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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抗击西辽 (2)

童贯道:“什么唇亡齿寒?用得着你来给本官讲故事?宋金灭了辽后永结秦晋之好,大金将世代向大宋称臣,以叔侄之礼事大宋。”

众人听闻此言,又尽愣住了,原来大宋朝廷不但知道了辽国被金所赶之事,还和金国约好了一同灭辽!众人在此等宋兵,却是等来宋金一场合围!怪不得金兵昨晚并不急着攻打,原来也是等宋军到来才动手,以免将辽兵打散了,更难追杀。现今众人被金宋两军南北团团围住,怕是插翅也难飞了。

童贯又道:“蒲燕阳,你现下杀了耶律延禧,将他头颅交给本官,助大宋灭了辽国,本官犹可向朝廷保你灭辽之功,不问你通敌之罪。”蒲燕阳向山下的宋兵和金兵看了一眼,但见两国军马已将黄教和辽国兵马紧紧围在了小山上,不由心下一阵沉痛,对耶律延禧道:“陛下,是蒲某误了大辽了。”

童贯见蒲燕阳不理会他,又喝道:“蒲燕阳,你杀是不杀耶律延禧?莫非你当真要叛国投敌么?”

辽国兵将向蒲燕阳瞧去,生怕他点一下头答应了童贯。然蒲燕阳沉默片刻,道:“请恕蒲某不能从命。”辽国众兵将才略松了一口气。

童贯大怒道:“你以为你给皇上铸了几个鼎,得皇上封为‘神铸父’,我便不敢杀了你?”向钟相瞧去,又道:“钟相,你也要附蒲燕阳为逆么?”

钟相想了想,道:“钟某并不助大辽。”辽国上下和黄教众人大惊,此人武功高强,若他助宋,黄教和大辽更无半分脱险的希望了,人人满怀绝望。

钟相对蒲燕阳道:“蒲兄,大辽终是我大宋的世仇,我们犯不着为了它而与大宋为敌,更犯不着为了它而丧了性命,还望蒲兄三思。”

蒲燕阳缓缓摇了摇头,道:“钟兄之意,蒲某心领了。但蒲某答应了大辽陛下,誓要与大辽同存了。”钟相知已没法劝得他动,遂抱拳行了一礼,道:“既然如此,钟某告辞了。”蒲燕阳举手略还了一礼,道:“人各有志,钟兄请便罢。”钟相遂率手下人等下山而去。

童贯又高声道:“蒲燕阳,你再冥顽不化,休怪本帅无情了。”

辽国兵马顿时慌作一团,不少人已惊哭出声,耶律延禧也痛哭道:“大辽国今日亡了。”蒲燕阳心下一悲,走到耶律延禧跟前,道:“陛下,黄教誓保陛下突出金兵重围去,蒲某在,陛下在,大辽在。”

萧洞天对蒲燕阳道:“教主,属下且率一路兵马引开金兵。”许逍、何愁人、包世屠也道:“属下也从另一路杀下去,冲出一缺口。”蒲燕阳点了点头,当下分两股人马作两路杀了下去。

金兵见有人杀下山,即迎了上去。数百名黄教弟子冲进金兵阵中,如小溪奔进大海中一般,迅即被金兵淹没,过不多时已倒下过半。

童贯挥宋兵从后面攻上,耶律念奴忙率一队辽兵去抵挡,但宋兵势众,众辽兵又人人如惊弓之鸟般,如何能够阻挡?宋兵越攻越上。

耶律延禧望望张觉,又望望蒲燕阳,眼中满是惊惧和绝望之色,蒲燕阳道:“张南使,你负责保护大辽的一众宗室脱离此围。”伸手在张觉肩头上一搭。张觉已觉怀里多了一物,正诧异间,抬眼见蒲燕阳双目灼灼瞧来,搭在他肩头上的拇指也用力捏了一下。

张觉顿时明白教主将甚重要之物托付给了自己,点了点头,道:“属下敢不尽力。”

蒲燕阳随之弯下腰身,对耶律延禧道:“陛下,蒲某背你出去。”众人均是一喜,蒲燕阳武功盖世,耶律延禧由他背在身上,或许真脱逃得出去了。

耶律延禧不及多想,附到了蒲燕阳背上。蒲燕阳站直腰身,身子一纵,向山下落去,跃向了金兵丛中。众金兵刀枪并举,在蒲燕阳脚下形成了一片刀山枪林,蒲燕阳身在半空,往下一掌拍出,登时将数名金兵击倒,又回手一抓,以“龙爪功”夺下一名金兵的手中之刀,往下一撩,削断了数把刀枪,然后脚尖一踢,将一名金兵踢下马,落到了其马背上。这几下出招如电,干净利落,不带丝毫余冗,辽兵和金兵皆看得目瞪口呆。

他刚要纵马而去,数把刀枪又攻至,蒲燕阳回刀横扫,架开了众刀枪,然后足尖在马肚上一踢,纵马而去。完颜斛孛束叫道:“杀马。”十多根枪刺来,将那马腹刺得如刺猬一般。

蒲燕阳身子往前一扑,险些跌下马,急忙又背起耶律延禧纵身而起往另一处落去,足尖连连疾踢,将数名金兵刀枪踢飞,伸手一探,又夺过了一名金兵手中长枪,将那金兵挑落马下,落到其马背上。

众金兵发现了耶律延禧在此,尽皆蜂涌过来,一时半空中刀枪挥舞,耀目生辉。塞上众人只看得心惊胆战,生怕哪根刀枪不长眼睛,招呼到了耶律延禧身上。若是耶律延禧有甚闪失,大辽国便就此亡了。

张觉趁金兵尽去擒大辽皇帝之际,领着南天门弟子和数千名大辽御营亲兵护着辽室的宗亲冲下山去,这些皆是大辽的精勇之士,兼之有黄教弟子相助,一下冲破了宋金的两道重围。耶律念奴料想张觉能护着辽室宗亲逃脱,当下和耶律大石转身去追蒲燕阳和耶律延禧,但金兵势大,顷刻将二人冲散了。

耶律大石执一根银枪,东挑西刺,在金兵阵中冲来杀去,寻找耶律延禧和耶律念奴。耶律念奴则被一群金兵紧紧围困住,幸而那四名侍女发现了她,冲杀过来紧紧护卫在她身侧,五人仍朝蒲燕阳所逃方向杀去。

但斗不多时,一名侍女被金兵刺中后背,耶律念奴忙杀回头救援,一剑将那名金兵砍翻,道:“穆珠,你伤得如何了?”但不待穆珠回答,十余名金兵又一齐挺枪向耶律念奴刺至。穆珠惊呼一声:“公主小心。”一把将耶律念奴推开,数根长枪刺进她胸腹中。穆珠一声痛呼,吐血而死。

耶律念奴和另三名侍女惊呆住了,欲去救时,更多长枪嗖嗖数响又已刺至!四人只得各自让开,挥剑拼命削砍,又被金兵分散了开来。斗了片刻后,那三名侍女终于不敌金兵,一个个倒在金兵乱刀乱枪之下。

耶律念奴心中大悲,她武功原是不弱,但两次被张觉所伤,已元气大损无力救及。忽背后一阵风响,又有刀枪刺到,急忙回剑砍削,但刚一转身,左侧一根长枪“嗤”的刺进了肩头中,耶律念奴只觉一痛,手中长剑险些脱手掉落,跟着数名金兵的刀枪又寒光闪闪疾刺而至!

耶律念奴无法再抵挡,眼看便要随四女而去,忽一人跃了过来将她提开,正是张觉。原来张觉在耶律念奴离去后,也杀了过来寻她,恰好在她遇险时救了她。

耶律念奴心头一热,道:“张大哥,谢谢你又救了我。”张觉道:“还说这些干什么?现下我无法给你包扎伤口,你且随我来。”拉着她向人少之处突围。耶律念奴忙道:“不,张大哥,我要去救我的父皇。”张觉一怔,道:“有我家教主救护,你父皇当不会有甚危险的。”但耶律念奴仍要去寻,二人只得向蒲燕阳所在方向杀去。

过不多时,二人遥遥看见了蒲燕阳,耶律延禧仍由蒲燕阳背着往前冲突。蒲燕阳手执一杆长枪横扫,众金兵纷纷受伤倒地,眼看再突多百余丈后即可冲出重围去了,忽听得背后风响,一物击至。

蒲燕阳听这一袭声势惊人,暗吃了一惊:“却是谁杀到?”急忙伏低身子向前窜出。回头看去时,一人手执铁杖,倚杖而立,满脸青郁之色,正是方七佛,惊问道:“方兄如何到了这儿?又为何要害蒲某?”

方七佛悲怒道:“我要为我妻子报仇。”蒲燕阳知他妻子被他所放的暗器伤得甚重,性命堪忧,暗惊道:“尊夫人如何了?”方七佛大怒:“这一切均是拜你所赐。”说罢,抡起阎王铁杖,如一阵狂风骤雨般疾攻上前。

方七佛那日抱玉修罗奔下玉皇顶不久,任他如何给玉修罗输入真气,玉修罗也已无力回天,方七佛悔恨自责,不住挥掌击打自己,直打得双颊肿胀,满是鲜血,哭成了泪人。后来瞧见了萧洞天等黄教弟子近千人经过,他不及埋玉修罗,决定先去杀些黄教弟子出气,岂知黄教弟子杀不着,回头再找妻子时,发现不见了妻子之尸。他惊恐之极,连寻了数日,竟寻到了应州,发觉了蒲燕阳抗辽变救辽诸事,只是他想要的是《龙蛇诀》,是以一直躲在附近不出。现下见蒲燕阳处境不妙,正是杀他夺诀的好时机,才现身出来。

蒲燕阳一手护耶律延禧,一手持枪与他相斗,拆解了数招后,已险象环生,暗道:“想不到他数天功夫,武功又已大复。我负了一人,可不是他敌手。”夺过了一匹快马,将耶律延禧放到了马背上,他跟着一翻身也上了马背去。

方七佛见他要逃,凌空一杖向他砸下来。蒲燕阳举枪一架,将方七佛震起,方七佛趁机身子一翻攻向耶律延禧。蒲燕阳只得双足在马镫上一蹬,跃身挡架。二人随之落下地,斗在一起。

方七佛仍不是蒲燕阳对手,蒲燕阳想起他妻子之死也与自己有些关系,稍稍收了些力。方七佛遂装作大义凛然之样斥责蒲燕阳道:“方某来助宋抗辽,想不到你竟通辽叛宋,令天下武林英雄寒心不耻。”

蒲燕阳被他义正辞严一番指责,竟不知如何辩驳,只道:“蒲某助辽有不得已的苦衷。”方七佛道:“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在方某眼里,只知有宋,不知有它。”说罢,阎王杖又扫向蒲燕阳。蒲燕阳愧疚之下,大是气馁,暗道:“他也是为了大宋,我可不能伤他性命。”

方七佛见他意存忍让,又道:“只要你交出耶律延禧,方某不才,定替你向童大人求情。”嘴上这般说话,手下的劲力却更加凶猛,“呼”的一掌拍出,势若千钧。蒲燕阳勉力接了他一掌,气息一浊,面色发青。方七佛大喜,须知高手比拼,实忍让半分不得,他脸色发青,说明险些要吐血,趁机又数杖砸出。

张觉冲了过来,挥刀砍向他背后。方七佛回杖将他震出数丈开外,张觉落到了蒲燕阳身边,蒲燕阳缓过气,道:“张觉,你不是他对手。”伸手一探抓住他当胸,将之远远掷了出去。

张觉使了一个千斤坠,灵灵巧巧的定住了身子,凝神向蒲燕阳看去时,蒲燕阳下手再不容让,数招间即逼得方七佛手忙脚乱,晕头转向,大叫道:“蒲教主绕命,蒲教主绕命……”蒲燕阳不欲取他性命,叹了一口气,撤招放走了方七佛。

忽背后呼呼作响,蒲燕阳回头一看,数百名金兵手持圈套正向耶律延禧抛来。女真人擅长骑乘、射箭、套马,几乎小孩便会。蒲燕阳知这套绳甚是厉害,抡起一根长枪,将众套绳纷纷打落。

方七佛又舞杖向他攻至,蒲燕阳大怒道:“我既饶了方兄一命,为何还来纠缠?”方七佛道:“我为大宋,死而后已。”蒲燕阳手上劲力又松了三分,一边和方七佛相斗,一边挑开套向耶律延禧的套绳。如此一来,方七佛又和蒲燕阳打了个平手。

又呼呼几响后,五六根套绳甩向耶律延禧,耶律延禧低头左右闪避,仍被一只套绳套中,惊呼出声。蒲燕阳急忙踢起一把单刀将之削断,然后抓过一根甩来的套绳,向众金兵挥打过去。众金兵纷纷惊呼落马。

方七佛夺过一把单刀,将蒲燕阳手中挥打的套绳削断。如此一来,蒲燕阳不但不能冲出去,金兵反越来越多,四周辽国兵马的呼声则渐渐不闻了。

金兵将更多的绳套罗网罩向蒲燕阳和耶律延禧,蒲燕阳纵高伏低进趋闪避,但他既要斗方七佛相,又要防护漫天抛来的套绳不罩住自己和耶律延禧,实是应接不暇。终于又接了方七佛数杖后,蒲燕阳右脚一紧,登被一根套绳锁住,暗叫一声“不妙”。

原来金兵套他不中,改变策略,绳子甩出后,留在地上装活套,不再拖回,一时地上满是圈套,蒲燕阳只顾防头上来套,且方七佛又步步进逼,实不能看脚下,登时不小心踩中地套被锁住。

众金兵急忙催马拉绳,蒲燕阳站立不稳,被金兵用马匹拖得踉踉跄跄。

方七佛大喜,不待蒲燕阳将套子扯断,蓦地一轮杖击。蒲燕阳一手抓住套绳,一手举枪杆横架。方七佛又往他下路横扫至,蒲燕阳刚一纵身闪避,立时被金兵马儿扯着绳子将他拖飞而起,蒲燕阳忙将枪插入地下,止住拖势,与马匹相抗。

方七佛又挥杖来攻,蒲燕阳只得拔枪一撑,又被金兵马匹拖行,忙在地上抓了一把单刀,将脚绳割断。但在此时,一张渔网罩下,立将他罩住。原来这是方七佛在玉皇顶上盗取的黎长坤的渔网,他见这渔网用奇异之物织造,刀剑难断,便在乌云遮顶时,悄悄将网窃下。现下甩出一举罩住了蒲燕阳,跟着数杖击下,蒲燕阳连连打紧,方七佛杖头击得泥石四溅。

如此一来,蒲燕阳已无法顾得耶律延禧,张觉看得大惊,欲要抢过来相救,又陷入了金兵重围中。

耶律延禧伏在马背上,惊得大哭起来。众金兵欢呼着向他抢近,一金将持枪便刺,耶律延禧吓得摔落马下,金星直冒,忙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的去寻找蒲燕阳,但蒲燕阳仍被大网裹住,方七佛不住挥杖击他,蒲燕阳在地上腾挪闪跃,一阵狸滚,险象环生,哪里能去救他?

耶律延禧看不见蒲燕阳,六神无主,吓得大哭:“蒲教主,蒲教主……”将一泡尿竟撒在了裤子里,湿了裤裆和两条裤管。众金兵见状,哈哈大笑,耶律延禧更加慌了,忽半空中一条套绳飞至,落在他脖子上,他忙伸手去抓,欲将套子取出,但绳子一紧,耶律延禧顿时被勒得满脸通红。

众金兵又哈哈大笑,斛孛束抓过绳子策马飞奔。耶律延禧眼前一黑,登时被拖倒在地,身子跟着被拖起。他双手死死抓住绳子,以免绳子将他勒得喘不过气。四周金兵见状,嗬嗬大呼,跟在耶律延禧后面策马而驰。

耶律念奴在远处看见父皇被套住了脖子拖奔,大叫道:“父皇,父皇!……”奋力撕杀过去。蒲燕阳见状,也忙对张觉道:“张南使,你快去救大辽皇帝。”张觉道:“可是教主你……”蒲燕阳道:“是我们误了大辽国,我们万不能对不起大辽皇帝……”方七佛不待他说完,又数杖猛打。蒲燕阳辗转腾挪闪避,张觉只得向耶律延禧追去。

方七佛气得七窍生烟,想不到蒲燕阳被套在了网兜中,自己仍不能伤他一根汗毛。

耶律延禧挣扎不开颈中的绳索,只得紧紧抓住,顷刻间,衣裳已被拖烂,浑身也尽是尘土。又过得一阵,他双臂已无力抓绳,绳子终于越来越紧,勒得他气为之窒。

斛孛束骏骑生风,越拖越快,耶律延禧仍想挣脱颈中的绳锁,忽然“砰”的声响,脑袋重重撞在一块石头上,登时昏了过去。耶律念奴提剑追赶,在后看见,一时又悲又急,叫道:“父皇,父皇……,你醒醒啊,你醒醒啊……父皇……父皇……”但耶律延禧手足直直地,浑身血污,已动也不动了。斛孛束仍拖着耶律延禧往前飞奔而去。

百余名金兵折回杀向耶律念奴,数根长枪一齐从她背后刺至!张觉急忙夺了两根长枪掷出,呼呼两声,两根长枪如两条长蛇般贯进了数名金兵后心中,连成一串倒下。

张觉纵身几个起落,赶到了耶律念奴身边。耶律念奴惊泣道:“张大哥,你快救救我父皇……”张觉点了点头,和耶律念奴挥剑砍向挡在前面的金兵,但金兵杀不胜杀,好不容易杀出数十丈远,耶律延禧被拖得影踪不见了。

耶律念奴如失心疯般大叫道:“父皇,父皇……”仍往前杀去。二人杀了一阵,前面的金兵终于渐渐少了,四周安静了下来,地上到处是尸首,只有数十匹失却主人的马儿甩着尾巴在山坡上吃草。坡上伫立着几棵小槐树,淡淡斜阳映照在黄土裸露的山坡上,荒凉寂寥,张觉才蓦地发觉,原来已和金兵斗杀了将近一天。

耶律念奴不见其父,懵住了,惊急得哭出声来:“父皇,我父皇在哪儿?我父皇到哪儿去了?”张觉只得一边安慰她,一边和她往前寻去。

终于,二人一眼瞥见了远处一矮坡上有一棵乌柏树,树上似是吊着一黑色之物,耶律念奴顿时眼前一黑,手足发软,心中起了一个巨大的不祥预感。张觉也是一阵惴惴,扶着她慢慢向那黑色之物走去。距那黑物尚有数十丈远近时,看清那黑色之物赫然是一具尸体!

二人忙抢上坡去,见这具尸首散发长垂,遮住了脸面,一根绳子犹套在颈上,浑身血污,已不辨服饰,胸腹破裂,五脏六腑和肠子俱流了出来,手脚处肌肉也已破失,露出了骨头。耶律念奴顿觉一阵眩晕,张觉也觉此人之死其惨无比,一颗心如要跳出胸膛,慢慢伸出手去,将那人散发拔开。

耶律念奴“啊”的一声惊呼,立时晕了过去,跌倒在地。张觉也一下惊震得后退了数步,原来这具尸体不是别人,正是耶律延禧!

张觉急忙抱着耶律念奴身子,呼道:“耶律姑娘,耶律姑娘……”一边掐耶律念奴的人中穴,一边运内力为她推血过宫。

过得一阵,耶律念奴方“嘤”的醒转,但见父皇仍吊在树上,双目暴突,舌头吐出,满面皮肉不整,一片血污,又失声大哭:“父皇,父皇……”一把扑了上去,抱住了耶律延禧双脚。

张觉见了耶律延禧惨状,也心觉不忍,想不到女真人竟这般残忍,将耶律延禧勒死后,又万马践尸,然后吊在树上。当下将耶律延禧颈脖处的绳子割断,把他放下。

耶律念奴抱住耶律延禧的身子,伏尸大哭:“父皇,女儿不孝,不能救得你……,父皇,你死得好惨,死得好惨啊……”

张觉守在一旁,不知如何劝慰她。耶律延禧死了,称雄西北二百余年的大辽国便就此亡了。一阵山风吹来,清冷中夹着血腥,张觉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过了许久后,他才走下山去,找了一杆断枪,又走上山来,在树旁慢慢掘坑。

约摸一柱香光景,张觉挖好了一土坑,瞧了一眼犹在伏尸大哭的耶律念奴,道:“公主,陛下已经驾崩了,我们还是将皇上入土为安罢。”欲将耶律延禧之尸移开,耶律念奴哭道:“不,你不可埋了我父皇,我要父皇,你不可埋了我父皇……”

张觉只得守在一旁。

过了良久,又劝道:“公主,皇上已驾崩许久了,若泉下有知,也必不愿这般暴殄天日的,你说是不是?”耶律念奴也已哭够了,想了想,这才慢慢松开了抱住耶律延禧的手。

张觉将耶律延禧之尸放进了土坑里,欲要将土埋上。耶律念奴忽将他阻住,哭道:“不,我父皇不能葬在这儿,他要葬到我辽国的皇陵里,他也还没有棺木,不能这样草草埋葬……”

张觉脸露难色,道:“此处距大辽京城甚远,如何能运得回去?若再遇上金兵,金兵也不会放过我们,且现今兵火纷乱,又能到哪儿去寻棺木?咱们还要快点回去救大辽的宗亲吧。”

耶律念奴这才又慢慢松开了手,目光呆滞,向耶律延禧瞧去。张觉生怕她再悲恸阻止,运掌一推,一道土浪猛向耶律延禧劈头盖脸涌了过去,顷刻将耶律延禧淹没。

耶律念奴心下一悲,猛地又惊呼道:“父皇,父皇……”伸手去扒黄土。张觉忙一把抓住她双手,道:“公主,陛下已经去了,我们还是让他静眠于此罢。”耶律念奴霎时瘫坐在地,又放声大哭。

又过了一阵,耶律念奴哭累了,才坐直了身子,但眼泪仍如断线的珠子般簌簌而落。张觉为耶律延禧筑了一小坟,心想:“耶律延禧败国而死,必不欲让后人知晓他的下落。”遂不敢为耶律延禧立碑,耶律念奴望着黄土堆,又一阵呆泣出神。

张觉轻轻将她挽起,道:“耶律姑娘,我们且回去救其它人罢。”耶律念奴道:“嗯,我父皇死了,是被万马践尸死的……,我要去为我父皇报仇。”一把抓过地上之剑,和张觉赶到了飞狐塞来。

此时塞上激战犹酣,辽国的兵马已被歼了大半,黄教的弟子也死伤过半,但众人仍紧紧护着大辽的宗室在和宋金兵马相斗,蒲燕阳和萧洞天、许逍、方七佛等诸人已不见了踪影。张觉和耶律念奴扑过去,金兵挡者披靡,张觉将大辽宗室聚在一起,慢慢往外冲去。

完颜娄室策马驰出,道:“张觉,你是黄教南天门使,何必为了大辽送命?”此人是大金二太子完颜宗望的手下猛将,从东北一直打到西北,所向无敌,战功累累,是金朝的开国功臣,为金朝的开疆拓土立下汗马大功。

张觉道:“错,张某现在还是大辽的平州知州,纵是为了大辽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娄室命身后金兵放箭,箭如雨下,数十人纷纷被射倒。张觉打落了十余枝箭后,娄室道:“张觉,我大金二太子听得你在玉皇顶上力战不屈,敬你是一条汉子,是以才有不杀之令,你若投降,可另封为我大金国的平州留守,若是拒降,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张觉暗道:“他们为何敬我是一条汉子?大辽军中不乏忠心为国的热血男儿,黄教诸人也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他们为何独敬我?嘿嘿,怕也是为了《龙蛇诀》罢。不过四周黑压压的箭羽若射过来时,余下的辽军和辽室宗亲只怕无一人幸免了。”权宜了一番后,道:“若张某肯投降,你们大金当真能放过这些大辽的军马和宗室?”

娄室道:“只要你肯投降,这些大辽人我们便可不杀。”大家皆向张觉看去,有的想让张觉投降以保全性命,有的盼张觉仍大杀女真人,为大辽尽忠。

张觉犹豫良久,终于将刀枪抛落在地,道:“好,张某这就投降。”

耶律念奴一下呆愣住了,立在他身旁不知如何是好。她自是知道不屈力战下去,会人人尸横当场,但辽金之仇不共戴天,如何又能向他们屈服?忽听得当当声响,大辽的兵马也抛下了兵器。耶律念怒一愣:“看来这些大辽的忠勇之士也不愿再为大辽力战下去了,我如何还能强令他们不顾死难?”

大队金兵驰了过来,将大辽宗室大臣和兵马隔开,然后呼喝着押去了。

张觉和耶律念奴仍伫立原地,待众辽人被押远去后,娄室道:“张将军,你到平州去,我家二太子在那儿等你。”说罢,掉转马头离去了。

张觉和耶律念奴伫立塞上,空寂一片,金兵和宋兵已然退去了,遍处是尸首,有金兵和宋兵的尸体,也有辽兵和黄教弟子的尸体。耶律念奴如做了一场梦一般,茫然静默四顾,欲哭已无泪。

张觉想起蒲燕阳和萧洞天等众天门使,忙在尸堆中寻觅,但寻了一阵,并没他们的尸首,暗想:“看来他们已脱逃去了。”微放下心。

二人又在飞狐塞上呆立了一阵。一阵阵腥风吹来,耶律念奴忍不住眼眶又红了。张觉怕她又触情伤怀,忙道:“耶律姑娘,耶律大石将军好像并不在这儿。”耶律念奴道:“我辽国逃亡至此的万余人马皆已没了,纵然皇兄不死,他又能干什么?”

张觉见她说的甚是,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她了。过了半晌,才又道:“公主,我们且离开这儿罢,这儿风可凉得紧。”当下扶着耶律念奴下山,耶律念奴如失魂了一般。

走不多远,前面是一条岔道,一条向东一条向北,张觉道:“耶律公主,你回大辽去罢。”耶律念奴心伤神寒,闻言一下大哭:“大辽还有国么?张大哥你让我回大辽哪儿去?”

张觉不由一怔:“不错,我不该说再让她回大辽去的。大辽已亡了,她回大辽又能到哪儿去?回京城去么?那儿已是女真人的天下。流落江湖么?她一个姑娘家又到哪儿去安身?”轻轻伸过手去,将她拥住,道:“对不起,耶律姑娘,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回大辽去。”

当晚,二人在一破庙里歇息,耶律念奴难抑心中之悲,突然又放声大哭:“张大哥,大辽国亡了,是不是?我父皇死了,是不是?”扑倒在张觉身上。张觉一怔,不知如何回答她。

耶律念奴的泪水将他胸前衣衫打湿了一大片,张觉只能轻轻将她搂住。耶律念奴抬起头,又哭问道:“张大哥,是谁灭了大辽国?”张觉欲要说是女真人,但又觉大宋难逃其咎。耶律念奴却已道:“是宋罢,他们大宋最会乘人之危,落井下石了。”

张觉忙道:“不……”耶律念奴一诧,道:“张大哥,你为什么这般说?他们不是也灭了你们黄教么?你为什么不恨大宋?”张觉一时语塞,过了片刻,才低声道:“我终究是个宋人。”

耶律念奴身子一震,过了片刻,黯然道:“张大哥,对不起,我忘了你是宋人了,我以为你受了我爹之封便已是辽人了……,对不起,我也不过随便说说罢了,张大哥你不要怪意……”

张觉道:“不,张某也是辽人。”耶律念奴忽然怔怔的流泪,道:“赵大哥,辽已亡了,我们都不是辽人了……”张觉一阵悲酸,涌起一阵爱怜,道:“姑娘若无去处,就到大宋来罢。”耶律念奴哭道:“大宋是亡我大辽之国,我怎能到大宋去?”

张觉一时愣住了,她既不能回大辽,又不愿到大宋来,那天下之大,她要到哪儿去?

耶律念奴又一阵泪落如雨,道:“张大哥,你要到平州去么?”张觉点了点头,耶律念奴道:“那我跟你到平州去罢。”但不待张觉回答,又已哭道:“你去做女真人的官,我又跟你去干什么?”

张觉知道她伤心过度,心智有些乱了,但她值此国破家亡之时,又不知如何去安慰她。耶律念奴又抬起头,泪眼朦胧道:“张大哥,我随你到平州去罢,你别嫌弃我……”张觉知她极恨女真人,决不肯去听女真人的命令的,但她现下却肯随自己去到女真人的治所去,心下大是感动,遂点了点头,道:“好,那公主你先睡一觉,睡醒了我们再往平州去。”搬来了些草秸,铺在地上,欲让她睡觉。

但耶律念奴却不敢睡,身子蜷缩成一团,还微微颤抖,道:“张大哥,我害怕……”张觉知道她日间见了这许多鲜血和尸首,确是不敢入睡的,便陪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肩头上。过了许久,耶律念奴累极,这才酣然睡去,但纵是在睡梦中,也不时阵阵颤抖,显然在梦里也见着了极害怕之事。

张觉抬头向庙顶破瓦处看去,只见一角残月淡淡的悬于远山天际,想到不知有多少辽国百姓同在此夜为亡于女真人铁蹄下的亲人悲泣,心下又一阵阵寒颤,忖道:“女真人为何要封我为平州留守?难道他是想借我之力游说辽国尚在反叛之人么?若是如此,我投降女真人,也算救了许多辽国百姓。”

忽然外面马蹄声大响,似是赴这破庙而来,耶律念奴一下惊醒了。张觉急忙打开庙门去看,果然四周火把通明,已将破庙围住了,数名老者骑在大马上,耶律念奴一见,登时神情激动,道:“张大哥,这些人原来是我大辽的旧臣,是他们投降了女真人,出卖了我大辽,引女真人来追我父皇,才让我大辽由此亡国的……”张觉不由大怒。

只听得一人道:“张大人,耶律公主在你身边么?”此人弯腰驼背,身子瘦弱,额下留着一绺白须,戴着一顶四角帽子,说话有气无力。耶律念奴气得恨恨咬牙,对张觉道:“这人叫左企弓,原是我大辽的广陵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张觉道:“你们要找公主干什么?”左企弓道:“大金霍王子要见公主,请张大人将她交出来罢。”张觉道:“大金霍王子要见耶律公主干什么?”

左企弓道:“这是霍王子的事,非左某能知道的了。”耶律念奴大怒,冲了出来,道:“左企弓,我的辽室宗亲呢?是不是被杀啦?”

左企弓等人见了她,顿时两眼放光,道:“你在这儿再好不过了。”耶律念奴怒火中烧,道:“你说,我大辽的宗室是不是被杀了?”左企弓道:“公主的四位妹妹可都没有死,只是要一同去大金京中。”按辽国的规定,并不是所有皇女皆是公主,须要册封才得,耶律余里衍是天祚帝的次女,也是唯一封为公主的,她的五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分别叫耶律骨欲、耶律斡里衍、耶律大奥野、耶律次奥野尚未得封为公主。

耶律念奴道:“我的四位妹妹没有死,那其他人呢?是否还活着?”左企弓不敢作答,神情闪烁。张觉和耶律念奴顿知大辽宗室凶多吉少了,耶律念奴又一下大悲哭了起来:“你们不是说投降后便不杀我大辽宗室的么?怎地出尔反尔又对我大辽宗室下手?”

左企弓不答理她,转身向身后的数名金将道:“各位将军,公主在这儿了,请众位将军定夺。”一金将遂对耶律念怒大声道:“耶律公主,我家霍王子看上你,要纳你为妾侍,你哭什么?快快随我去见霍王子,并随霍王子班师回朝,我大金皇帝已同意钦赐你给霍王子了呢。”

张觉大惊,耶律念奴怒道:“我便是死也不会到你们金国去的。”又对张觉道,“张大哥,我要和你在一起,你,你嫌弃我么?”张觉见她两泪汪汪,又连遭国破人亡之痛,就算是对她有满怀恨意也恨不起来了,道:“张大哥如何会嫌弃你?”耶律念奴垂泪一喜,一把抱住了他。张觉忍不住伸出手,抚了抚她后背。

那金将大怒:“张觉,你敢和霍王子所要的女子在一起么?”见张觉并不说话,又大声道:“张觉,你现下已是大金平州留守,想要活命的快将她献出来。”张觉怒道:“女真人出尔反尔,张某今日誓做大辽的忠臣。”

那金将大怒,斥兵马冲杀上前,五六根长枪当先刺至。张觉身形一晃,伸臂将众长枪夹住,右手一搓,枪杆滚动,登将那五六人虎口欲裂,张觉夺过长枪,掉转枪头运力一推,数根长枪登时插进了众金兵身上。

那金将大吃一惊,想不到张觉这般厉害,急令放箭。张觉要将耶律念奴拽进庙里,耶律念奴却向左企弓等人杀了去,左企弓吓得摔下马。金兵要将耶律念奴围住,张觉抓着她肩头,纵身退回了庙里,关上庙门。金兵一阵箭雨,将破庙射得如柴垛相似。

左企弓大怒,爬上马,对那金将道:“请将军用火箭射庙,便不怕他们躲在里面啦。”那金将让点燃火箭向庙里射去,一时箭羽射得外面门板笃笃作响,有的破檐而入,有的贯窗而出,庙里也是箭羽横飞,张觉一边拍打箭羽,一边筹思脱身之策。

火箭很快将庙里窗樑等处烧着了,热浪滚滚,炙酷难当,而金兵尚不停箭。忽然豁刺刺声响,庙顶一根横樑烧断要砸下。张觉看见窗外左企弓等人面露得色,不待那断梁落地,顺势一掌拍出,那段断梁“呼”的从窗口掼出,向左企弓等辽臣撞至。

左企弓等人惊呼一声,欲要拉马闪避,但哪里来得及?登时被撞下马,身上烧着了火,有几人在地上滚了几滚后便熄灭了身上之火,只是烧去了一些衣衫和眉毛胡子,左企弓则被那段横樑压住,横樑呼呼燃烧,左企弓惨声呼叫,众人一时不知如何救他。待得众金兵找来树枝将断梁之火扑灭移开断梁后,左企弓伏在地上,已被烧成焦碳相似。

张觉和耶律念奴趁乱抢了出来,抬手砰砰两掌,将两名金兵击下马,然后跃上马背疾驰而去。众金兵发觉二人逃了,大呼着策马追去。

张觉二人逃到大天亮时,终于摆脱了追兵,惊魂才定。耶律念奴道:“张大哥,对不起,又是我累了你了。”张觉道:“累了我什么?”耶律念奴道:“累你不得做女真人的平州留守。”张觉哈哈一笑,道:“你看你张大哥是想当什么平州留守的人么?”耶律念奴从没见他这般大笑过,心下一热,低声道:“嗯,对不起,张大哥,是我误会你了。”

张觉笑道:“没什么。”随之眉头一皱。耶律念奴瞧出他心思,道:“张大哥,你不用为难啦,我随你去大宋罢。”张觉一喜,但又犯难起来了:“我将她带到大宋哪儿去好?若她被大宋军马发现,落到了官府手上,岂不是反害了她?”当下问道,“你不恨大宋么?”

耶律念奴神情一黯后,道:“其实我也不如何恼恨大宋,我也早已料到大辽迟早会有这一天。我大辽国势日衰,而世间总是兴兴亡亡,我大辽也不能永保基业万代。”张觉甚是喜慰,想不到她一番大悲后,已从亡国之痛中解脱了出来,道:“不错,像我中原大国,古有夏商周,延绵数百年,近有秦汉唐,雄有四海,可终究也是灰飞烟灭,作了黄土,可见江山是不能长久,到最后终要被人所灭的。”

耶律念奴一怔,道:“也包括大宋么?”

张觉一震,半晌才道:“不,我大宋基业当是可长保万年的。”耶律念奴见他要维护大宋,神情又一阵黯然。隔了一阵,才又抬起头问道:“张大哥,到了大宋之后,你会不会丢下我不顾?”张觉道:“张大哥自然会将你安顿好。”耶律念奴道:“安顿好我就行了么?”

张觉道:“张大哥答应暂时照顾你便是。”耶律念奴道:“不,我要张大哥你永远照顾我。”说罢,一头扑进了张觉怀里。张觉顿觉一阵热血上涌,欲要将她轻轻推开,但耶律念奴抱得更加紧了。张觉暗道:“我是一介武夫,公主是金枝玉叶之身,我与她如何般配?公主是伤心过度了,我又何必太过当真?待她精神清醒好些,她自然离开我了。”当下点了点头。

耶律念奴松开了手,道:“张大哥,以后你叫我念奴或奴儿好了,我再也不是什么公主了,我跟着你,做你的奴婢罢。”张觉道:“我叫你‘念奴’或‘奴儿’是可以的,但万万不可让你做我的奴婢,你张大哥从来没用人服侍过,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

耶律念奴道:“那你的衣服脏了破了,谁给你浆洗缝补?你说你从来没用人服侍过,你一出生便是这般大了么?不要你的爹爹妈妈服侍过么?”张觉一时语塞,随之哈哈笑道:“奴儿说得对,除了我小时爹爹妈妈服侍过我,再也没有人啦。”

耶律念奴道:“我以前是有人服侍我的,不过,以后不会有人服侍我了,我也不可让人服侍了,要像张大哥一般。”张觉道:“嗯,以后奴儿只怕吃些苦了。”

耶律念奴道:“能跟着张大哥,奴儿不觉得苦。”随之合手祷告道:“父皇,大辽国亡了,女儿也不知如何是好,现下先和张大哥往大宋去了,你在天有灵,日后再告诉女儿该怎样做罢。”

二人当下往南而回。走不多远,金兵的蹄声传来,二人知道金兵在追截二人,不敢再直往南行,决定绕道平州入宋。到得当晚天黑,二人在一山洞里歇息,张觉在洞前烧起了一堆篙火驱赶野兽和取暖。耶律念奴伤心过度,又连日来奔波劳累,不多时即睡着了。

张觉见她眼角处仍有泪滚落,心下一颤,知道她仍在梦中想起亡国之事,解了一条衣裳盖在她身上。抬头向庙外看了看,又看了一眼耶律念奴,暗道:“耶律姑娘虽然已亡了国,但终究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我以前念着她,只道她是一般良家女子罢了。想我一介武夫,如何能配得上她?她这些天来缠着我,只因伤心之下彷徨无助,才对我心存依恋。她心绪慢慢好将起来后,自会离开我了。唉,与其日后她再离开我,不如现下就跟她别过罢。”想到这儿,欲要留下片言只语后离去,随之又忖道:“她醒来后不见了我,自然知我已离去了。她回到大辽去也好,到大宋来也好,天下之大,只须事事小心,总该有她可容身之处。且她行事也算小心谨慎,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适才答应过她的话,却负了她。”

又看了耶律念奴一眼,只见她一张俏脸侧贴在干草上,在火光的映照下更加红扑扑地,美艳动人,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睛,一张娇俏的小嘴微微翘着,若不是历此家国巨变,她此刻也该在她的公主府上,和穆珠等一干侍女嬉笑打骂罢,只可惜世事无常,她此后再也无复她的公主生活了,叹了一口气,然后将火堆炭烬移近她些,再添上些干柴烧旺,转身悄悄跨出了洞去,独自往南而回。

两天后,纷纷扬扬的下了一场大雪,西北江山一片素白,张觉肩上扛了一条缨枪,枪尖处挑着一个酒葫芦,快步来到了大宋燕山府城外。宣抚使王安中与之交好,闻得张觉到来后,亲自出城迎接,并在城楼上温酒设席相待。

王安中也是武林出身,四十多岁后投入了军中,虽然矮矮瘦瘦,须发斑白,但身怀绝技,不然也不会守着北宋的边境门户重关。张觉将黄教抗金助辽和辽国之亡告知了王安中,又说到了自己杀死辽国降臣左企弓等人之事,王安中道:“张兄弟放心,待为兄的奏明朝廷,一定不会为难张兄弟的。”

二人酒过三巡,王安中一时来了雅趣,衣袖往下一震,露出了两枝黑黢黢的铁笔,随之将一路铁笔门武功施展开,呼呼生风,威势不减当年。张觉也看得暗暗叹服,道:“这双铁笔数十年前曾驰名江湖,令各路豪杰为之变色,只怕我现下也不是王兄的对手。”

王安中迎风舞雪,矫若蛟龙,最后双笔向半空飞出,又被他跃身接住,砰砰两响插在了脚下的青砖上,王安中伸足在石板上轻轻一踢,石板裂开,他伸手一勾一提,已将双笔抄在手中,含笑入座,笑道:“让张兄弟见笑了。”张觉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今日兄长神技,让小弟真是大开眼界了。”王安中哈哈一笑:“愚兄也是多时不用笔,喝多了两杯便爱耍耍,兄弟莫要见笑。”

二人又举杯欲饮,一旁走出了两个衣着光鲜的小孩,一男一女,约摸三四岁,两张脸均是红扑扑地,大眼睛黑漆明亮,甚是惹人喜欢,那女孩道:“爹爹,我也要学你的双笔武功,为什么你教表哥双笔,却要我学剑?”手上拿着一把小短剑。

王安中哈哈一笑,弯腰问道:“芙儿,你提得动爹的兵器不?”那小女孩提了两下,果然提不动,但仍是不服气道:“那你为何又教表哥?他提得动吗?”王安中皱了皱眉,道:“你表哥亳儿他的祖传家学是使双笔的……,学判官笔武功甚是不易,腕力、臂力缺一不可,没有十余年苦功难有大成,你还是学剑罢。”

张觉看两小孩凝神看去,笑道:“原来王兄还添了千金,愚弟还未得贺礼。”王安中道:“桃李春风一杯酒,何时言欢均莫迟,小女顽皮胡闹,张兄弟莫介意。”张觉道:“不怪不怪,不知他们这对表兄妹如何称呼?”王安中道:“小女铁芙……”向那男孩一指,略一迟疑,仍是道:“她的表哥姓方,单名一亳字。”

张觉一震,道:“他的父亲莫非是帮源峒起兵反朝廷的方腊……”王安中点了点头,道:“此事不宜外泄,请张兄多多包涵。”张觉见王安中肯将这一重大秘密相告,甚是感激,道:“张某以前落入尸教,王兄不以鄙视,还与张某相交,张某此生已和王兄共生死了。”王安中道:“好。”二人又举碗一饮而尽。

王安中正要让女儿给张觉行礼,忽然城外数骑向城门疾驰而至,样子惊急,王安中忙让两小孩先回府去。数骑进了城来后,径上了城头向王安中禀报:“启禀宣抚使大人,万余名女真兵马向这边开来了。”

王安中一惊,抬头远望,果然片刻后,远处即传来了一阵闷雷声,张觉面色倏变,道:“他们莫非是为我而来?”欲要离城而去,不连累王安中。

王安中伸手阻止道:“不忙,且看他们什么来头。”

不多时,远处白雪皑皑的山坡上如潮水般涌出了大队金兵。原来张觉杀死左企弓等人后,金国上下大怒,完颜宗望查探得张觉在燕山府,遂驱兵马来索要。

金兵在城外箭许之地停下,完颜宗望纵马而出,但见他面相丰腴,身形甚是高长,也无恶色。王安中微微一笑,对张觉道:“听说这完颜宗望为人精细执著,做事不急不慢,却极有计略,喜谈佛道,将士甘为所用,攻必克战必取,军中称‘菩萨太子’,果然是儒将风范,今日一见,也算有幸。”并不将之放在眼里。

完颜宗望叫道:“请大宋宣抚使王大人出来说话。”王安中道:“王某在此,不知菩萨太子有何见示?”他人虽瘦小,但中气充沛,这句话远远传将出去,三军尽闻。

完颜宗望道:“张觉是我大金的平州留守,今犯下了叛国的大罪,本帅闻得他已逃到了此处,请王大人将他交出来如何?”王安中道:“张觉已是我大宋泰宁军节度使,恕难从命。”

这泰宁军节度使云云,自然是王安中拿来搪塞完颜宗望的,张觉脸一红,低声道:“承蒙兄长抬爱,这泰宁军节度使从何说起?”王安中道:“张兄弟莫要心虚,愚兄已将你之事奏请朝廷了,朝廷不日当会批复的。”

完颜宗望不由大怒,道:“这般说来,你是不肯交出张觉了?”万余金兵立马弓箭上弦,作势要攻城。王安中一凛,大宋虽然不惧女真人,但两国交兵,毕竟不是小事,张觉道:“义兄,且让我出去见他们罢。”王安中道:“你出去后便没命了。”张觉道:“但张某不能连累了义兄。”王安中低头冥思。

忽身旁一亲信走到他身旁耳语了几句,王安中大喜,道:“就是这样,你快去办。”张觉不知发生了甚事,怔愕道:“王兄,你让人去办什么?”王安中笑吟吟不答。不多时,那亲信手中捧着一木托,木托上放着一物事,用黑布盖住,已在城下等候。

王安中高声对完颜宗望道:“既然元帅索要,那老夫便将张觉枭首送上罢。”张觉一惊,随之暗道:“我岂能连累了王兄?”抓起旁边一兵士钢刀,欲要自刎割下头颅。王安中一把按住他刀头,道:“张兄弟你要干什么?”张觉道:“王兄不是要将张觉枭首送上么?”王安中向城下一指,笑道:“那不是已枭了张觉的头了么?”

张觉往城下看去时,守城兵士已打开了城门,那亲信捧着木托驰出了城外,送到完颜宗望跟前,揭开一看,果然是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大诧。王安中笑道:“张兄弟放心,为兄犾中正好有一个犯事的被打在死牢里,和张兄弟长得甚是相似,是以来了个偷梁换柱的法儿。想那完颜宗望也分辨不出来。”张觉心下大热,对王安中感激之至。

果然完颜宗望瞧了几眼那头颅后,让人收下束之马脖处,挥军后撤。

待得金兵尽去,城上诸人才歇了一口气,张觉道:“张某还是离开这儿罢,不能让他们得悉踪迹害了王兄。”王安中想了想,道:“也好。待朝廷圣旨来封你为泰宁军节度使时,为兄再把你找回来。”当下给张觉送上了些细软盘缠,张觉往中原方向而回。

这一日,张觉到了兖州城中,走进了一酒肆中,忽听得有人呼喝道:“抓住她,抓住她。”只见一黑衣蒙面女子从一条大街上奔了过去,身后跟着广成子、天通天和道长、昆仑子、青城子等人。张觉一诧,不去多加理会,心想这些人还是能避则避的好,叫过了酒保,要了两斤熟切牛肉和三斤女儿红好酒,自斟自饮起来。

那蒙面女子往前奔了一阵,被前面一群人截住,乃是忠烈师太、辛人展、剑通道长等人。那女子回头再奔时,广成子、青尘子、昆仑子等人已赶上来了,一下将她围住。青尘子骂道:“你究竟是谁?偷偷摸摸打探黄教弟子干什么?”那蒙面女子只低着头,默然不语。

蓬莱派掌门叶惊松叫道:“看来我们不使点儿手段,她是不肯说出来的了,让贫道代劳先擒下她。”唰唰数剑攻过去。那蒙面女子举剑相迎,一阵慌乱,叮叮当当声中不断向后退去。叶惊松突然一剑直取她心窝,引那蒙面女子将剑来挡,叶惊松剑尖趁势向她面门滑去,长剑将那女子面上黑布连同数十根青丝一齐削飘下来。众人脱口呼道:“是她?!”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耶律念奴!

众人忖道:“她到中原来干什么?”继而大喜:“这女子曾从项金星手上抢得了《龙蛇诀》,又和张觉的关系不同寻常,说不定另录好了一本《龙蛇诀》,咱们正好将此事着落在她身上。”

青尘子遂喝道:“快说,你找黄教干什么?”耶律念奴吱吱唔唔道:“我……我……来找……以前掉下的一只香囊。”乌衣刀掌门胡万寿气得将刀直晃,连叫了几声“胡说八道”,道:“一只香囊有什么好回头找的?还千里迢迢而回。”耶律念奴道:“这只香囊于我可贵重得很……”叶惊松道:“怎地贵重得很?是不是你的老相好送给你的?”

耶律念奴自知万难再逃得脱,鼓起勇气道:“不是呢……,是不是只有老相好送的才算贵重?老爷子太不正经……”

叶惊松已满头白发,人干干瘦瘦,被耶律念奴壮着胆子抢白说不正经,气得吹胡子瞪眼跳起来,向剑通和忠烈师太等人道:“道长,师太,看来不动刑,她是不肯说的啦,咱们不如将她吊起来拷打讯问。”不少人齐声应和。

剑通一阵默然不语,忠烈师太点了点头。叶惊松和胡万寿纵上前封点了耶律念奴穴道,然后捆将起来,耶律念奴惊呼出声。叶惊松恶狠狠的道:“臭丫头,看你说是不说,你上玉皇顶干什么?”耶律念奴道:“我真的是去找一个香囊。”叶惊松从弟子手中取过一条鞭子,唰的一鞭向耶律念奴抽去,耶律念奴登时衣衫破裂,身上现出了一道血痕。

叶惊松又叫道:“你说是不说?你是不是上玉皇顶去找张觉啦?”耶律念奴道:“我没有……”叶惊松道:“看来不继续动粗,你是不知马王爷有八只眼了。”吹着胡须,又打了两鞭耶律念奴,耶律念奴手臂和身上渗出了血,道:“你们要找张大哥干什么?”

叶惊松道:“是我们问你,不是你问我们,哪有这许多废话啰嗦?”耶律念奴道:“我不知道,便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的。”

叶惊松犹要继续抽打,忠烈师太道:“叶道长且慢些动手,咱们且押她回客栈中再慢慢讯问罢。”剑通道长、南怀等少林众僧均点了点头,心想众人在此众目睽睽的大街上拷打一个小姑娘,实是落人齿窠。叶惊松只得停手,和胡万寿、昆仑子等人推搡着耶律念奴到了张觉隔壁的板房中。

张觉正在吃肉喝酒,听得板壁后一阵脚步声响,有女子之声惊叫,一怔。跟着辛人展的声音道:“臭丫头,识趣的便把张觉说出或将《龙蛇诀》交出来,不然,莫怪辛某狠辣。”那女子声道:“辛掌门,剑通道长、忠烈师太等人不是让你们雁荡剑派看着我而已吗?你怎可私自逼我?”却是耶律念奴声音。

张觉大吃一惊:“念奴她怎会在此?”蓦地想起刚才从门外奔过的那个黑衣蒙面女子便是耶律念奴,但她不是在辽境了么?怎地又来到了兖州,且被中原群雄追赶?足尖一点,从窗口处跃出去,来到了隔壁窗口下,只见耶律念奴被反绑了双手吊着,辛人展、付人婴、程人远等雁荡剑派弟子守在房中。

辛人展笑道:“我自告奋勇要看守你,你说是什么原因?”耶律念奴道:“想不到你也是一派大掌门,却比叶惊松胡万寿之流还要狠辣无耻。”辛人展仍是笑道:“你要想我不狠辣无耻,便说出来罢。”忽然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笑道:“我要是在你的脸上画几个丑乌龟,你说你的张大哥还见你不?”耶律念奴吓得尖声惊叫。

辛人展要伸匕首往耶律念奴的脸上比划去,张觉大吃一惊,“砰”的一拳击向长窗,那长窗连着纽扣脱落,向辛人展飞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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