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被厨房里劈里啪啦的声音吵醒,我缓缓睁开眼睛,才发现今天的太阳无比刺眼,适应了一下光线,动一动就觉得腰酸背疼,我慢慢地坐起来,伸展四肢,做拉伸运动。
表妹正在做早饭,她将面包和煎好的培根鸡蛋放在餐桌上,看见我醒来,招呼:“表姐,你醒了,去洗漱吧,我已经做好早饭了。”我答应一声,就起来往卫生间走去。
收拾好自己,刚坐到餐桌上就被一尖利的声音吓得心肝乱颤,“表姐,你眼睛怎么了?”
我捂着心脏深呼一口气,皱眉道:“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的,心脏受不了,妈呀,自从做噩梦以来,我这心脏就成了玻璃心。”
表妹递给我一个小镜子:“你的眼睛有问题,真的,不信你自己看。”
我接过镜子,惊愕怵目,发现里面的人儿眼皮微肿,往常清澈如水的眼珠布满了血丝。我捂脸:“里面谁啊,我不认识。”
小铃铛:“你昨天失眠了还是熬夜了?”
“又失眠又熬夜,去帮姐姐煮个鸡蛋,我要热敷一下。”
小铃铛很乖的帮我去煮,煮好后把皮剥掉拿给我。我试着闭眼放在眼睛上热敷,十分钟后,果然消了一些,眼睛也舒服多了。
吃完早饭,来到店中打扫卫生,准备营业,看到优优就想起了杨启文,于是问优优:“表哥去换药了吗?”
优优一脸的坏笑:“你别问我,你自己直接问他。”
我无奈,只有发微信给杨启文,杨启文回复:周日去换了,只是心情不太好。
我有些惊讶,问:为什么?哪里不舒服?
杨启文回复:呵呵,就是很想吃你做的菜。
我:额,调皮,周末吧,我给你做。
杨启文:真的吗?那就一言为定。
我:当然。
看到表妹在认真复习资料,我还是把下午的行程告知与她:“我下午要出门一趟,你今天下午自己看店,有没有问题?”
小铃铛:“不会吧表姐,你又要出去,我要求加工资哦?”
“没问题,我去找爸爸,有些事情还需要他解答,晚上我和爸爸一起吃饭,你叫外卖哦。”
小铃铛:“好吧,你去吧,谁让你是老板呢。”
我知道她是故意的,但还是安慰她:“看在你一个人看店的份上,明天请你吃大餐好不好?”她开心的拍手叫好。
这半天都觉得心中如扎了历刺一般疼痛难忍,今天该如何开口跟老爸谈这件事情?这也算是千古奇事了,我心之所向原来在梅儿阿姨这边。也许只有这样,心中才会有丝丝的安慰。
不再犹豫,我拨通了老爸的电话:“爸爸,你在家还是在外面?”
爸爸:“我在外面和老马下棋,有事吗小羽?”
“那妈妈呢?”
“你妈在家呢,你今天有点不对,有话直说,对爸爸还试探什么。”
我解释:“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谈谈,但是,不能让老妈知道。”
爸爸笑笑:“呦,这么神秘呢?”
我:“如果你不对老妈保密,这件事情就此作罢,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爸爸:“好好好,这孩子,还学会威胁爸爸了,好我答应你,你想什么时候谈?”
我:“今天下午,我带你去喝茶,就在浣花溪公园对面的绿竹茗苑的二楼,下午三点。”
也许此刻他还是觉得我无理取闹、小题大做,但三点过后,老爸的余生都会受此影响。也许有人会说,罗肃羽,你不应该把赵梅儿的秘密告诉爸爸,水过无痕,何必再掀风浪,让另外一个人痛苦,而且对陈兴国也不公平。
但是,日记中可以看出,她成家以后就努力忘却过去,踏踏实实和陈叔叔过日子,并且把爸爸放在心底的深处。只是这段情成了她此生的遗憾,这件事只有我可以帮助他,心中有一执念,我决定让爸爸知晓梅儿阿姨的遗愿。
为了防止突发事件,我去药店买了速效救心丸,然后前往“绿竹茗苑”。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离家近,只要穿过浣花溪公园就可以到达爸爸住的小区了。
这个茶楼分为三层,一层出售各类名茶,各种茶具,二楼是很多个帷幔隔开的品茶室。三楼是露天的花园,也是品茶的地方。二楼大厅墙壁上挂满了古画,可以出售、也可以欣赏。中间是假山、流水和一架古筝,有服务员会在固定的几个时间段弹奏古曲。我找了一间最安静的茶室,点了东方美人,自己冲泡,这是一款台湾茶,白毫乌龙茶,发酵程度60%~85%,有鲜果香和蜂蜜的香味,不苦不涩,口味甘醇,茶汤为琥珀色。
茶刚刚泡好,老爸就出现了,打量了四周,啧啧称赞,进茶室坐下,直接发问:“小羽,什么事不能在家说?非要来这个地方,在这里喝茶很贵的,一泡茶最低消费200。你说你,一个高级茶艺师不在自己店里泡茶喝,跑到这里乱花钱?”
“啰嗦,取长补短不行吗,说不定你闺女以后也开一家茶艺馆呢。”
爸爸:“难道你今天是让我来陪你取经的?”
我给爸爸倒来一杯茶,若琛小杯放在他面前:“不着急,你先喝杯茶。”爸爸喝了茶,又观察了一下周围:“这里的环境挺不错的,怪不得收费贵,你看,从这里可以看到浣花溪公园的景色,多美。”
我顺着爸爸的目光看过去,果然景色尽收眼底。还可以看到一间茅草屋和诗人杜甫的雕像。但是我们今天无心欣赏了,就从这些美景中开始讲故事吧。
我缓缓开口:“老爸,你还记得梅儿阿姨吗?”爸爸有些诧异,还是如实回答:“当然,他是鸿雁的妈妈,老陈的妻子,也是我的好朋友。”他顿了顿喝了口茶又继续:“关于小时候的事情,我知道你妈妈全部都告诉你了,以后怎么做,爸爸妈妈就不插手了,一切顺其自然吧。你梅儿阿姨的救命之恩,你要时刻不忘,知道吗?”
“我知道,爸爸放心,那梅儿阿姨生前是个怎样的人?”我想知道她在爸爸心中的地位。
很明显爸爸进入了回忆模式,嘴角也不自觉的扬起:“梅儿,人长的漂亮、温柔,又多愁善感。不过她也是个可怜人,早早就没了父亲,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我记得她们家有很多的书,她从小就爱读书、写字,所以富有才气,知书达理。”
“你喜欢过她吗?”我忍不住问。
爸爸一口茶差点喷出来,满腹狐疑:“小羽,你今天不正常,有什么事,就直接跟爸爸说,不需要拐弯抹角的。”
我也不想再卖关子,直接从包里拿出那个笔记本,递给爸爸:“这个是梅儿阿姨生前的日记,之所以给你看,是因为内容里有你,这个茶室比较安静,你慢慢看。”
爸爸听到这些话,先是有些疑惑:“梅儿的日记,还有我?”后来手微微颤抖的接过这个笔记本,看了看笔记,又看了看我,神情激动:“这不是我当年送给她的笔记本吗?”
我点头:“是,梅儿阿姨在生前记录一些生活琐事和心情。本是鸿雁哥哥保管的,因为我在梦中,见到过,所以就借来看一看,才知道事情的始末。你先看吧,看完就明白了。”
爸爸看看我,有些不可置信。开始翻阅,第一页,先看到的肯定是他的赠语和名字。接着慢慢翻页,仔仔细细开始阅读。
我看着他的表情从好奇到触动,再到震惊,到悲痛,眼泪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流下来,嘴里时不时说一句:“梅儿,你怎么不告诉我?”有时候会说:”梅儿,你怎么那么傻?”
我轻轻叹息,不做任何评价,只要爸爸的心脏不出问题,我就保持安静。望着窗外的景色,心却飘到百里之外的庭院了。鸿雁哥哥,你说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这本笔记只有二十七页,廖廖五千多字。爸爸整整看了两个小时,看完已经老泪纵横。爸爸定是和我一样,会在同一篇上面反复阅读。我继续泡茶,给爸爸斟茶,希望能够稍微平复一下他的心情。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小羽,这么巧,你们怎么在这里?”我转头望去,发现是熟悉的面容,并没有急着打招呼,心中五味杂陈。此时六目相对,各怀心思,爸爸不知该如何面对陈鸿雁,而我心中默默念叨:这件事情我处理了,你觉得对吗?
陈鸿雁看着我和爸爸几秒钟,发现了爸爸手中的笔记本,似乎猜到了一切。微微皱眉:“罗叔叔。”爸爸对他点头算是回应。此时爸爸脸上还挂着泪珠,陈鸿雁不再多问,在我的旁边坐下,发现我们的茶已经变得寡淡无味,招手示意服务员再拿一份新茶过来。
我清清楚楚听到服务员回应:“好的,陈总。”惊诧道:“服务员认识你?”
陈鸿雁微笑:“当然了,我是这儿的老板之一。”
啊,真没有想到这家绿竹茗苑会是陈鸿雁开的,我问他:“既然是老板之一,还有之二、或者之三呢?”
“小彭和小胖,还有之四,以后再介绍给你认识。”
“哦”我应道。
果然和我猜测的差不多,看来这几个人都有副业,今天这茶钱不用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