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离朦胧中听罢景月所言,再也支撑不住身躯,头一歪向一旁倒去,南宫金童手疾眼快扶住了他的身体。
离去的慕雨阁杀手只剩十余人,其中多是玄宇境的长老级杀手,手段狠辣,而那些他们悉心调教的小辈已经死在了镇北军军营中。没有人为之悲伤,没有人会因为想要救出同伴的尸体而多停留在那里一刻,这种冷血让他们不会再有更多的牺牲。这一刻,来自慕雨阁杀手的冷血说不上是对还是错。
笑面佛跟在手托木鱼的木枷身后,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师傅,刚刚为什么拦住我对景月动手。”
木枷停住脚步,悠悠回身,嘴角的慈悲笑意渐渐淡去,他的目光虽然温和,笑面佛的心底却升起了一股森寒,他有些后悔刚刚问出口的话,可就像泼出去的水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木枷慢慢开口。“你忘记我的话了吗?”
笑面佛此刻委屈地像个孩子,声音提升了许多,在身旁的十数名慕雨阁杀手耳中已经感觉到他失去了初时的尊重。“师傅,景月曾经化名南顾梦潜伏在慕雨阁数年,离开时您不让我们追究,他又在秋阑湖底掺和了慕雨阁的降龙大事,之后又一次次惹上慕雨阁。他还是古道的七星之一,这些年明里暗里古道七星多次干扰慕雨阁的生意,您为何还要对他百般呵护!”
呵护?!木枷听到这个词神情一滞,转瞬哈哈大笑。
他的笑声很大,把在场的杀手笑得心里发毛。呵护一词放在木枷对景月身上实在不合适,可在场的都是玄宇境高手,慕雨阁的长老级人物,心里自然清楚,当年正是木枷下令不得继续追究离开慕雨阁的景月,如今醒转过来的木枷又对慕雨阁针对景月的行动百般阻拦。
到底是因为什么,他们也很想知道。只是事情涉及到慕雨阁六位辅辰之一的木枷,他们不敢多嘴罢了。如今听到长老中最接近辅辰的笑面佛先触了这个霉头,都乐得悄然竖起耳朵听听此中原因。
“本座是为了你们好,你们以后会知道的。”他的话如以往一样,让人捉摸不透。他看着其他人的茫然神情,又补充了一句。“我是怕他杀了你!”
说完,自顾自继续赶路去了。其余杀手赶快跟上步伐,唯留下笑面佛一个人神情呆滞。
“我已经晋入地藏境了,他凭什么杀我?凭什么杀我?”他喃喃自语,眼角抽搐,一张大嘴惊愕地张大,半天合不上。
……
这边一场刺杀以慕雨阁的失败告终,以掌握实权的谢天狼为第一目标是舒雁君的主意,失败的消息自然第一时间递到了舒雁君的手中。
身在营地之外的舒雁君看着满地泥泞和身旁一身甲胄的先锋将军。“邓将军,何时发起进攻?”
一身黑色甲胄的白面年轻人面对上楚第一女谋士虽是尊敬有加,却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惧色。他指了指远处的高山。“用不了太久了。”
远处的落凤山笼罩在云雾中显得十分神秘。此刻,上楚军营已经驻扎在距离落凤山不过五里,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
边塞战争正酣,却并不影响关内的歌舞升平。这其中有消息闭塞的缘故,更是各地州府得朝廷命令压制了消息的传播。
此时的京城,长安湖旁。
已经聚集了一重重看客,其中男子多些,皆是一身风流淌,两目桃花开。此刻瞪大眼睛望着湖面上朦胧水雾中缓缓驶出的大船。
那是凌仙儿的船,此刻一条条彩锦披挂,虽是白日依旧彩灯高悬。这样一艘雕梁画舫把整座湖上花船都比下去了,一枝独秀,人们都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女子会是这艘船的主人。
大清早,风雨楼的侍女们登上了这艘船,所以此时的船上并不是只有凌仙儿和惠子。远远看去,身材窈窕,舞姿婀娜的侍女们早已上演了一出出妙舞。
“嘿,状元郎真会享受!”好不容易挤到人群前面的大皇子朱诩伸了个懒腰。跟随而来的奇侠宋知机,榜眼乔知礼,和侍卫南宫妙再加上离着朱诩手上牵着的狗远远的郭东阳皆是托了这条细犬的福,才能挤到人群前列。
围观的民众有不少都对着这一队人冷言相向,毕竟用狗吓唬人让人生不起好感。
被强行拉到此地的乔知礼看了看跟随朱诩奔跑已经沾染了许多灰尘的鞋子还有一旁脸色难看的好友郭东阳,低下头微微一笑,将目光投向了牵着细犬的朱诩。
“这就是熬鹰训犬一绝的大皇子呀!听说锦衣卫里驯养的猎犬见到他这只细犬都要绕道而行呢!我将来真的要辅佐这样一个人吗?不知道二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些话只能腹诽,自然是不敢讲话出来的。他想到这里,将身子向前靠了靠,来到江边,抬头望去。
画舫中一道窈窕身影惹人注目,即便见不到她白纱之下的面庞,却依旧让人沉迷。那一袭粉色衣物飘扬,与白色的侍女群中格外出众,如同云彩中藏起的一丝彩霞。
“好美!”
“那是凌仙儿吧!”
“这就是大明第一美人凌仙儿!”
人声鼎沸。却听不到有人提起“江南第一名妓”“大明第一名妓”的字眼,大概他们实在不愿将“妓”一字用在仙女的身上吧!
忽然,乔知礼的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一道身影,那身影纤瘦高挑,却独有文人才气,傲然于众人间,惹人目光。人群中不少贵家小姐被他吸引了目光。
“是言兄!”
朱诩听闻乔知礼所言,努力搬开自己投向湖上的目光,转向人群中的言轻。
“他就是言轻?”
宋知机笑笑。“回殿下,那人正是言公子。”
朱诩点点头。“好一个大明状元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