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5日,正值巴比伦之塔探索任务的前一天晚上,
于清睡在自己的牢房床上,望着漆黑的天花板。
他用双手枕着头,回想着那个全身穿着斗篷的邋遢男人,尽管留着凌乱的长发和胡渣,但他脸上的威严还是丝毫不受影响。
于清侧了侧身,本来每天夜晚他都会用魔力符文勾勒出脑中那个男人的模样,为了不忘记他的面庞,同时又可以锻炼自己操控魔力符文的精度。
但自从他自曝自己会魔术之后,身体就被注射进魔力抑制剂,在这种情况下,他最多勉强制造出一个微小至极的小符文。
一般会使用魔术的犯人都会被判送进特殊牢房中,可能当时他还只是个孩子,并没有人在意那么多,而且也没人料到他那种没接受过训练的野孩子会使用可能有危险的魔术。
不过他的确不会使用魔术就是了,准确来说是释放不出魔术。
明天就会和那批被选中的死刑犯一起前往那座巴比伦通天塔,进行调查任务,国王给出的条件是如果能成功带出塔内的情报,将免除一切罪行。
倒是没有人反对,毕竟进入那座塔里,以目前的情报来说,大概率只是多了一群失踪或死亡的人罢了,反正这群死刑犯也活不了多久,对他们而言这就像是一次旅游一样,至少比待在那漆黑昏暗的牢里被处死来得好。
而对于清来说,他早已受不了在这里遭到的侮辱,况且就在今天下午,刚把扎克打的近乎残废,等他醒来之后,肯定不会饶了自己。
所以,这趟赴死之旅,他不去,也一定得去。
就在这时,于清的牢房中传出一声铁门被打开的清响,他迅速反应过来,警惕地望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扎克应该被打进了监狱医疗院才对。
那么,来的会是他的同伙吗,还是他雇的枪子....
“醒的挺快,倒不用我叫醒你。”眼前,是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留着一头邋遢长发的男人,他开口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于清瞪大了双眼,他从不是一个会随意透露出情绪的人,但此刻,他确确实实无法掩饰自己的震惊。
“你明天就要出发去那座塔里了对吧.......”斗篷男人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地说到:“没什么实力却尽想着送死,你在想什么。”
于清仍旧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多年来于清一直想见到的人,终于见到后,第一句话就是在呵斥自己,这让于清的心情十分微妙。
“喝下这个。”斗篷男人面无表情地抛给他一瓶小型药剂:“这是魔力抑制剂的解药。”,于清顺手接了下来,没有犹豫,将药剂服入口中,眼前是自己的恩人,要是他犹豫了哪怕一秒,也不会饶过自己。
“跟我出来。”斗篷男人挠了挠额前的乱发说着,转过身走出牢房的铁门外,于清愣了一秒,追着那个身影走了出去。
一路上,于清神情复杂地望着这个威严的背影,跟随着斗篷男人,于清来到了迪拉尔监狱的操场之上。
斗篷男人止下脚步,望着深邃的夜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本来你还是一个可造之材,但现在还没来得及开发自己的才能就急着去送死.....”
他转过头瞥了于清一眼:“我之所以没有把你从牢中赎出来,是为了锻炼你的耐力,还有维持这个国家的法律,你倒是一个劲急着从牢里跑出来,甚至参加了那座塔的探索任务。”
于清眼中带着复杂的光芒,望着男人威严的面孔,发觉解药的效果在途中已经发作,便释放出了魔力,低着头用魔力符文凑写成一行字:“对不起.......”。
斗篷男人沉声说道:“我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说过了,别随便低头,我没有资格剥夺你选择的权利,但你必须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于清闻言抬起头来,彷佛又回到了那个冬日,现在眼前站着的就是当时唯一为他站出来的男人,他本应用自己的全部来报答他给了自己的妹妹一个归宿。
“你妹妹有着万里挑一的天赋,你当然也并非是一个废物,只是一直以来你都没有找到你的魔力真正的使用方式。”斗篷男人说道。
“本来我可以有大把时间指导你,而现在,只有一天晚上,为了让你多一点概率在这次的任务里生存下来,也仅仅是聊胜于无罢了。”
于清咬了咬嘴唇,用真挚的眼神望向斗篷男人,用魔力符文画出文字:“我想试试,请务必教我。”
“.....眼神倒是没有变。”斗篷男人望着他微光闪烁的双眼说道:“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一晚上你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于清低着头,一头未经修剪的头发的阴影挡住了他的脸颊。
“你的魔力性质十分少见,从以前到现在,我只见过一个人拥有这样的魔力,而那个人现在已经离开了这个国度。”
斗篷男人说道:“他是我的故友,一个让人望尘莫及的天才,而你就拥有和他一样的潜力,但缺少一个能指导你的人。”
“我也不废话了,老实说你死了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事情.......听着,我只讲一次,能学到多少都归你自己。”
...................
7月26日下午,迪拉尔监狱,狱监宿舍,
“你说什么...我哥他参加了探索任务...”短发少女浑身颤抖着,火红色的魔力隐隐扩散在她身周:“为什么...为什么不先跟我说一声?”
“为什么啊...”短发少女双膝无力地跪倒在地上,眼眶红湿着。
维多挠了挠后脑勺,脸上满是难堪,他叹了口气:“于安,你别这样。”
他伸出手想扶她起来,但一瞬间火红色的魔力凝聚成滚烫的热浪,让他止住了手。
“别碰我!”于安绝望地望着地板,些许火焰升腾在她的身围:“你为什么要让他走......”
维多狱监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你别不知好歹了!”
“你知不知道你哥是为了你才去偷窃,年纪轻轻就牺牲了自己的自由和选择的权利!”
“而你呢,从一开始你就比你哥幸运,现在好不容易他有了一次可以自己选择的机会,你难道还想让我劝他放弃,老老实实呆在这个鬼地方?”
“他也是个人,不是用来陪衬你的东西!”维多控制不住情绪地吼道:
“这里是监狱,不是你这种大小姐可以撒野的地方,完事了就赶紧出去!”
维多径直无视热浪,朝她走了过去,拉起了她的手臂。
于安双目如空洞般地站了起来,周围散发着的热浪一散为无,她向维多稍微低下了头:“我也很想,尽力地去弥补哥哥为我所做的一切.....我也很努力了....”
她踉踉跄跄地走出了门外,宛如一副断线了的戏偶一般。
维多神情复杂地望着于安的背影喃道:“我是不是说太过了...”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痛楚,他低下头摸了摸自己被灼伤的右手,挠了挠头发:“疼疼疼疼...”
“操场上的坑还没填上呢,你可别偷懒。”一名狱监从门外走进来,对维多说道。
“我先歇一会,波奇,你自己先去吧。”维多点开了一支烟,对波奇说道。
波奇坐在他身旁的椅子,叹了口气:“不知道哪个魔法师,昨天大晚上地跑到我们这里来发疯。”
“谁知道呢.....”维多吐出了一口烟雾,烟雾缭绕在他的头上,久久未散去。
“今天早上哑巴清已经走了对吧......真没想到那臭小子居然会魔法。”波奇叹道。
“我和那小子交情这么久都还没搞懂他,更何况是你。”维多干笑了两声说道:
“当他用魔力符文在我眼前拼凑出:‘一直以来都谢谢你了’的时候,我觉得我当年欠他父亲的人情也算还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