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带季晓雪进入长青大学之前,木熠诚在学校门口的超市里买了可比克、小酥卷等一类副食。当他把装副食的袋子转给季晓雪时突然发现她的左手上背有一条长长的利器划痕。
木熠诚突地怔了一下,紧张地拉过季晓雪的手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啊?”季晓雪却一脸惊慌地一下把手缩了回去,结结巴巴掩饰地笑笑说,“没,没事!”
“怎么没事!”木熠诚紧张得像颗干核桃,粗鲁地抓过季晓雪藏在身后的手。
此时季晓雪受伤的手在木熠诚面前一览无疑,伤口足有五寸来长,几乎沿手腕划到大拇指尖,伤口虽然不是很深但血迹分明,也许将会永远陪伴着季晓雪。
“变丑了是吗?”季晓雪敏感地再次从木熠诚手心抽出手来,神色里有一些伤感。
“你倒是说啊,这到底怎么回事?”这是旧伤,基本结痂,但也就近几天的的模样。木熠诚担心是人为造成,现在季晓雪遮遮掩掩说不定真另有隐情,更让他焦躁不安。
“我……”季晓雪欲言又止,唇齿连连张合数次终究是说出口,“列车上有乘客起了争执,动了拳脚,是指甲剪……我这算是误伤!”
“误伤!你自己一个人出门,更因该小心才是!你看你这么远来,事先也不打个电话,要是途中出了什么意外……”
季晓雪看到自己的伤口,此时对前几日发生在列车上那一幕还心有余悸,原本就怕木熠诚担心才刻意掩饰,不想木熠诚反而一通责备,当真是多虑了。
生气的季晓雪怔怔瞅着木熠诚一言不发,木熠诚注意到季晓雪表情变化,才意识到自己口吻不是太好,立马认了错:“对不起啊!我不应该这么说你,只是你那么要强!我担心你!”
“这条路早晚有一天我要自己走,趁着现在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无知无畏,闯一闯也好!好啦,大不了留条疤痕!我们走吧!”
季晓雪说完,主动挽住木熠诚胳膊就往学校里走,进入校门小道上季晓雪四下里瞟了瞟,也没见举止亲昵的情侣,便问道:“我们这样,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啊?”
木熠诚把腰挺得溜直,一副卓别林的派头,侧过头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有啊!郎才女貌,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啊!”
“美得你!”
周六对外开放的长青大学人来人往,仿佛是个森林公园,高大而古老的树木绿荫几乎占据了天空,绿化带中围着石桌的全是游客和看书的学生,天然的池塘中鱼儿跳跃。站在高处沿着山坡望去,一里的范围内均是如此,宽阔的视野不禁让季晓雪惊叫出声:“哇!你们学校还真大!”
“你看到的只是学校的十分之一!如果我们绕一圈,今天就没了!”木熠诚一脸的激动,“我们学校还有枫叶林、百草园、科技谷和地下迷宫!”
“地下迷宫?——那我倒是要去看看!”
“你运气不好,最近在维护整改,说是存在安全隐患。”
“不是还有百草园和科技谷吗?”季晓雪自主地快步走在了前面,一路拍拍花照照草,像发现了侏罗纪公民公园一样好奇。
季晓雪和木熠诚走了很长一段路,季晓雪却没发现木熠诚所说的花园。前面一条青石板过道长长地在树林里蔓延,木熠诚一一为季晓雪介绍着周边的设施和功用。
穿过树林一个斜面大花园瞬时出现在季晓雪视野里,真是五颜六色色彩斑斓,足足占据了半片山,季晓雪见状叹道:“这是什么情况?”
“这是长青花园!”木熠诚来到花园门口边的一所屋子里,此时有十几个学生正在似如取款机的机器屏幕上滑动着手指,面前的屏幕上便显示出一窜长长的表格,逐步细化后出现了一些花的照片。
季晓雪有些好奇,就问道:“他们在干什么?”
木熠诚将季晓雪带到一个无人机器前,以“Z”字母在机器屏幕中搜索栏开始检索,很快弹出了“中文系”,随后木熠诚又在子菜单中找到了“汉语言文学”及下属的班级和学号,最后出现了木熠诚的头像及对应的花名“丁香”。木熠诚点击“丁香”很快便出现了花的截图和一系列时间列表。
“这是什么意思?”
木熠诚才解释说:“校训规定,进入学校的第一天起每个人都必须在这里选种一株植物,此后的四年所选的植物都由自己照顾。这个机器就像个记录薄,记录着花的成长,记录着你对这些花付出的具体时间。每一株植物都分配有一个独一无二的二维码,可以用微信随时查看它的生长情况,算是可朔源码。”
听到这里季晓雪不禁啧啧称赞:“你们学校可真是神了!理念已经很超前了,还那么高科技!可是每一年都有新生种花,那花园也不够用啊!”
“一般大四那一年,市政会把整个大四年级的花运到城市街道上作为道路装饰。”
“这个想法不错!那要是没到大四花就死了呢?”
木熠诚皱了皱眉说:“在长青大学发生这种事是很丢脸的,一般出现这种情况都会补上,但是这台机器会牢牢记住,毕业的时候也会作为选修课形成成绩封存档案!”
“原来是这样!不愧是长青大学!那我们去看看你的丁香吧!”
由木熠诚引路,翻过土丘沿着土丘斜面而下,在小道边阴暗处两人很快找到了木熠诚所种下的丁香。
这株丁香立在统一材质的土黄色塑胶盆中,而盆却放在低洼地带,因为周边同学的花木比较高大所以显得有些拥挤,而木熠诚的丁香不过一尺来高,有种夹缝中求生存的感觉。更尴尬的是木熠诚的丁香叶子却有些泛黄。
季晓雪凝视了半天,觉得有些不对劲,却也没说话。木熠诚平日也不关注花草,也没觉得有大什么问题,伸手去碰了下叶子,没想到立马就掉了。
“这是什么情况?上个周我来的时候不是这色儿啊!”
“你这苗选得是不错,可你怎么往死里种啊!一看就没用心!”
木熠诚皱皱眉倒是想听听季晓雪会给出怎样的诊断书:“我怎么往死里种了?”
“你这苗是偷懒从别人那分过来的吧?”
“这你也知道?”木熠诚不由一惊,只好老实交代,“每年这几天周围的花圃都大涨价,我又交了房租,所以凌晔从她那边分了一株给我!哎,你是怎么知道这苗不是我买的?”
“但凡是自己掏钱买的,一定会问店主怎么养!”季晓雪上前一步,抬起丁香枝丫,瞬间叶子就掉了一地,看得木熠诚心疼。季晓雪却伸手毫不客气地抓住枝干摇了摇,说:“你这——没救了!别人上坡道种的全是喜阴喜潮植物,需要经常浇水,你倒好偏偏选个免浇水的盆地,让上面别人浇的流水全积存在低洼处,把你的丁香根泡坏了!”
木熠诚顿时尴尬地抓了抓头皮,可他还是一头雾水:“那这该怎么养啊?”
季晓雪倒是有些吃惊:“凌晔难道没教你?”
“那天她给我花苗,只是说了句‘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其他什么也没交代!”
季晓雪鄙夷地摇摇头,数落道:“悟性真是差!看来你完全没想过要修行啊!丁香耐旱,用不着多浇水,排水性较好的肥沃土壤有利生长,最忌讳积水,可你啊偏偏给它选了个风水宝地!基本上都是背道而驰!”
木熠诚眉毛拧成小老头,自己去捡了两片泛黄的叶子,确实是连叶片也水分饱满:“真没救了?”
“嗯。我刚才摇了摇,听到了根须与皮滑脱的声音,说明已经腐败了。你另选一株吧!这次我和你去买,你可得照顾好了,别选修课挂彩给长青大学抹黑啊!”
不知怎么回事,季晓雪瞅着木熠诚死去的丁香莫名的高兴,谁叫它是凌晔送的,本就该取而代之,现在自我了断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