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蕊,如果这次我真的当不成医生,恐怕圣德总经理的位子也要让给开阳了。到时候,我就真的是一无所有……”说到后面,向清严的声音低了下去,如果那样,他还怎么给刘心蕊幸福安稳的生活?这个女孩已经够苦的了,他不想拖累她。
刘心蕊看出了向清严的顾虑,她轻轻摇摇头,“你以为我因为你是总经理才喜欢你?我们那么多心意想通的瞬间,那么多聊不完的话题,在一起的心动,分开时的牵挂,都因为你是总经理吗?清严,你要是真这么想,就太让我失望了。”
刘心蕊的眼中是浓浓的痛,她的痛刺痛了向清严的心。他一下子握住她的手,“对不起心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心疼你,想做你唯一的亲人和依靠,可是,我怕我给不了你。”
刘心蕊笑,“只要我们在一起,就能彼此依靠啊。不管你面临什么样的局面,我都会和你共同进退。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会努力帮你洗脱冤屈,就算你做不成医生了,我也可以和你一起离开圣德。我那么小失去父母,什么苦都受过,现在我的身边有了你,我更没什么好怕的了。”
刘心蕊的一席告白,仿佛一股涓涓溪流,让向清严紧张到极致的心情放松了很多。是呀,就算失去世界,他还有刘心蕊,这个女孩把一颗心都交给他了,他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向开阳变成了空中飞人,几乎是每隔一天就要进行一次长途飞行。总部离不开他,分院需要他去安抚军心,既然分身乏术,就只好做空中飞人。他的最高记录是早晨六点钟出发,深夜十二点落地回到X市,一天飞了三个城市,跑了三家分院。
就这样,将近一个月,他把全国23家分院都跑遍了,和每个医院的员工开会,了解了每一家分院的情况。虽然圣德的形式还不明朗,但向开阳的出现还是起到了安抚军心的作用。每家分院的院长和中高层都表示,会带领团队和圣德一起度过难关。
可是难关真的比想象中还要难度过。这个月,所有医院都出现了亏损,就连天然堂都没能幸免。圣德摊子铺得太大,以前遇到淡季,偶尔一家医院亏损,还有其他医院的盈利可以弥补,但全面亏损这个口子一旦打开,很可能会遭遇资金链的断裂。财务总监给向开阳的报表显示,这一个月,圣德旗下全部机构的亏损总额达到了一千万。
当时向开阳正在上海候机准备飞回X市,看到报表上的数字,他的头嗡地一下就炸开了。扭转局面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可他真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深夜下飞机的时候,向开阳已经晕晕沉沉,头痛欲裂。他第一次下机没有回到圣德,直接打车回家。
出了电梯,向开阳拉着小型行李箱,在小暖家门口踯躅了片刻,看看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了,他还是没忍心打扰她。
向开阳把行李箱立在沙发边上,自己重重地坐了下去。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是个这么不称职的男朋友。
他还没有吃晚饭,胃里空空的,却毫无食欲。他双手抱住头,额头的温度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难怪头会这么痛,原来是发烧了。
大概是身体里的那根弦绷得太紧了,终于连他自己也受不了。
那么,就把工作和小暖的事情都暂时放在一旁,趁着发烧的机会,就这样昏昏沉沉地睡一觉也不错。向开阳模模糊糊地想着,仰靠在沙发上,很快睡了过去。
向开阳做了一个梦,梦见他一个人驾驶着一艘小帆船在暴风骤雨的海面上航行,小船随着惊涛骇浪颠簸着,他拼尽全力握着桅杆,却还是几欲被颠簸到海里。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的身上,又湿又冷,他看不到前方,只知道千万不能松手……
骤雨打在他的脸上,又凉又疼,他忍不住抹了一把雨水,却摸到了熟悉的柔软。
“向开阳,你给我醒醒!”他似乎听到小暖在叫他的名字。
向开阳费力地睁开眼皮,眼前白晃晃的,哪里有什么暴风骤雨,而他之所以觉得颠簸,是因为小暖正在剧烈地摇晃他的身子,还不时拍打他的脸。
“怎么了,让我睡会。”向开阳迷迷糊糊地说。
“不许睡,你发烧了,必须马上吃药!”小暖大声喊着,震耳发聩。
向开阳眨眨眼,总算清醒过来。小暖小小地松了一口气,连忙跑去拿来药箱,翻出温度计塞在他的嘴里,又跑去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大盒冰块用干毛巾包上,按在他的额头。
“你刚才吓死我了,怎么叫也不醒。你到底是睡着了还是昏过去了啊!”小暖的声音带着哭腔。
“应该是睡着了吧,还做梦了呢。”向开阳含着温度计,口齿不清地说道,突然盯住小暖的脚,“你怎么没拄拐杖就乱跑?医生不是说你的脚不能用力吗?”
“你真是烧糊涂了,我的脚伤都好了半个月啦!”小暖说着,伸出脚给向开阳看。
向开阳呼出一口气,是呀,距离小暖受伤已经一个月过去,她的脚伤早就好了。而他这个男朋友,在她受伤期间,什么也没能帮上她。
向开阳把冰毛巾放到一边,把小暖搂在怀里,“你是怎么知道我回来的?”
“我好像听到你房间的门响,赶紧跑出来敲门,却没有动静。我就给你打电话,结果听到了你的电话铃声在里面响,我担心你,就用备用钥匙开门了。”
早在刚刚开始谈恋爱时,向开阳和小暖就交换了备用钥匙,但为了保持私人空间,两人相约没有特殊情况都不用对方的备用钥匙。
“于是你就美人救英雄了?”向开阳把小暖搂得更紧。
“别开玩笑了,我看看你多少度。”小暖把向开阳口中的体温计拔出来,仔细看着刻度,“呀,38度8,怎么办?要不要送你去医院?”小暖手忙脚乱地把冰毛巾又搭在向开阳的额头上。
“这烧的数字还挺吉利。没事,我自己的身体我有数。”向开阳说。
“还吉利呢,你是烧糊涂了。你扶好了,我给你找药。”小暖让向开阳自己按住额头的冰毛巾。
“你别忙了,我自己来吧。”向开阳从药箱里拿出退热贴,贴在额头上,又翻出退烧药。小暖连忙递上温开水,向开阳吃了药。“放心吧,我身体很好,很快就可以退烧。”
他额头上贴着退热贴的样子有点滑稽,小暖不禁发笑,“好吧,我相信你。那你赶紧回房间去休息。”
小暖温柔体贴的关心,让向开阳连日紧绷的神经放松不少。已经半夜四点了,向开阳烧得浑身无力,抱着小暖又舍不得撒手。他耍赖道:“我不去房间,就在这里睡。”
“不行,你在发烧,不能在这里睡!”小暖要拉他起来。
向开阳死死拉住小暖的手,“不,除非……”
“除非什么?”小暖连忙问道。
向开阳狡黠一笑,“你陪我一起睡!”
“不行!”小暖登时脸色通红,毫不犹豫地拒绝。
“那我坐在这里坐着睡,你陪我。”向开阳可怜兮兮地说。在高烧的作用下,他的眼神热烈而迷离,声音却是可怜巴巴的。
“你去房间睡,我坐床边陪你,这种行了吧?”小暖心疼向开阳病糊涂了还要粘着自己,妥协道。
向开阳想了想,答应了。
小暖拉他起来,陪他来到卧室。向开阳乖乖地躺进被子里,小暖也履行诺言,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
“一会天就亮了,你今天在家里休息吧,工作再忙,也不差这一天。”小暖轻声说道。
“也是该休息一天了,我把所有分院都跑遍了,虽然暂时不会有什么起色,但应该也不会更糟糕了。”向开阳疲惫地说。
“网上的消息越来越少了,也许很快这件事就会过去。”小暖用蒋浚安抚他们的话安慰向开阳。
“也许吧,如果网民能渐渐淡忘这件事,圣德就算逃过了这一劫。可是弄不清唐纤羽到底为什么整圣德,我心里总不踏实。”向开阳说。
“这个女人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也找不到她的消息。”小暖说。
“越是这样,我越觉得是风雨前的宁静。”向开阳的声音低了下去。
“别想那么多了,快睡吧。”小暖说。
“你也一晚上没睡好,天亮请一天假吧,休息一下,我给你批假。”
“如果天亮你还不退烧,我就请假陪你。”小暖担心地看着向开阳。
“那我希望不要退烧。”向开阳的声音越来越低。
“不许瞎说。”小暖轻轻在他肩膀捶了一下。
向开阳却顺势一拉小暖,小暖失去平衡,倒在向开阳身边。
“呀!”小暖叫道。
向开阳的手臂紧紧禁锢小暖,“你累了一夜,别坐着了,和我一起睡会。”向开阳的声音软绵绵的,很纯净,不带欲望。
小暖仿佛被催眠了,她确实很累,向开阳在发着高烧,身体温暖而干燥,让她觉得安心。她没有挣扎,静静地依偎在向开阳的身边,向开阳微笑了,翻了个身面向小暖,他的手臂松开了些,柔柔地把小暖抱在怀里,小暖也像抱着睡熊一样抱住向开阳的腰。他们都太累了,很快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