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人了……”文胖子以为自己这一脚踩出了人命,两条胳膊止不住的哆嗦。
“没有,他没死!”阿兵斩钉截铁的说。
小青是宅男,胆子比较小,躲在我后面不敢看,我跟阿兵蹲下身看了看,这个人果然没死,他满脸是血,却还是不停咀嚼。
“他把自己舌头吞下去了!”阿兵吓倒了,我也退后了好几步。
“大家小心点,那虫子可能有剧毒!”
其他人吓坏了,想报警,可电话却一点儿信号都没有,我是觉得此地不宜久留,示意大宇背上舒曼,赶紧离开这里。
那些干粉并没有撑多久,裂缝里又有虫子出来了,我一边跑,脑子里一边盘算,那些虫子可能不是害怕干粉,怕的的是热,因为这虫子是从地下爬出来的,而干粉灭火器喷出来的时候犹豫颗粒摩擦,是很烫手的。
不过我可没胆子回去再跟那些可怕的东西较量,眼下,赶紧回到学校才是正道。
一路上看到不少伤者或者死者,我们之前只是在电视上见过,如今亲身体验了天灾,心里很不舒服,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不过我还是发现,这些虫子并不是只有那条商业街有,这次地震导致很多地方地皮开裂,裂开的地方都有或多或少的吸人血的虫子爬出来,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在我心里蔓延。
我隐约觉得,地震恐怕只是一个开始,真正可怕的事情在后面。
我们学校靠山而建,从校门进去其实是一个上坡的过程,校门后面大山巍巍,显得非常宏伟,天刚蒙蒙亮,学校里乌泱泱的聚满了人,人声嘈杂,保安协同老师们在维持着秩序。
我看不少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兴奋,但是这种兴奋没有维持太久。
从众人的议论中,我听到了一个可怕的消息,我们学校的12号宿舍楼,也就是我们宿舍住的那个楼,在刚才的强震中,崩塌了,由于地震发生在凌晨四点左右,里面的人恐怕活下来的几率很小很小,消防车的警笛由远及近,很快来到了学校门口,听着刺耳的嗡鸣,恐惧感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把大家的喉咙都攥住了似的,诺大的校园,这么多的人,依然有种死寂的感觉。
“刘宁来了!”阿兵一声提醒,我们几个看到紧跟着消防车的一辆黑色大众,赶紧凑了过去。
刘宁是我们班的班主任,我们这个班的所有男生都住在12号宿舍的5楼,现在楼塌了,他不可能在家里继续睡大觉。
看的出他很急切,之前油门踩太猛,眼看就要跟消防车追尾,他估计是情急之下拉了手刹,后轮尖锐呼啸,马路上一溜轻烟,他的车差50公分就要顶在消防车的屁股上了。
刘宁刚研究生毕业,才26岁,比我们大不了多少,留着平头,中等身材,长得还行,就是总一脸愁容,这次出了事儿,他的脸上别提多难看了,眉毛拧着,鼻子上面蹙着不少皱纹。
“刘老师!”阿兵是我们班的班长,跟班主任也最熟,刘宁看到他,阴郁的眼神明显透露出一丝惊喜,“你们没事!那其他人呢?”
阿兵一时语塞,毕竟我们是因为出来通宵没回去才躲过一劫,他只好摇了摇头。
刘宁叹了口气,后面的消防队员已经吆喝上了,他们各个身材矫健,行动迅速,搬仪器,分配任务,显得训练有素。
其中一个示意我们过去搭把手,有个巨型切割机看上去太笨重,好像卡在车上了。
呼啦啦过去了十好几号人,好不容易把那玩意儿卸下来了,消防员和老师们迅速赶赴后面的学生宿舍楼,我们几个一商量,决定去帮忙救人,毕竟我们几个都挺健硕,有力气,更何况,废墟下面埋得都是朋友同学。
我帮消防队员抱着一台千斤顶,呼哧呼哧的跑,这玩意儿看上去不大,可真他妈沉,文胖扛着两只大锤子,看得出他也挺吃力,走不了直线,来回打晃悠。
我们学校很大,又是上坡路,跑了接近十分钟才来到宿舍区,虽然之前有心理准备,可当这昔日熟悉的,欢声笑语的宿舍,以一片废墟的形象呈现在眼前时,心里真不是滋味儿。
临近12号的另外两个宿舍楼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倾斜,墙皮裂了几处但是没有发生垮塌,里面的学生估计比较幸运,不会受很重的伤,可站在我们宿舍的断壁残垣之上,我一眼就看到在乱石碎砖中,一只土灰色胳膊耷拉着,他离我是那么近,像是在呼救,可早已经冰冰凉凉了。
我疯了似的,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块一块的把砖块挪走,不一会儿就累的眼冒金星了,但是一种莫名的使命感催促着我,我余光撇到,我的舍友们,跟我一样,都是筋疲力竭,但仍然十分卖力气。
我配合两个消防队员,终于在破拆了一段横梁之后拉出了那只手臂的主人,我吓坏了,可强忍着没吐,用麻袋把他裹起来,轻手轻脚的抬到一边。
我从来不曾想象,一个人除了一只手臂之外,身体任何地方都不再完整是什么样。
小青吐了,而且是跪在地上,吐得前仰后合,这也不能怪他,他家境不错,从小养尊处优,这种画面对他来说也太过血腥和刺激了。
在废墟中抢救伤员这种工作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我算是同学里面体质数一数二的那种,这也源于我对跑酷和长跑的热爱,我几乎每天都会跑十公里以上,可即便如此,我依然觉得自己力气太小,速度太慢,耐力太差,从心里对这些消防员产生了敬佩,我咬牙强撑,一次次的从废墟中找到受伤的身体或者死去的尸体。
一直干到中午,天色却仍然阴沉,旁边清理出来的一条路上整齐的排列着接近一百具尸体,我相信我们宿舍们每个人都认出了不少同学,可彼此都很默契的没说话,昨天还有说有笑的同学,今天竟成了这样,我们虽然总是嘻嘻哈哈,可每个人都不止一次偷偷抹掉眼泪。
放下一个隔壁宿舍的同班同学,为他蒙上白布,他的胸腔少了一半,我不敢盯着他看太久,我虚脱了,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余光撇道小青坐在石头上嚎啕大哭。
他平时的确有点小孩子脾气,可哭成这个样我还第一次见,挪过去拍他肩膀,安慰道,“大家都不好受!”
小青哭着指着一条断腿,血肉骨骼裸露着,看着很吓人,“那只脚刚才在动,我……我拽断了!我不是故意的!”
我以为他疯了,“活人的腿怎么可能拽断,谁有那么大的力气!”
正说着,另外一边又传来大宇毛毛躁躁的声音,“别动那虫子,操,这不是那种会吸血的虫子吗!”
我一听,后脑勺直发麻,拉着小青赶紧站起来,互相检查身上有没有这种虫子,刚才见识到这玩意儿吸人血的恐怖场景,这辈子都不想见第二次。
舍长大力哥忽然指着我身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石爷!快跑,操!活了!操!”
我后肩头一凉感觉一只冰凉的手搭在我的脖子上,登时觉得心脏都少跳了一拍,猛然回头,一张血粼粼的残缺的脸与我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胸腔只剩一半,脏器裸露并且错位,但我仍然认出这是我刚才亲手放下的同学,我不知道其他人在恐惧到极点的那一瞬间是什么样的,可我清晰的感觉到了一股尿意,猛地一哆嗦,退出去好几步。
这哥们儿全身多处骨折,但是仍然张牙舞爪朝我这边抓过来。
我感觉我的头发每一根都竖起来了,掉头拉着小青就往大力哥那边跑。
“活了!又活了!”大力哥哆嗦着指着另外一边的尸体。
我跑到他身边,见那平躺着的尸体少说有七八个,几乎在同一时间站起来了。
这边加上消防员和来帮忙救援的学生不下五十个人,那些忽然站起来的尸体疯了似的开始攻击活人,每一个都惊呼着逃跑。
好在这些“死而复生”的家伙们身体好多地方骨折,速度看上去不快,不然恐怕有不少人要被攻击到。
刘宁呆了,“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
他跟阿兵刚救出一个幸存的学生,这位小腿断了,但是好在一个巨大的三角墙体把他保护在里面,这才活了下来,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刘宁为他剪开断腿的裤子,血肉上竟布满了红的发黑的吸血虫,身体咕嘟咕嘟的蠕动,都像是正大口吸血,而这位同学的腿,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