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茹总算是明白什么叫作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
跟着孔忘川回到云仓公馆，一打开门，她便瞧见了早就候在客厅里的自家老爹老娘。
墙上的液晶显示屏上正播放着她老娘喜欢的八点档苦情剧，女配正对着女主放狠话：“逃，我让你逃！逃到天涯海角还不是被本宫给逮回来了？”
女主角被她抓着头发，痛不欲生：“娘娘，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饶了你？”女配直接将她一脚踢到了旁边的宦官脚下，“给本宫将她的这身美人皮囊给剥下来，务必做得利落些，别让她死得太痛快。”
听到这儿，池茹的小身板已经颤了好几颤。
她躲在孔忘川身后探出个脑袋，努力维持镇定：“老池同志、‘如花’女士，大晚上的你们怎么有空来查岗啊？”
见到他们回来了，陈汝华调低了电视音量，转过身来，对着只探出个脑袋的池茹劈头盖脸骂了过去：“出息了啊，池茹！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这么诬陷忘川，你说说你脑子是怎么长的？别人都是盼着自己感情和和美美婚姻幸幸福福，可你呢？就一心想着分手是吧？欺负忘川是个老实人不会替自己辩驳，就这么往他身上泼脏水？”
越说越来气，陈汝华女士顺手便要抄个鸡毛掸子开打，只是摸了半天没摸到本该出现在沙发上的鸡毛掸子，这才意识到这不是在自己家里。
退而求其次，她直接便捞起沙发里的抱枕朝着池茹奔了过来。
“啊啊啊，如花女士饶命啊！娘娘饶命啊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池茹忙拿孔忘川当人形盾牌，揪着他的衣服不撒手。
瞬间，母女俩便围绕着孔忘川进行了一场追逐与逃亡的大戏。
“今儿个我不教训教训你，你以后还指不定怎么冤枉忘川呢！必须得让你长点教训！”陈汝华女士说话间，绕过孔忘川，快准狠地拿着抱枕抽了池茹的屁股几下。
后者嘤嘤嘤假哭了几声，继续躲在孔忘川身后和她周旋：“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我冤枉他了呢？如果是他真出轨了呢？有你这样宁可相信别人也不信自己亲闺女的吗？”她当时和老池同志视频聊天时，故意将摄像头对准了孔忘川和那女人后便立马关了手机。
这短短时间他们怎么就判断她是陷害他的？
“你还有脸说我不相信你？茜苄那孩子当时就在现场，她可是拍下了视频给我们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忘川在严词拒绝追求他的女人！就你，居心叵测故意歪曲事实冤枉他！”
沈欠扁！
没事打什么小报告！
池茹恨得牙痒痒，却还是得小心告饶：“我……我只是误会了。我当时情绪太激动所以就误会了嘛！这证明我真的太爱太爱你们的准女婿了才会失控嘛！”
一听这话，陈汝华女士放下了手上的抱枕。
孔忘川嘴角勾了勾，将躲在身后的女人给拖了出来，手臂拢在她肩头，一副好好女婿的样子：“池叔、池婶，池茹也是因为太爱我才会犯下低级错误，你们就原谅她吧。”
“忘川啊，我们闺女就这样，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可不能惯着她。该打的时候就得打，千万不能手下留情。”
终于，一直没说话的池柏年发话了，那叫一个痛心疾首。
池茹听得一愣一愣的。
果然啊，她不是他们的亲闺女，鉴定完毕！
“老池同志、如花女士，我算是看清你们了。”嘴上虽然如此说，池茹还是乖乖地两手捏着自己的耳朵，主动到墙角去面壁思过了。
瞧着她如此自觉的样子，孔忘川抽了抽嘴角。
转性转得也太快了吧？
一个小时后。
对池茹进行了一番疾言厉色的家庭教育，对孔忘川进行了一番热情澎湃的嘘寒问暖后，池柏年和陈汝华这才满意地携手离开。来得突然，待得轰动，走得高调。
等到孔忘川送他们下楼回来之后，瞧见的便是原本正面壁思过的女人此时一边嚼着颗糖一边玩手游的画面。
她躺在贵妃椅上，优哉游哉，手边甚至还放着一盘已经切好的果盘。
这效率这投入程度，如果能够用在其他事上，倒是值得嘉奖。
“你不是还在面壁思过吗？”他挑眉。
“人都走了，面壁思过给谁看？”女人回答得理所当然，甚至还兴师问罪起来，“孔忘川，你为什么告诉他们你公寓的密码？”
“女婿给未来岳父岳母公寓密码，有问题吗？”
还真是会往自个儿脸上贴金。
“你这女婿能不能当得成还不一定呢。”她小声嘟囔了一句，继续沉浸在游戏的世界。
“你倒是心大，自己接触过的游戏都涉及了两起命案，居然还这么沉迷。”
“又不是同一款游戏。我们公司那款游戏早就被勒令下线了。”
一提起和《入殓师的成人礼》相关的话题，池茹便情绪低落。
凶手迟迟没有落网，游戏迟迟不能恢复上线，唉，公司里现在的氛围都好压抑啊。
“忘川同志啊，你知不知道武队那边调查得怎么样了啊？什么时候能抓到凶手啊？目前案件进展能透露下吗？要不然我总提心吊胆的，小心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不堪重压跳出胸膛了。”池茹说得格外凄惨，可怜巴巴地望向男人。
被她这如同小奶狗一般乖巧的表情给看得一怔，孔忘川清了清嗓子：“目前已经锁定了嫌犯，不过没有证据。你得相信警方的办案能力，应该快了。”
“锁定了嫌犯就好办了，那能不能先把人控制住？省得她再模仿游戏场景杀人。”
“没证据，即使抓了时间一到还是得放。避免打草惊蛇，武子那边会派人盯着。”孔忘川耐心地解释了一番，“倒是你，这些天安安分分地上班，不该管的就别去管。当好你普普通通的人民群众，别去瞎凑什么热闹。”
“我怎么就成了瞎凑热闹了？我可是热心群众！我可是积极为破案提供线索！要不是我，他们能那么快发现第二个受害人吗？”
话就这么脱口而出，想要收回已然来不及。
池茹心里“咯噔”一声，脑中警铃大作。
孔忘川何许人也，敏锐程度自然不可小觑。
“那天你为什么会那么确定那个人会死？”他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盘旋许久的疑惑。
“哎呀，我就是瞎猜的，瞎猜的，呵呵，那什么，天色不早了我先去睡了。”
女人做贼心虚般下了贵妃椅，噌噌噌趿拉着拖鞋回了自己卧室。
直到将卧室门关上，她还心虚得厉害。
这种事情，她怎么敢告诉孔忘川？他没把她当成神经病就不错了。
转眼，四月中旬。
墨城的温度逐渐升高，城市中的男男女女仿佛都挣脱了束缚，穿得格外单薄。
这段时间，池茹身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伴随着《入殓师的成人礼》游戏下线，相关程序员都投入到了另一个项目中分人家的一杯羹。团队人员士气低落，和“迷踪世界”团队绑在一起的磨合期也碰撞出不少不同的理念。她这个公司里唯一的程序员鼓励师，每天得变着法儿地调节人家的心情，自己的心情却没人调节，怎一个难挨了得！
这天又是例会。
会上，温鸣公布了一项新决定：“接到通知，《入殓师的成人礼》这款游戏重新上线。从今天开始，该团队成员从‘迷踪世界’游戏中撤出。”
这一决定，直接便让死气沉沉的会议室焕发出了生机。
连带着精疲力竭的池茹都差点激动得跳起来。
游戏终于能重新上线了？那是不是代表她终于可以不用每天调节大家的情绪调节得自己都快神经衰弱了？
“温总，是不是警方已经抓获凶犯了？咱们这款游戏总算不用受牵连了？”
“可不嘛！一想到自己的心血就因为这个凶手被毁了，我这个心啊都在滴血呢。”
阿昌激动道：“这下好了，我的奖金终于有着落了。人民警察威武！破案效率就是高啊！”
小林握了握拳：“终于能再为自己创造的娃发光发热了。”
所有人都格外情绪激昂。
温鸣却突然说道：“其他两个团队的人先离开下。”
公司共有三个游戏项目团队，一般开大会时，三个项目团队的人员都是一起到场的。此刻老板让其他两个团队的人离开，想来应该是有些问题需要避嫌了。
池茹作为程序员鼓励师，这个身份着实有些尴尬。正当她犹豫着是否该离开时，温鸣主动开口：“小池，你留下旁听。”
温总还真不将她当外人啊。
池茹将挪了一半的屁屁重新挪了回来，保持“乖巧”坐姿。
待室内只有该游戏的研发团队时，门突然又被人从外头打开。
来人衬衫长裤，优雅内敛。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反手将门重新关上。
望向会议室内众人时，那张俊脸闲适中却透着一股子锐利。
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领导者风范。
池茹怔怔地瞧着男人的那张脸。
不是孔忘川是谁？
他怎么会来这儿？
与此同时，孔忘川也瞧见了她，蹙了蹙眉。
温鸣恰在此时开口了：“这位想必大家都有些眼熟，上次公安机关介入调查我们的游戏时，他也在场。今天正式向大家介绍下，这位是孔莱的孔总，国内物联网行业的杰出企业家。孔莱不仅大力发展大数据业务，承建首个大数据流通与交易技术国家公共实验室，还利用自身的云平台积极推动产业发展。咱们这位孔总创业才短短两年就被评为了‘墨城十大杰出企业家’之一……”
一介绍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孔忘川淡淡打断温鸣的介绍：“我的身份不重要。”
大佬，实打实的大佬啊！谦虚，十足十的谦虚啊！
这是在场所有人的一致心声，当然，排除池茹。
女人在心底暗自哼唧了一声。即使孔忘川再杰出也弥补不了他抠门的事实！差评！
“咱们这款游戏的详细情况，将由孔总为你们解疑。”
温鸣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会议室内便立刻陷入了凝肃的氛围。
所有人都不会忘记和这款游戏相关的两起谋杀案。
孔忘川扫了一眼池茹，似是有意让她出去。可瞧着女人那一副“休想赶我走”的不动如山样，最终还是放弃了。
在温鸣主动让出位置后，孔忘川也不客气，直接落座。
他深邃的眸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气场凛然，语气凝重：“接下来我所说的每一句话，你们都只能烂在肚子里，不能对外宣扬。能做到的话，就留在这儿继续参加会议，不能做到的话现在就可以出去，稍后人事会和你们沟通解除劳动关系事宜。”
不过就是通知个事情，怎么还闹得这么严重？如果离开这个会议室就要解除劳动合同？温鸣这个老板都没说，结果却有人喧宾夺主了。
众人心底巨浪滔天，面面相觑了一番之后，最后谁也没有离开。
“好，既然没有人离开，那我们继续。”孔忘川的声音沉稳，落下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就目前被报道出来的，因《入殓师的成人礼》而死的人已经有两起，可事实上，已经有三起。警方担心引起社会恐慌，故没有对外公布。”
此言一出，无疑激起了千层浪。
“怎么可能？又死人了？”
“仍旧和我们的这款游戏相关？”
“不对啊，既然和我们的游戏有关，那温总刚刚怎么还说让游戏继续上线？”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激烈，纷纷阐述着自己的想法。
池茹却突兀地站了起来，拔高声音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孔忘川问：“什么？”
“我说的是，第三名死者被杀是发生在什么时候？”
“死亡时间大概是昨天上午七点到九点之间。”
“轰”的一声，大脑似乎有一根弦断了，池茹略显颓废地重新跌坐回了座位。
怎么会这样……
又有一个人死了，可她昨天根本就没有感应到这名受害者的死亡。
第一次，从她预见那女生在洗手间被死后化妆到女生实际被杀害，很明显预见的时间间隔有一个小时之久。
第二次，从她预见鬈发女人在按摩房被杀害到她找到那女人，才不过二十分钟左右。
第三次，她根本没有预见死亡现场，却又出现了一名死者。
从前面两次来推断，她预见的案件发生时间并不是固定的，且在一点点地缩短。
再拿前两次和第三次来作比较，似乎又有了新的结论。
前面两次，她都曾和死者有过一面之缘。
第三次，她没见过死者。
所以说，她预见死亡现场的能力是有局限性的。若她没有和死者见过，便不可能预见到对方相关的死亡现场？
那么，又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她预见案发时间的逐渐缩短？
难不成是……和抓捕真凶的速度成正比？
第一次和第二次预见之间，无论是警方还是她都没有任何头绪。所以第二次的预见，从第一次的一小时缩短到了二十分钟左右。
若真是如此，那么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为什么她突然拥有了这种预见的能力？
女人双眸低垂，神思不属，俨然是神游天外去了。
孔忘川不得不出声拉回她的思绪：“你对第三起案子的死亡时间有高见？”
高见？
她一个平头小老百姓，哪儿来的高见？
池茹连连摆手：“没高见没高见，孔总您接着说，接着说哈。”
“目前警方那边可以确定的是，凶犯在行凶前，必定都会篡改《入殓师的成人礼》这款游戏的入殓场景，将篡改之后的入殓场景作为她的行凶场地。所以，为了尽早掌握证据抓到真凶，省公安厅领导人做出决定——重新上线该游戏。”
有人问出了大家的心声：“之前正是因为得知凶手在效仿这款游戏才会下线了，怎么这会儿抓凶手的时候又要故意将游戏上线了？现在很多人都知道凶手是根据它行凶的，那如果重新上线之后玩家的探究欲爆棚纷纷……”
孔忘川直接打断道：“首先，此次游戏重新上线，会处于排行榜最末，降低下载量。其次，游戏虽然可以下载，但不对外开放，除了官方人员，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登录。”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为什么？都不能登录了，这游戏上线还有什么意义？”
“别忘了凶手的一个重要特点——按照自己设定好的游戏场景杀人。这一点足以证明她在计算机领域的才能。警方等的，就是她以黑客的身份重新进入游戏更改入殓场景。”孔忘川眸光灼灼，言谈间有着睥睨一切的自信，“而你们需要做的，就是二十四小时轮流查看游戏后台程序，第一时间发现被强行登录的痕迹。同时，特殊网络犯罪调查科的精英会循着这一线索追溯源头锁定凶犯位置，届时刑侦队会以最快速度缉拿到凶手。”
他这么一解释，大家才恍然大悟。
其实这一次游戏的重新上线，便是为了固定证据，赶在凶手再次杀人前瓮中捉鳖。
而他们，得在保密的前提下发扬警民合作精神，配合警方发现并抓捕犯人。
孔忘川代表武淮远这个大忙人走了一趟游戏公司之后便打算离开了。
池茹几乎不假思索就追了出去。
“喂喂喂，吝啬孔，你等等！”
男人的脚步微不可察地稍缓了一下，随即又置若罔闻一般迈着大长腿往前走去。
“孔忘川，叫你呢听见没！”她一急，立刻飙高了高音。
刹那，便惹来了公司内不少职员的目光。
“啊，大家各忙各的哈，我就是向孔总请教几个问题，请教问题而已哈。”她忙打着哈哈向众人解释，又做贼心虚般快跑几步奔到了孔忘川身边压低声音，“看我出糗很得意是吧？喊你故意不搭理我是吧？”
“我只听到某人在喊吝啬孔，我不认识。”
池茹：“……”
两人出了公司门，池茹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去等电梯，抬步进了电梯，又非常殷勤地替他按键。
男人总算是抬起眼皮睨了她一眼：“你这是打算翘班？”
“怎么能说这么难听呢？马上就要到午餐的点了。为了让‘程序猿’小哥哥们重新振作，我这是打算亲自为他们去购买爱心午餐。我可是去忙工作的。”
顺着这个话头，池茹抱怨起来：“你都不知道这个案子迟迟不破对我们公司有多大的影响。我一个女生每天游走在一众男生中，努力调节大家的情绪。唉，多么心酸、多么不容易、多么……”
池茹边说边观察他的反应。
只可惜，男人压根儿就对此没感觉。
得，所谓的男朋友，果然是假的。
自己的女朋友每天和一堆男的亲密相处他都能不介意。
“我都说到这分上了，你这时候难道不该主动告诉我一些案件详情吗？”她眨巴眨巴眼，企图惹来他的垂眸一顾。
“能说的我刚刚都已经在会议室说了，其他的，非办案人员无权过问。”
她立刻跳脚反驳：“那你也不是办案人员啊！你怎么有权利知道？”
“鉴于我以前在公安系统工作多年，又是第二起案子的直接报案人，所以人家强制给我戴了个‘顾问’的帽子，将查到的消息一股脑儿告诉了我。”
池茹白眼：“想要自夸就直说，别这么暗搓搓地往您老自个儿脸上贴金。”
孔忘川无视她的白眼，一板一眼道：“顺带再提一句，我并没有意向接下这顶高帽，也不愿意多触及这类案件。目前的我只想当好一个商人。”
池茹：“！”
她算是明白了，像孔忘川这种人，就是典型的欠抽型。
别人奋斗一辈子兴许都戴不上的高帽，人家主动给他戴上，他居然还不愿意戴。
她决定好好鄙视他！
电梯到达大厦一楼，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前台美女花痴般抬起头一直紧盯着孔忘川看。
“还真是招桃花！”池茹小声嘀咕了一句，却又忍不住抬脚跟上他。
两人刚走出大厦，便与几个人撞了个正着。
正是武淮远带着人来了。
“哟，这是亲自来接我的？”武淮远大大咧咧，魁梧的身上穿着一件英挺的警服。他身后跟着两个刑侦队的兄弟，另有两个拎着电脑包的警员。
孔忘川朝他打了声招呼：“我已经代你和他们开了个小会说明了情况。接下去的事情你自己去谈吧，我得赶回公司了。”
“行，谢了兄弟。”
眼见他们擦肩而过要往两个不同方向各忙各的，池茹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果断选择去追武淮远。
“武队，你等等！”
察觉到她的“见异思迁”，孔忘川的眉头下意识地打结了一下，最终什么都没说，走去了露天停车位拿车。
武淮远顿住脚步：“小嫂子，你不是和老孔一起的吗？怎么反倒来追我了？”
再次听到“小嫂子”这个称呼，池茹已经相当淡定了。她开门见山：“我有些话想和你说，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当然可以。”武淮远对王韬几人道，“你们先坐电梯上去。”
待几人离开，池茹便领着武淮远去一楼休息区小坐“谈心”。
落地窗边是一个自助售卖机，她非常殷勤地买了两瓶饮料，朝他递过去一瓶绿茶。
武淮远也不客气，接过：“小嫂子太客气了。”
气氛融洽，池茹才徐徐开口：“武队，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在游戏公司当程序员鼓励师。现在这起案子一天不破，程序员小哥哥们的心情便一天不如一天……”
“小嫂子，你好奇这案子啊？”
“也不是那么好奇，就是……就是纯粹想了解下这案子的进度。”
“可我不能向非相关人员透露案件讯息。”
池茹：“……”枉费她前头铺垫了一大堆，这就很尴尬了！
男人又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不过也不是不能例外。”
池茹：“……”耍她很好玩？
她耐着性子，笑得露出一口白牙：“那要怎样武队才能告诉我？”
“是这样的，小嫂子你也知道老孔他以前和我是一个公安系统的，他这方面的能力自然是没的说的。不过老孔也不知怎的就申请离职，也不愿意再触碰体制内的事务。这次的连环杀人案件性质很恶劣，局里很重视，所以极力邀请他参与进来。如果老孔他参与了，小嫂子你这个贤内助可以当老孔的助理。助理嘛，当然是要资源共享的，我将案件和你一说，你再传达给他，也是一样的，你说是吧？”
难怪刚刚孔忘川说他不愿意戴这顶高帽。
人家果然没有吹嘘。
还真的是别人求着他戴的啊。
池茹没有多做考虑便应下了：“没问题，我一定当好这个助理。回头就将从武队你这边获得的重要情报转告给孔忘川，让他好好为人民群众发光发热。”
得了她肯定的答复，武淮远心里竟无端松了一口气：“那就有劳小嫂子了。”
“那你赶紧和我说说案情进展。”
“是这样的，我们其实有了嫌犯的线索。之前怕打草惊蛇没有动她，但是发生了第三起案子之后便第一时间将人控制住了，并在她住所搜出了一个化妆箱。”
池茹激动：“那不就结了？案子结束了呀！”
“不，我们都想得太简单了。那化妆箱内的化妆工具上，找不到任何受害者的毛发汗液血迹指纹等线索，对方一口咬定是她新买回来用来练习上妆的。”
若凶手曾经提着化妆箱出入过案发现场给死者化过妆，那么死者在挣扎过程中或者被死后整理遗容时，极有可能触碰到化妆箱留下什么线索。而且，化妆刷上也会留下死者脸上的汗液等线索。
可这些，统统没有！
没有证据，案件陷入僵局。是孔忘川向他提议重新上线《入殓师的成人礼》这款游戏，他向上级汇报之后，得了批准。现在，他们局里已经将这款游戏作为能够破案的关键突破口了。
两人坐在沙发上，一时之间都陷入了沉思。
池茹努力回想着前两次自己预见到的案发现场。
两次，她都看不到凶手的脸，甚至连凶手的高矮胖瘦都无法感知。唯一能够感知的，便是凶手的手。
第一次预见洗手间的案发现场时，凶手似乎是没有经验，所以她根本就没戴手套。一双手白皙修长，钳制住死者的下颌替死者化妆。
第二次预见墨城国际水都按摩房的案发现场时，凶手应该是阶段性成长了，戴上了黑色手套。
池茹愁眉不展，脑中有什么快要串联成线，却迟迟抓不住头绪。
她现在比警方多掌握的一条线索，便是凶手的手。
手……
她上次便觉得那双手有些不对劲，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呢？
她分明该有印象才对。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武淮远站起身来：“我该上去了。”
“等等！”
池茹蓦地大喊出声。
她终于想起来了！
她第一次预见洗手间的案发现场时，画面中凶手钳制住死者的下颌给死者化妆。当时……当时凶手的左手食指上，有一粒红色的痣，鲜艳似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