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畔,各营地相处多日俨然有了默契,各行其道,互不干扰。甚至有私交的家族还会互通有无。
只是近几日在周围巡守的宁宇军翻了一番,肉眼可见的井然有序几乎将所有营地包围其中。海风偶尔掀起的风沙也成了荒凉大海边的一道风景。谁也不会想到,被海难侵袭的沿海诸镇恢复原样的第一波助力来自这群逐利而来的江湖家族。
刚刚略有恢复的沿海小镇早已成为了各营地的供给地,财大气粗的成庆府薛家更是在这沙土漫布的沙滩上用上好的木材搭起一处楼阁,有模有样的伫立海边,有点鹤立鸡群的意思。
“姐,快醒醒。打起来了!”嘴上说着打起来的姑娘脸上却是笑开了花。
今日忧思甚重的南湘被妹妹南蔷这番吵闹弄醒,压着大小姐的脾气低声问了句。“什么打起来了?”
南蔷却像是早就算好了一样,一身衣物出奇地利落,像极了人们口中传说的仙子女侠,腰间的名剑“溢彩”别致地躺在那里,如同她贴身的灵性宠物,很是乖巧。
“今日是剑圣和奇侠剑盗明格的决战呀!我们得赶快去瞧瞧,去晚了就挤不进去了!”她火急火燎地拉扯南湘,南湘睡衣之下的雪白肌肤溢出领口,没好气地推了她一把,“出去等着!”说完,便开始收拾衣物。
今日的东海分外热闹,不仅是已经在此处逗留多日的各大家族,南阳郡中有头有脸的士官,商贾,甚至是对江湖有些向往的读书人,更别提本来就负责巡守此处的宁宇军和勘察东海龙气走向的观星监众人。
成千上万人涌向在人们印象中穷凶极恶的东海之畔,那些久藏深闺的小姐们也希望能在东海这些名门望族中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总之,各人怀着各自目的,汇聚此处。在北地已经开战月余之时,中原也算是上演了一场别样的盛会。但大多数人的目的只有一个,观战!
无数江湖人口中吹嘘的资本无数,说起那些江湖巨擘的事迹亦是口到擒来,可他们也许一生都没有见过一次这样的比试,听来的和见来的终究是不一样的,有多少人等着观此战而有武道进境,观此战而得剑圣和剑盗二人的零星剑意,那一定将是受用无穷的。
终于等待南湘换好衣物,她拉着南湘刚出南家营地就已经见到不远处拥挤的人群。在南家护卫的护送下二人很快来到不远处的小山之巅。那里已经成为各大家族早早占据的观战地,闲杂人等是没有资格更没有资本站上来的。而南家久不出世,与其他势力并不熟识,占领的观战之处自然也就孤僻些,依着一块冰凉的巨石之后,可以抵挡部分带着腥味的海风,又可以遮挡住刺眼的阳光,是块让人羡慕的地方。
“父亲。”南湘南蔷对南方请安。
南方点头示意,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海边。
那里有五位老人。南方凭借超群的记忆也只回忆起了那位有过数面之缘的剑仙周曲,他还是和十几年前一样喜欢挺着微胖的肚子,那么随性自然。至于那位坐在轮椅上的皇师南宫悟,早已褪去当年的木讷,双眼中的锐利是久居上位的磨砺才能拥有的。还有个微弯着腰扛着巨剑的小老头儿未曾闻亦未曾见过,倒是那把巨剑看着面熟。
“圣王?”南方身旁的守道剑尊李孤亭目光凝聚,死死锁住那柄巨剑。手上的名剑“黑白”似与主人心意相通微微颤鸣,有一战之意。
“那是圣王剑?”身为往生门前三大高手的摆渡师王佐仁自然眼力不差,也发现端倪。
南方笑着点点头。“有意思,实在是有意思。多年不曾离开小轩,倒是错过了不少精彩。”
海边,皇师,剑仙,廖心明有默契地退后数十丈来到拥挤却不敢再靠前的人群边缘,今日的主角发起挑战的剑盗和欣然应战的剑圣也已经会心一笑在空荡荡的沙滩上拉开阵仗。
“你的剑呢?”盗明格看着手中空无一物的剑圣问道。
剑圣没有答话,只是转身望向同样站在人群边缘的诸葛靖贤。诸葛靖贤会意,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慢摘下背上裹着布条的木剑,很有仪式感地持在手中举过头顶。
远处的剑圣随手一招,木剑如同收到牵引,迎风而去,甚至在空中划出一道无色的气浪如同大海上偶尔掀起的波涛,动人心弦。
此处本该有喝彩声的,但是所有人都不敢开口,生怕错过了点滴细节,他们聚精会神地望着木剑入手的剑圣诸葛一息和已经缓缓撑开大伞的剑盗明格。
“木剑吗?”盗明格摇头苦笑,随风飘扬的雪白胡须灵性上扬,这一刻,他战意十足。“诸剑听令,随我杀一杀他的锐气。”
“火牛舌!”他一声断喝响彻众人耳畔,一道如同岩浆般的剑身飞离大伞自空中膨胀开来,携磅礴剑气幻化成一张如同深渊的大嘴微微一动,无尽的热焰直逼诸葛一息。倾泻着火焰的名剑“火牛舌”震颤轰鸣,让在场的玄宇境高手都不禁神情一滞。
“这就是地藏境吗?若是站在盗明格对面的是自己,扛得住这一剑吗?”大多数人的答案是不能,但他们不相信剑圣也不能。
诸葛一息面色冷峻,手中出自万剑山庄后山悟道树枝头的木剑轻轻一挥,一重重散沙立地而起,像是被龙卷风卷到了空中,迅速形成一道剑形墙壁将轰轰烈火尽数挡住。
“一把剑吗?”剑圣诸葛一息淡淡问道。“你该递出下一剑了,我会以这幅姿态等到你递出第五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