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十分不解,一个病秧子走路都费劲哪里来得勇气都在场众人口出狂言。虽然刚刚大家做的确实有些过分,听了景月之言心中稍有愧疚,可人就是有劣根,其中一条正是“法不责众”。
宋流看着周围的人对景月虎视眈眈,脸上更是一副“大义凛然”。
“你一个小辈,我和你过招岂不是欺负你!”宋流谈吐间多是轻蔑。他虽名声不显,背后的金刀派只是活动在已经没落多年的江兴郡,但毕竟也是玄宇境的人物,和景月过招,赢了确实不算光彩。
景月冷哼一声,唇齿轻启:“鼠辈!”
霍真一头冷汗,一会真的打起来,他的身份就极为尴尬。看这场面,掌门还没有要撕破脸的打算,可景月这小子刚从床上爬起来就从后山跑到这里对着一群武林巨擘耀武扬威。难道真的需要他出手替景月挡下?他也只是玉黄境的修为,如何挡得住呀?
霍真扭头看向身旁的景月,腾出左手擦了擦头上的汗珠,憨笑道:“嘿嘿,这天真热!”
可那声“鼠辈”声音低沉响彻落针可闻的人群。
“哼,既然如此,那就让我金刀派宋知武先来讨教三秋公子的高招。”
一声大喝冲出人群,宋流满意得看着自家晚辈,满意地点点头。
景月对霍真微微摇了摇头,霍真了然,放开搀扶景月的手,退了下去,推到台阶上面去了。不少与霍真相熟的弟子纷纷点头示意,霍真苦笑,毕竟这是他自与御天教左童交手惨败后第一次光明正大出现在前山,心中多少有些苦涩。
广场上,持刀冲向景月的宋知武率先发难,景月一步步走上前,一身雪白素衣稍显单薄,在乌云聚集的今日有些不够和谐。
宋知武的刀锋雪亮,双眼都有些充血,这是由于激动所致,毕竟他打败景月就意味着年轻一辈第一人的名头落在了他的头上。对于自己所学宋知武还是颇有自信,虽才及冠之年,可已经在江兴郡小有名头,今天好不容易抓住机会率先挑战景月,一旦获胜,景月必然受伤,之后的挑战者再赢可就是胜之不武了。他才不管他打败显然已经受伤未愈的景月是不是胜之不武。
今天的景月脸上少有笑颜,眉头始终皱在一起。他的身子自己还是清楚的,丹田内空空如也,往日不用放在眼中的宋知武之流,今日也得算作劲敌。
宋知武的刀上铭刻有暗金纹路,更有六道鎏金交汇,整把刀显然造价极高,不似杀人凶器,倒像是一件工艺品。
但再脆弱不堪的工艺品面对手无寸铁的景月也是威胁十足,毕竟,碎皮片都能杀人,更何况是刀。
一方刀法娴熟,一方身形矫健。所有在场江湖人都在慨叹景月的身法,虽没有见识到传说中三秋公子赖以成名的“移花接木”,但每次都能恰巧躲开致命刀法的精妙身法显然是再千百次实战中锤炼出来的。
这种身法最是节省力气,但在场之人不由心中感叹,“这景月也太托大了?分明只有面对相差悬殊的对手才会使用这种入微的身法!”
宋流也是看得心中焦急,宋知武的身法相差太多,这循规蹈矩的刀法施展出来虽是声势浩大,甚至有几招已然有刀气迸发,直接让那口大刀延长出了半尺的气刃,可景月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躲过杀气十足的招式。
在场的江湖后生双眼看得发直,这次武当之行已经不算白来。眼瞅着景月给所有人上了一堂课,就像一位德高望重的教书先生让各家家长把自己孩子领来看他教授身法。
忽然,景月轻喝一声,一错步罡,一条腿悄然伸了出去,宋知武的招式已经收不回来,整个身子向前冲去,直接被绊了个狗啃泥。
“唉!”所有想要上前挑战的江湖后生心中一紧,都不由想着如果是自己能不能用招式封住景月油滑的身法,会不会也像宋知武一样败得这么难看。
“你输了。”景月轻声道,他望向人群,将背后留给了刚刚爬起来的宋知武。
宋知武双眼血红,大喝一声:“我没输。”话音未落,手中进到已经冲着景月的后辈砍来。
景月双目一瞪,抬起手就要接住来势汹涌的金刀。毫无内力的他怎么接得住?霍真面色大变。
正在此时,一条虹光射出人群,与那把金刀撞在一起,金刀的主人被巨力震开,整个人连连倒退。
一道人影飞奔离开人群,伸手握住那道与金刀相撞,弹射而归的虹光。
仓悢悢。
一声清响如同余音绕梁。
人们定睛看去才发现,那道迅如雷霆的虹光竟是一杆一人高的长枪,枪身乌黑,枪刃雪白,刃下是极短的黑缨。
“怎么?输不起吗?”握枪的人说话了。
景月看着来人,心中没有印象。
“哪位?”
握枪之人枪尖直指被震击后险些倒地的宋知武,扭头看向脸色惨白的景月。
“徐州桑海镖局王正林受主上之托来保护你。”
景月知晓了来者身份,微笑致意。“多谢。”
王正林听到这声感谢略作迟疑。“听主上说,我儿王鑫拜你为师,我回家中看过,为何他……”
说到这里,他喉咙发干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景月笑笑,“你不用担心,以后你就知道了。”他长舒一口气,刚刚酣战他几乎都是在靠身体肌肉发力,这种高强度的运动对身体负荷极大,此时有些体力不支。
他仔细观瞧手握寒枪,面容严肃瞪着众人如临大敌般的王正林,微微一笑。“你儿子在万剑山庄后山成为我的记名弟子,是我拜托你们护送四灵石去万剑山庄才有了这一出惨剧,是我有愧在先。”
王正林眉头微皱,景月口中的惨剧自然是桑海镖局在护送途中丢掉的那十几条人命和家中丢了招牌只能靠织布为生。“不怪你,我们吃的这碗饭,守的是江湖规矩。”
人群中一阵聒噪。
众人看到了王正林的出手,虽然还在为宋知武的偷袭感到不齿,但此刻更是震惊于这一手射枪。江湖上素来信仰剑为“百名之首,王者之器”,却极少有人提及枪是“百兵之王”。此刻广场上的人群中多是佩剑之人,即便是不懂剑术,已然觉得佩剑更为风尚,更有飘然之江湖意境。
沈渊河高站台阶之上看得清楚,各派众人竟无一人配枪,这持枪之人本该如同鹤立鸡群,为何刚刚竟不曾注意到此人,刚刚他兵刃又是藏于何处?
“你是何人?想为景月出头?”
宋知武刚刚和王正林刹那的交手,此刻虎口还在发麻,早就逃回自家队伍的方阵。宋流作为金刀派领头人自然要说几句话的,毕竟刚刚折的是自家颜面。
王振林冷哼一声,右手抖枪,整根黝黑的长枪竟是夸张地晃了晃,这枪杆是软的,莫非不是铁质,而是木质?
“王正林,今日保景月平安,诸位尽管朝我招呼。”
众目睽睽之下,金刀派自己丢的面子总要自己找回来。
宋流作为在场数得着的玄宇境高手自然当仁不让,两眼眯成一条缝,冷冷道:“那就请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