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姜云升那小子被耍了?”男人边说边思忖,爽朗笑声自嗓间溢出。眉眼弯弯,似听到则荒诞的笑话。
姜茶褪去沾上雨水的薄外套,侧首掸了眼太师椅上心安理得端坐的男人,眉头紧皱,显然对“小子”这称呼略有些不满。
“他是你们分家里面目前还算有能力的一人。”站在客观者角度,农旎又补充道。
毋庸置疑,姜云升于姜家整体发展方向是往上的,光把分家众人管理地心服口服就足以证明他非平凡之辈。
“云升叔爷有想法,也有实力将之付诸实际。”她满是惋惜地附和,他对权利的炽烈欲望决定了目光短浅,终究成不了大器。
“外面冷吗?”
农旎起身,自衣柜里寻了件素色起居服递往她手中。姜茶一愣,眼神闪烁。
“怎么了吗?”拂平衣袖,他今日着件黑色长袍,胸前绣烫金彩色图腾,乃旱魃本体。
其状如虎,五足,通体生白毛,尖牙利齿。恰如他姓名所指,世人见之就必有旱灾现。
“觉得你跟传闻中不一样。”她心底满是疑惑,神情却依旧坦然,视线在男人身上落下,温存与暴戾矛盾的结合体。
姜茶径直坐在他隔壁的太师椅上,弯腰脱去平跟鞋。摆脱束缚,放松感占据整个大脑,后背紧贴椅背,头架在扶手上,好生惬意。
又左倾扯过床沿叠整齐的薄被,轻抖展开,整个身子缩进飘淡香的柔软中。
“怎么说?”他漫不经心地侧首对望,淡漠问道:“因为救了你一次?”
星夜,雨停。野风拂卷起姜茶的发丝,她迟迟不说话,没有反驳,却也没有同意,只是安静的凝视着他的脸,神情黯然失色。
“你跟我父亲很像。”直盯得农旎眼神躲闪,她才悠悠张口,双手紧握住衣角,眼中透出一丝挣扎。
“一清吗?”农旎若有所思。
姜茶瞪大圆眸,满脸不可思议。不过想到那日夜晚发生的事情,她忽然也明白了些。
农旎也是个孤单的个体,千百年被压在祠堂内,见证了无数先祖。每日除去休息,就只剩下观察姜家族人。即使是记忆能力极弱的自己,观察个百十年,也能清楚报出名字来。
“怎么不问了?还以为你又要十万个为什么呢。”农旎浅笑,想把悲伤气氛打散。
姜茶耸耸肩,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她是个自我疗愈极快的人,她不需要怜悯的眼神,好在妖天生冷漠,吝啬给予多余的情感。
“跟我说说。”家父过于官方,犹豫了片刻,干脆直接省略称谓。
“你不是看的很明白吗?”农旎笑着反问。
“明白什么?”姜茶不解。
“一清是个懂得隐藏情绪,并且知道笑容其实是掩盖内心狰狞的最好道具。渴望的东西姜家没有,他就选择离开,不带一丝留念。”他柔声补充,又起身抚着她浓密发丝,“你的叔伯们都是他的学生。”
他的手掌粗糙而冰凉,却有种安心的效用。姜茶还欲问些什么,可眼皮实在太重,意识缓缓抽离。
农旎低头凝视着呼吸平稳的女子,脸色蜡黄,高挺鼻梁左右两侧有对称的镜架痕迹,明显的营养不良。
他轻弹了下手指,青花瓷瓶内已凋零的腊梅枝丫忽而抽出个暗红的花骨朵,异香扑鼻。
“真容易相信别人”
佛系少女,真是有趣的一个人……