身上不好,早饭都不曾吃,便急忙赶来了,崔老安人也在府中多年,怎么能如此编排老太太呢?”
含露话音刚落,苏老太太便出声斥责道:“越发不懂规矩了,崔老安人伺候老太爷多年,岂是你能胡言乱语的?”
崔老安人看着苏老太太主仆两人一唱一和,气得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苏老太太故意当着老太爷的面教训含露,即便自己再说什么,老太爷也定然抹不下面子责罚她了。
果然,只听老太爷徐徐道:“老太太性格一向正直,自然不偏私。”
苏老太太似是未料道苏老太爷这样说,不由愣了一下。
崔老安人却趁机道:“妾身也相信老太太正直无私,那六姑娘的事……”
苏老太太懒懒靠在鸡翅木雕玉堂富贵玫瑰椅上,冷眼扫过苏嘉柔和苏嘉瑶,才将心疼的目光放在苏令仪身上,“如今事情还不曾查明,六丫头,你跪着做什么?还不起来。”
“是!”果然,祖母自答应留下,便也不会放任三房任人欺凌了。
崔老安人气得暗暗咬牙,但见苏老太爷都不曾说什么,她也便忍住了。
但苏嘉柔却不愿这么白白放过苏令仪,立刻出声道:“祖母,六妹妹害得祖父花粉过敏,怎能这样轻饶了她?”
苏老太太目光威严地扫向苏嘉柔,“四姑娘这么说,便是有确凿的证据了?”
苏嘉柔鲜少见过苏老太太,乍见她如此凌厉的目光,吓得不由抖了一下身子,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咱们虽不曾亲眼看到六妹妹在衣裳上洒下花粉,但六妹妹既然做了,必定会留下证据,只要去漓雨馆内搜一搜,定然能搜到证据。”
苏令仪闻言面色更白,一副快要昏过去的样子,“四姐姐,我一向敬你,那日咱们姐妹虽有些不快,但你我都听得真真的,五姐姐明明是让妹妹用杜若熏衣的,如今当着祖父的面你怎能胡说?若真让人去搜漓雨馆,不就是坐实了是我害了祖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